“你们还不知道吧,兴家虽然给孙家留下了一半的嫁妆,但是一个下人都没留下来,那兴家小姐,连给孙秀才纳的妾,全都给带走了,兴小姐真是狠啊,两天不到,孙秀才的妾室,全都许配了人家了,听说兴小姐放下话来,只要生下孩子,卖身契马上归还,兴家还会送一份厚厚的嫁妆过去,兴家真是财大气粗啊。”
盛品兰有些感慨,这几年盛家的名头是比兴家大多了,但就算是盛家,也没有那么大手笔,放十几个人的卖身契不难,对盛家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每人送一份厚厚嫁妆,就算是盛家,也不会任由一个家里的姑娘胡闹。
“这对兴家没什么,兴家老祖宗和曾祖父一同起家,家里的生意一直没丢过,不像咱们家,是在二祖母的帮衬下,才有机会东山再起,虽然说咱们家现在明面上的生意比兴家大,但兴家比咱们家多了几十年的积累,暗地里的实际上是超过咱们家的,你没当过家,自然不知道这些,这宥阳首富的名头算什么,咱们家从来都没争过,兴家之所以这两年对咱们家退让,不是因为大房,而是你姐夫家,还有二叔和长柏哥哥,兴家三老爷是出了名的会做人。”
盛淑兰好笑的给自己这个傻妹妹指点迷津,这明面上宥阳第一家,第二家,不过是乡下愚民自己传出来的,即便是当年盛维和兴家明争暗斗,争的不过是个面子,也没有说比拼财力的,有钱没背景,在西北那地方,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肥羊,任人宰割,不过话也说回来,家产能做那么大,就算白手起家,到了那种地步,肯定该有的背景也有了,就算家中子弟没入仕,但是联姻,结盟,攀亲家,种种手段多的是,盛维当年资助孙父培养孙秀才,也是其中手段之一,投资而已,哪个商人不懂。
“我看呐,那兴三姑娘是口头上说说罢了,空头人情,既然在孙家生不出孩子,嫁到别人家就能生出来了,我看那兴三姑娘,是故作大方罢了。”
一旁的如兰听的开心,却突然想到这个,忍不住插了句嘴,全旭见自家大娘子这堂妹憨憨的,不知道内情,连忙给解释了一下。
“那兴姑娘给孙秀才纳的妾室,孙秀才不喜欢,当然。。。”
全旭突然反应过来,兴家姑娘这样做,有什么意义,难道花这么多钱仅仅是为了羞辱孙秀才,随即猛的镇了一下,往旁边一看,盛淑兰和盛长槐,还有盛明兰皆是一脸震惊的表情。
“难道。”
盛品兰大大咧咧的,盛如兰平日迷迷瞪瞪的,还知道男人和女人是怎么生出孩子的,当然想不明白,但是盛明兰是个心思细腻的,当然没出嫁,当然不像盛如兰那么糊涂,其余几人都是过来人和盛明兰一样,被盛如兰无意中的这句问话给点醒了,仿佛猜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兴家姑娘或许是笃定孙家无后的原因,是在孙秀才身上。
尤其是全旭和盛长槐,他们是男人,盛长槐交好的,有天海候郭威那样的风流子弟,全旭当然也没少也西北那边的纨绔打交道,却是都听说过一些事情,有些男子,小小年纪不知道节制,混迹青楼染上一些怪病,或者伤了本里,导致以后生不出孩子。
那孙秀才当年不正是如此吗,小小年纪就知道逛暗门子,当年兴家抓住的那个把柄,孙秀才可才十三四岁,暗门子是什么地方,那里的女子,可有些是迷信那些什么采阳补阴的坊间传言的,要不然,不会有发红包这种事情。
盛淑兰不愧是盛家姐弟中年纪最大的,知道在讨论下去,恐怕就是背后传闲话了,连忙岔开话题。
“这大闸蟹果然美味,宥阳这边也有螃蟹,但没这么大个的,蟹黄也少了许多,还有这狍子肉,还是第一次吃到,和梅花鹿的肉果然有些不同,今天也算是跟着槐弟沾光了。”
盛品兰没听出来大姐姐的意思,还在一旁笑话。
“淑兰姐姐,你又没吃螃蟹,怎么知道比宥阳的好吃,难道是姐夫给你弄的,姐夫可真宠你,西北那边弄大闸蟹,可是费劲的很。”
这年头,孕妇不能吃螃蟹还是很有市场的,宥阳这边也不例外,盛淑兰自己当天不会这么不注意,刚才不过是转移话题,正准备教训下自己这个没大没小的妹妹,连她也敢笑话。
突然,一个下人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甚至都顾不得叫人通传。
“不好了,主君和大娘子叫少爷和小姐赶紧过去,老太太快不行了。”
盛淑兰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顿时感到天转地旋,差点没摔倒在地上,幸好全旭眼明手快,扶住了自家娘子,才没出乱子。
盛长槐一把抓住来报信的丫鬟,急切的问道。
“哪个,大老太太还是二老太太。”
丫鬟连忙说是大老太太,盛长槐当然不是厚此薄彼,只是问个明白,在看一看自家兄弟姐妹,全旭正一心查看盛淑兰的状况,怕她出什么事情,几个弟弟妹妹除了如兰和大祖母不太熟悉,虽然有些伤心,但是还好,其余几人,都是惊慌失措,也就明兰还稳的住。
“全大哥照顾好淑兰姐姐,其余人,先别着急哭,见了大祖母再说。”
盛淑兰哪里会一个人留在这里,强忍着悲伤,执意要去看看祖母,全旭当然不敢违逆娘子的意思,只是交代了一声盛淑兰的丫鬟,让她去找人请个郎中以防万一。
一路上,那丫鬟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大老太太刚才没吃啥东西,喝了碗粥,突然脸色一变,慢慢的把碗放下来,给盛维说了一句。
“儿啊,娘要去见你姐姐了。”
然后就突然瘫倒在椅子上,盛维连忙叫人把母亲扶到床上,也没打扰这边子侄辈的,请郎中过来瞧了瞧,郎中仔细检查完之后,就摇了摇头,说是老太太大限已到,现在不过是弥留,大老太太这时候已经糊涂了,盛维这才叫人赶紧把孩子们叫过来,见他们祖母最后一面。
等到盛长槐他们到的时候,大老太太已经是回光返照的时候了,一看自己的孙子孙女都在,就连新过门的媳妇,也在她身边,嘴角漏出一丝喜色,但却已经是弥留之时,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有盛长槐和盛明兰一脸担心的照顾着自家嫡亲祖母。
谷</span> 对于大老太太这么突然,盛家人其实早有准备,大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不被大老爷喜欢,要不是盛长槐的祖母一力护持,大老太太为了让宠妾接管大权,差一点就要休妻弃子,即便如此,年轻的时候也受了太多的苦,早就掏空了身子,要不是盛维这些年生意做的好,各种山珍补品维持,早就撒手人寰。
之前大老太太做主,提醒二老太太给盛长槐安置房里人,也是想看到大房之外,自己最喜欢的侄孙,能够有人照顾,这些,盛家人其实都是清楚的,等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甚至最小的品兰婚事已定,大老太太心中再无挂念,这几天其实一直说什么马上要见自家大女儿了,恐怕老太太并不是今天才感知到的。
这时候,躺在床上的大老太太突然有了动静,挣扎着往上面瞅着,盛维揪心的看着母亲,不住口的叫着。
“母亲,母亲。。。”
“母亲找谁,都在这了。”
听见盛维这么喊,二老太太把盛长槐也推了上去,知道大老太太把盛长槐当做长房的子孙一样,众多子孙继续一起围了上去。
但是,大老太太还是一个劲的往上面瞅着,用尽了仅存的力量,也只把头微微抬了起来。
“紓儿,紓儿,我的紓儿。”
盛淑兰听到,连忙把脸凑了上去,以为祖母在叫自己,但即便如此,老太太还是不停的找着人,口中仍旧喊着紓儿,盛长悟有些惊讶,难道叫的不是自己大姐姐。
“祖母找谁”
盛老太太叹了口气,在一旁提醒了下。
“是你们那个从小就过世的姑姑,她叫盛紓。”
盛维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这大女儿的名字,就是老太太亲自取的,就是纪念他那个没见过的姐姐,因而盛淑兰也是老太太最宠爱的,盛淑兰不顾隐瞒身孕,执意要回老家的原因,也在于此,就是知道祖母这两年身体愈发不好,怕留下遗憾。
“我就这么抱着你,看你咽了最后一口气,盛盛怀中。你宠妾灭妻,为色所迷,罔顾性命,我要去阎王爷哪里告你去,娘,娘给你报。。报仇了。”
或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旋即老太太就闭上了眼睛,脑袋一歪。
随着盛家子孙悲戚的哭声中,盛家由里往外,下人们依次跪下来,盛家大房的老祖宗,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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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宥阳第一家,刚办完喜事,又开始办丧事,红灯笼才挂了没多久,又换成了白灯笼,大老太太中年丧偶,独自抚养一子一女成才,二房能有如今的兴旺,在盛家族老看来,是对盛家有大功的,在老太太去世第二日,盛家族老就派人来帮忙办理丧事。
按习俗,大老太太是要和大老爷盛怀中合葬的,但老太太生前留有遗愿,要将早丧长女的坟茔,迁到盛家祖坟,享受香火,按照习俗,未长大的孩子,是进不了祖坟的,除非是父母去世,才可将坟茔迁到祖坟里。
盛家族老当然不会反驳,但就难在这里,老太太不要和大老爷合葬,只愿和长女葬在一起,就不和规矩了,幸好盛长槐出面,以盛家二房唯一在老家的男丁,代表二房支持大房,盛维又收买了三房人,嫡系三房都同意,族老门也不愿意得罪大房,甚至是最有前途的二房,二老太太毕竟是女眷,这种事情,女眷是参活不进去的,盛长槐出面最好。
其实就算盛长槐不出面,只要盛维花点银子,也能解决,有盛长槐代表二房出面,反对的声音也就小了许多,盛氏族人都能不是傻子,盛长槐和他祖父一样,年纪轻轻中了解元,将来说不好就是盛家最有前途的,就和二老爷一样,在盛家人看来,二老太爷要不是年纪轻轻早亡,说不定也能当个相公啥的,即便是盛紘现在的官职,比起二老太爷还差一些,年纪更是超过太多。
老太太一生替子女着想,即便是大房是商贾,不能谕制,只能停灵七日,但盛维还是最大限度的将老太太的后事办的风风光光,该请的人,一个都没漏下。
盛家是越来越兴旺了,宥阳大户,一个不漏,都在路上设了祭棚,老太太前半辈子凄苦,现在在宥阳也算是风光大葬,宥阳百姓,也都报以羡慕的眼神,盛长槐倒是有些吃味,这些人倒是在羡慕啥,好像恨不得躺在棺材里的是他一样,那些上了年纪的也就罢了,年纪轻轻专门前来祭奠的祝元直,那是什么眼神。
熟不知,人家祝元直看的,哪里是什么灵车,而是后边跟着的盛家三姊妹。
盛老太太年纪大了,虽然强行送到门口,还是被劝回去了,由李氏照顾着扶回去了,盛淑兰有身孕,甚至葬礼都不能参与,
根据习俗,二房除了子侄辈的亲人可以送葬,下人们是不必也是不能参加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也不知道什么道理,盛家也是按照这样来处理的。
今日送葬的,除了盛家还未出嫁的三姊妹,也就只有盛长松夫妇,盛长悟夫妇,盛长槐带着盛长杨,庄晓蝶也算下人,也是不能参加,全旭随然是孙女婿,但也算是客人,这送葬入祖坟,这个时代还是很讲究的,哪有客人送葬的,传出去,就是盛家慢待客人了。
由盛长松打幡,盛维手捧瓦盆,盛长悟捧着祭祀的盘子,盛长槐牵着盛长杨紧随其后,这倒是和关系亲密没关系,隔一房的孙辈都是如此,盛紘若是来了,也和盛维的待遇是一样的,需要手持哭丧棒,盛长槐是堂侄,但大老太爷和二老太爷,可是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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