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剑先动的手。”谢听云尴尬地从云晚身上爬起,这剑不老实他是知道的,只是今天更甚,不从主人之意,强拉着他从打坐之地闯入进云晚闺房。
还好没酿成大错。
不然……实在有损形象,不好交代。
谢听云暗自松了口气,又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最后收拢目光,仔细整理着衣袍上不太起眼的褶皱,除去耳畔那一抹微小的红晕,神色如常。
[敢问芳龄?可有婚配?]
云晚和谢听云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一道羞涩清脆的嗓音。
她疑惑一瞬:“你问我?”
谢听云睨向绝世剑,剑身滚烫,与往日大为不同。
[怎么不说话?害羞了?]
[无妨,我很和善,来,小孩儿,和剑哥哥贴一个。]
这话可不像是谢听云能说出来的。
云晚皱眉,瞬间锁定绝世剑。
器灵半天不说话,绝世剑索性挣开谢听云禁锢,整把剑向云晚冲去,眼瞧着它要接近,器灵忍无可忍放出术法,横立起的结界把绝世剑重重弹飞。
云晚恍然大悟,敢情这没出息的剑是看上了她的器灵。
“你这剑……春心萌动了吧?”
谢听云丢脸得很,强行以束剑咒让它暂时沉睡,强装着淡定:“抱歉,它有些不懂事。”绝世剑和其他古剑都不同,连剑灵的性格都让人捉摸不透,若他没有落魄,它也是听话的,奈何如今修为低微,压不住这把邪祟剑。
谢听云又看向云晚手腕。
就算器灵刻意隐蔽气息,他也感觉出这不是普通的镯子,再联想云晚口中的秘阵和出现的地点,不用刻意猜测便知这是传说中可以统御万千兵器的玄天器灵。
给云晚戴,倒也合适。
“十日后就是昆仑宗的开山日,你若要去,最好早些做准备。”
云晚差点忘记这茬,“那你会送我过去吗?”
“自然。”谢听云轻一颔首,“我们说好的。”
他像是有话要说,欲言又止,到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去修炼,有事叫我。”谢听云转头离开小院,顺便还修好了一扇门,云晚对着另一半没修的门陷入沉思。
罢了。
她无奈地把地上的碎屑收好,正要找斧头劈柴,忽然想起器灵可以变幻成各种武器,忍不住想要试试。
“我先给你取个名儿吧。”
原著里女主就叫灵儿,这名字娇弱,不适合。
“妆妆如何?”妆妆通壮壮,结实还好养活。
[难听。]
“小雪?”
[一般。]
“那玲珑?”
[庸俗。]
“……”
不对啊……
这器灵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难不成是……
云晚思衬片刻,摘去灵印。
绝世容颜让镯子散发出光芒,紧接着听到她说——
[都行~]连声音都跟着甜了起来。
云晚又重新戴好灵印。
器灵很是冷漠:[都不太行。]
云晚:“……”
懂了。
颜狗器灵是嫌弃她变丑,不乐意听她话了。
——小东西还挺现实。
“算了,你就叫玄灵吧。”云晚一锤定音,根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
“变个斧头来。”
器灵不乐意,磨磨蹭蹭地变出一把生锈的破斧,云晚也不嫌弃,手起斧落,结实的石楠木从中断裂两半,咔嚓,又断一根,咔嚓咔嚓,连断三根。
她砍树用的是力气,斧头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
到最后云晚嫌弃破斧头碍事,索性丢在地上,引气缠于手掌,丹田下沉,一声轻呵,木头竟被她的手掌拍开,看那裂痕比只见用斧头砍得还要整齐。
云晚感觉身上的力气好像又大了许多。
闭眼尝试聚气,果不其然,她的修为已经达到筑基二层了!
筑基期共五层,只有她突破第五层,就能进入开光,然后金丹,元婴,最后大乘,渡劫,飞升。
——登天之路近在眼前啊!!
真到了那日,她就选在楚临面前飞升,酸死那狗男人!
云晚越想越激动,满身气力,一根接一根地用手刀砍着木头,院子里的柴砍完,还有些意犹未尽,决定上山再砍几棵。
此行是为了修炼,目的是强身健体,早日突破筑基,所以她谁也没告诉,独自选择步行。
玄灵心情复杂。
她贪图云晚貌美,不惜更改卷轴上的规矩择她为主,现在可好,美貌没看到,还要时刻看她劈柴。
她当了好几万万年的器,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走了一个时辰,云晚总算来到昆仑山脚下。
树是多,茂密葱郁,同时也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摆在面前:两兄弟曾经说过,除了宿问宗那片不大点的地方,其余地界都属于昆仑宗,要是她砍了,昆仑宗岂不是会找她算账?
砍树之行落空,云晚失落地正要离开,忽见有人自山崖小径下来。
隔得远也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瞧见他一袭白衣,双手艰难滚动着身下木质的轮椅,一滚一摇,像是随时会从山崖坠落,看得云晚胆战心惊。
可是很快,她有了新念头。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
“需要帮忙吗?”云晚走过去问。
许是没想到会有人出现在如此的荒郊毗邻之地,那人良久才抬起眉眼。
日曜薄光漫天而下,穿过树影恰巧落在那张过于出尘的面容上,金光笼罩,眼前之人出尘如玉,似是随时会羽化成仙。
刹那之间,连整片林子都变得如沐春风起来。
他的眉眼是温润的,如瑶林琼树,不染尘埃,静敛的气质倒显得容颜次要。
云晚不自觉放轻声音:“需要帮忙吗?”问道,“你想去山下?”
“我要到俊竹林。”男子的声音很好听,清涟似泉,悦耳至极。
俊竹林位于昆仑以北,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有两刻钟路程,虽然不远,但是地面崎岖,常人都难以通行,更别提他一个做轮椅的残疾人。
“看你不太方便,还是我送你过去吧。”云晚打量他几眼,“十块灵石,管送管回。”
他闻声轻笑。
原以为真的撞见了活菩萨,结果是拦路做生意的。
“好。”
听他答应,云晚麻溜卷起袖子,推着他前往俊竹林。
“敢问公子名讳?”
“琉尘。”他朝后一撇,“你呢?”
“晚晚。”云晚依旧舍去姓,只给一个名,“说来你大老远去俊竹林做什么?”她记得李玄明说过,俊竹林遍布树木,没什么稀罕东西。
“寻一颗名为琅玕的仙树。”
云晚没再多问。
走过石阶,一条湍急的小溪拦在两人面前,云晚不假思索,连人带轮椅直接举起。
琉尘可没想到她会突然举起来,眉眼微动,紧紧抓住轮椅扶手。
趟过溪水,她又放下他继续往前走。
琉尘略微松了口气,重新松开手:“没看出来,姑娘力气还挺大。”
“一般。”云晚未将自己身份透露,终于抵达俊竹林,她看见了那颗叫做琅玕的仙树。
树干粗壮,枝叶茂盛,外表看起来和普通树也没什么两样。
怪就怪在树上长出一人,人有三头,面容也都不同,有个面老,有个年轻,离奇的最后那张脸看起来还是稚儿,听到动静,面老者缓缓睁眼。
“瞧是谁来了,竟是琉尘君。”
老人头说着话,旁边两颗头靠着睡觉。
他淡淡一笑:“琴失一弦,于是冒昧借一缕树魂,好让我把弦补上。”
“魂好借,就是不知这弦好不好补。”
两人对话高深莫测,云晚是一句也没听懂。
服侍仙树的三头人没有啰嗦,手指朝树身勾去,挑出一缕森绿树魂,琉尘收于袖中,尚未离开,三头人忽然看向云晚,面色变得怪异——
“琉尘君对我族有恩,我等对你有求必应,不过这外来者……”
他贪婪地舔了下嘴唇,下一瞬,六双幽森的眼睛全部看向云晚。
树枝纠缠延伸,上面的叶子竟然化出一张张小口,不多时,旁边的树也都有了动静,数张小嘴齐齐唱歌——
“树吃皮,叶吃肉,心脏做肥料,留下的眼球做铃铛。”
“树吃皮,叶吃肉,心脏做肥料,留下的眼珠做铃铛,阿妈,开饭,阿妈,开饭……”
整个树林一遍又一遍回荡着这首诡异童谣,还有那阵阵清脆的叫饭声。
小嘴们叽叽喳喳唱小曲儿,云晚听得全身冒冷汗。
“姑娘,你……”
“你躲在我身后!”没等琉尘把话说完,云晚便挡在琉尘面前,在枝叶拍打过来的一瞬间,抬起手刃麻溜地劈砍过去。
砍断的枝丫在地上扭动挣扎,哭了起来。
见她出手,仙树动怒。
“你竟然敢——!”
咔嚓!
她劈下一根。
“你敢打我弟弟!”
云晚再次劈砍,行云流水,不带犹豫。
“你敢打我哥哥!”
云晚纹丝不动,手起手落不住重复砍树的动作,活像是一具没有感情的砍树机器。
地上很快落满仙树的兄弟姐妹,都说一家人要整整齐齐,云晚毫不犹豫地把最粗壮,最紧密相贴的两根扯下。
俊竹林充满嚎哭。
三头人族哪见过这么凶悍的女子,当场愣住。
云晚砍树砍得神清气爽,突然想起什么,问:“你这儿不归昆仑宗管吧?”
对方缓缓摇了摇头。
云晚一喜:“那敢情好,以后我每天来你这里砍树怎么样?”
被她砍下来的那一家子还在哭,说明死不了,完全可以当她的训练沙包啊!
而且还不要钱!就算被昆仑宗抓住也管不着!
三头人没说话,树枝缠上云晚的腰,趁她不备将之狠狠甩了出去。
她还没站稳,就瞧见一个轮椅和一道人影在头顶上方划过。
云晚算好降落地点,伸出双臂,以公主抱的姿势把琉尘稳稳当当接在怀里,紧接着,轮椅摔在身后,碎了个稀巴烂。
她冲琉尘笑眯眯地打商量:“只收你五个灵石如何??”
琉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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