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柱一行人于十月二十一日,抵达沈阳。
一路颠簸的章图,算是明白为什么追捕他的人这么快。
从沈阳到养息牧场有专列火车,令章图厌恶的怪物载着石天柱等人飞快抵达养息牧场。
然后每人配三匹马,一匹行进,一匹作战,一匹驮马,抵达左翼后顺着线索追赶。
再遇上通风报信的朵延吉长子。
章图心凉了,两条腿是干不过四条腿的,外加讨厌的怪物!
到了沈阳的大理院,章图被推着走,来到公堂。
上方坐着两个身着紫袍的大胡子官员,粗犷的外表下,是一颗玲珑剔透的心。
审问哲布和赖布的时候,专挑爱唱高调的赖布下手,故意当着他的面对哲布动刑,吓得瘦喇嘛赖布招了供。
「两位大人,末将已把要犯章图拘捕归案。」
石天柱拿出逮捕令,上前放在官员面前的桌案。
坐在左边的官员看了,当场签收,随手交给身边的从事,归档。
石天柱率领精干施了一礼,转身退下。
章图站着默不作声,准备来个一问三不知。
坐在左边的鲍承先见状,说道:「章图你可以沉默,但我有本事叫你无话可说。来人呐,传哲布和赖布上堂。」
然后,章图就看到自己忽悠的两个徒儿被拖上堂。
一个是受了刑,行动不便;另一个,则是吓软了还没好。
鲍承先指着章图问赖布:「你认识他吗?」
赖布精神崩溃了,他点了点头。
「他是你什么人?」
「授业上师。」
「他教你们说了些什么话?」
「他教我们‘蒙古自古以来接受黄金家族的统治,不该受汉人狗王爷统治,哦不,好王爷的统治。」
赖布的确被吓傻了,给了自己两巴掌。
在座陪审官员都不禁莞尔,然后恢复了严肃。
鲍承先问道:「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蒙古已有几位台吉愿意和他共举大事,但要我们多多招揽信徒,机会更大。」
「他许给你们什么好处?」
「他说,事成之后,我和哲布都可以做大活佛。」赖布回答。
鲍承先逼问:「赖布,他有没有向你具体透露有哪些人?」
赖布低着头,不敢看章图,他回答:「他说……他说土默特部左翼札萨克俄木布的奶娘,不对,是奶娘的丈夫都已经加入进来。」
这番话其实鲍承先早就审问出来,现在再问其实是震慑章图。
果不其然,章图坐不住了。
章图冲着赖布大骂:「***的东西,你这么软弱,来世只配做狗还是没人要的土狗。」
他要起身,身上的手铐脚镣晃得咯咯作响,却被衙役按回座椅。
鲍承先冷嘲热讽:「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拐骗两个无知的青年替你冲锋陷阵。还对他们撒谎,说什么‘茂罕也参与举事,真是无稽之谈。」
「你错了!我不止联络了茂罕,我还联络了吴克善。吴克善是狗王爷的大舅子,哈哈……都被我说动了。」
章图挣扎着。
「好呀,既然你提到了科尔沁左翼札萨克,不妨当堂对峙。」
鲍承先一拍惊堂木,「请吴克善上堂。」
吴克善从后堂走了出来,众人侧目。
鲍承先问他:「是此人吗?」
吴克善瞥了章图一眼,回答:「是。枉我一片向佛之
心,留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在府上讲法。他却要栽赃陷害,求大人明察。」
「章图,现在人证俱在,还有什么说的?」鲍承先问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信。」章图望着他说道。
鲍承先不慌不忙:「你不肯认罪,也不肯老实交代。无妨,跑得了是跑不了庙,归化城以北七十里的多吉寺,我还是知道的。那里有那么多的喇嘛修行,我就不信他们都不知道关于你的事。」
此话一出,章图彻底坐不住了。
他可是清楚「连坐」是怎么一回事,更清楚杨承应对付敌人从不会手软。
如果因为自己一个人为全庙惹来杀身之祸,不是他的本意。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都已经这样了,还在乎师兄师弟么。
鲍承先瞅出端倪,不慌不忙道:「你放心,不会杀他们。连你这两个蠢货徒弟也不会杀的,只会把他们送到矿场,一辈子都待在矿上挖矿,直到死去。」
矿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尽管吃饱穿暖,但是偶有事故发生,一天活干完又脏又累。
杨承应把贪官污吏都送到矿场,根据罪责大小,从终身到一二年不等。
情节严重的,也有全家全族被送到矿场,终身不得释放。
「还有,我们也许不会杀你。会让你看着自己的师兄师弟们终身受苦,直到你也死去。」
鲍承先继续用温和的语气,说着残酷的事。
章图一脸的颓丧,他其实知道,只要知道茂罕,堂官就可以顺藤摸瓜查下去。
只是堵了一口气,现在这个口气泄了,脸上一团黑气。
他终于垂下头:「我招。」
鲍承先舒了一口气,扭头看向一同审问的石廷柱。
他不是担心跑到千里之外的归化城追捕,会有什么阻拦。
归化城旁就有李国英的军队。
他是担心时间久了,证据会被破坏。
现在章图招认,省了很多事。
得到供状后,鲍承先和石廷柱都在状上盖章认可。
随后,由鲍承先携供状原本去王府觐见,留下两份誊抄本,一留留大理院,一份留刑部。
分开保管,有利于档案的留存。
鲍承先到观景楼外,迎面撞上领侍卫祖泽沛——从里面出来。
「殿下在里面吗?」鲍承先问。
「在。」祖泽沛含笑道,「就是……总之,您进去见他。」
说罢,祖泽沛笑着离开。
「这猴崽子在笑什么呢?」鲍承先扭头看着祖泽沛远去,嘀咕了一句,便走进观景楼。
他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药味,仔细一瞧,殿下竟亲自煎药。
火炉上放着一口小锅,锅是铝做的。
锅里熬着药,气味刺鼻。
杨承应蹲在锅前,用蒲扇轻轻地扇风。
联想到祖泽沛的笑声,鲍承先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明知故问:「殿下,您这是……」
「哦,好像得了轻微的伤寒,煮一罐药吃了就好。」
杨承应扶着椅子站起身,双腿一软,又坐在了椅子上。
鲍承先努力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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