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高考前一天,蒙镇中学放假一天。
周归一心情也很平静,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回老家给父母上坟。
马大爷早早就准备好了祭奠的物品,和周归一骑着马一起往墓地去。
那“小川”比以前壮了些,打着响鼻,温顺地慢慢地走着;马大爷挺直着上身,脸色柔和,走在前面。
正是草长莺飞,万物茁壮的时节。
墓地里,野草蓬勃,树木青翠。偶有鸟儿鸣叫,也是声声清脆。
阴阳相隔,世事无常。
周归一默默地烧香、焚纸、下跪、磕头,心里一次次呼喊着爹娘的名字,泪水流了下来。
是啊,生我者父母也,养我者爹娘也。子欲孝,亲不在。那过往的粗茶淡饭,灰衣旧衫,唠唠叨叨,炊烟灶火,无不浸淫着父母的血汗,无不凝聚着爹娘的恩情。
Whosaysinchgrassheart?Reporttotheapartments!(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周归一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发挥,争取考出个好成绩,告慰爹娘在天之灵!
马大爷动手除草、培土,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人生如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短暂如梦。不要说什么荣华富贵,也不要说什么爱恨情仇,桩桩件件,莫不是过眼云烟、水中月亮!
一切的一切,终将化为烟尘,归于黄土。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周归一擦干泪水,走向未知的考场。
高考还算顺利,周归一自觉发挥的不错,心情也轻松了一些。
回到家里,人去楼空后的荒凉,让周归一震撼不已;几个月没有人住,房屋越发的破旧不堪。
周归一想起汉代民歌《十五从军行》中的诗句: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不由得心生悲悽。
槐花纷纷,恣意开放。庞大的树冠下,有两三鸡雏在悄然觅食,轻轻松松的样子,让人想起逝去的童年。
周归一呆呆地站了一会,就准备将屋里收拾一番,却一时不知从哪下手。
正踌躇中,吴石磙却带人找上门来。
原来,凤妹到了蜀州后,“郝厅长”让她暂时在霜满天做事情;凤妹与九九一见如故,仿佛前世的亲姊妹,亲热的很。“郝厅长”担心凤妹的父母着急,就耐心地劝说凤妹先回大宥,征得父母同意后,再出来找事情也不迟。
凤妹虽然不太情愿,但经不住众人的三说四劝,就勉强答应了。
“郝厅长”担心凤妹中途变卦和一路上的安全,就叫方小鱼将凤妹送回大宥。
方小鱼自然乐意,就帮凤妹买了些礼物,特地在高考之后,回大宥来了。
但是,方小鱼做梦也不曾想到,凤妹是吴石磙的女儿,因此,当他在复镇见到吴石磙两口子时,不由得头皮发麻,暗自叫苦不迭。
那吴石磙两口子找不到凤妹,人也憔悴了许多;一见方小鱼和凤妹一起回来了,就认定是方小鱼捣得鬼,仿佛找了鸡血一般,立马精神抖擞,也不问青红皂白,就动起手来。
凤妹也不知道方小鱼与自己父母之间的纠葛,哭喊着为方小鱼辩解,说:“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主张!”
吴石磙哪里听得进去,仿佛急红了眼的斗牛,拼命地撕打起来;那婆娘也是脸色铁青,仿佛找到强奸犯一样,死命地扑打方小鱼。
方小鱼连连躲闪,并不还手;不是他方小鱼理亏,对付不了这两口子,而是方小鱼心里有凤妹,不想出手。
那两口子见方小鱼不敢还手,样子有些狼狈、有些心虚,就越发觉得在理了,恨不得将方小鱼按倒在地,下他的油锅,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凤妹见状,既担心方小鱼吃亏,毕竟是自己逃学去蜀州的,与方小鱼并没有什么关系,又害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情急之下,大喊道:“小鱼哥,还手啊,还手啊!”
方小鱼也知道一味的退让也不是一个办法,听凤妹这么一喊,仿佛得了圣旨一般,马上变退为进,转守为攻,低沉地吼了一声,说:“对不起了。”
随即,身体往下一沉,架起双臂,护着上三路,趋身上前,猛然左右开弓,打得吴石磙连连后退;又瞅了一个空档,一个扫膛腿,将那婆娘扫了黑狗啃地……满嘴泥土。
凤妹见方小鱼身手了得,禁不住佩服起来;又考虑父母被打了,担心方小鱼再出重拳,连忙制止道:“小鱼哥,快走,快走!”
说完,竟然拉着方小鱼的手跑掉了。
吴石磙屁股摔得生疼,半天起不来;那婆娘见凤妹和方小鱼跑了,哭嚎道:“老娘,就是死,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突然,吴石磙大叫道:“这……方小鱼最听周归一的话,肯定是周归一指使的。”
那婆娘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但是,想到自己曾经去周家闹腾过,担心旧账未了,又添新账,不便再去,就连忙回到复镇找到了熊二井,添油加醋地说了凤妹的事。
熊二井最疼这个妹妹了,说:“老妹,不要急,这回,我亲自出面,摆平这件事!”
眼下,吴石磙带着熊二井等人找上门来,就是来找周归一算账的。
熊二井身穿风衣,戴着墨镜,在众人的护拥下,迈着八字步,径直站到槐树下,颇有些港台大哥的风度。
周归一知道来者不善,不待对方开口,就先声夺人地说:“小周家,不欢迎你们!”
熊二井拍了拍手,仰天一笑,说:“这不是欢迎不欢迎的事;你和方小鱼,不讲江湖道义;诱拐我家侄女,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周归一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以为吴石磙带人来是纠缠过去的事,没想到还出了个什么“诱拐”问题,而且与方小鱼有关,便大声地说:“我不知道你说得是什么?但是,如果真的与方小鱼有关,小周某我,愿意替他承担全部的责任!”
吴石磙底气十足,指着周归一鼻子,说:“你能承担什么责任?!你为什么叫方小鱼将人拐骗到蜀州,为什么让她错过高考?那好,你先将人交出来,你和方小鱼给我们磕头认错,赔偿损失,这事也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周归一越发不解了,说:“交什么人?我和方小鱼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磕头道歉?!”
熊二井见周归一如此,以为他在装糊涂,也就不想多说了,于是手一挥,示意众人动手。
周归一想跑,又担心这些人拆屋毁房,只好硬着头皮对付这伙人。
可是,对方人多势众,周归一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呢?!
那些人冲上前来,很快扭住了周归一,不分轻重地打了起来。
周归一挨了几记重拳,鼻孔、嘴里鲜血直冒……那些人也不住手,将周归一按倒在地,拳打脚踢起来。
熊二井自是悠然自得,竟寻了一把椅子,坐在槐树下,翘起二郎腿,口吐烟圈,看着众人殴打周归一。
眼看周归一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如同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
“住手!”
一声断喝,方小鱼仿佛从天而降,手持一根扁担,冲了过来。
那天,方小鱼和凤妹脱身后,就到了复镇,躲在了马大爷的家里;两人商量着,打算约周归一一起去蜀州,暂时远离这是非之地,也好避避风头。
这天,方小鱼知道周归一在家里,就将凤妹留在马大爷家,自己牵了“小川”,来找周归一。
没想到,看见周归一被一伙人往死里打,就抄起邻居家的一根扁担,当作武器,解救周归一。
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生生地挨了几扁担。于是,这些人慌忙丢开周归一,全力迎战方小鱼。
方小鱼一条扁担舞得呼呼直响,左挑右劈,先是将坐在椅子上的熊二井扫落于地,狠狠劈打了熊二井几扁担……
熊二井懂些打斗的招数,将墨镜往地上一摔,飞身抓起槐树下的竹扫帚,朝着方小鱼挥舞过来。
方小鱼毕竟功夫扎实,打斗起来很快上了上风;方小鱼一拨一挑,又一冲一砍,化解了熊二井的套路,将那熊二井再次扫落在地。
随即,方小鱼又将其中的一个小伙子拦腰一扁担,又朝其头部狠狠一击,打了个头破血流,哭爹喊娘。
此时,周归一顾不得疼痛,返身奔回屋里,抓了两把菜刀;跑到屋外,甩给方小鱼,大声叫道:“接住!方兄,砍死他们,打死他们!”
方小鱼扔了扁担,抓着菜刀,一手一把,左右挥舞,砍将过来。
那些人见明晃晃的菜刀,闪着死亡的气息,惊骇不已,纷纷逃散。
那吴石磙知道方小鱼的厉害,顿时魂飞魄散,也顾不得熊二井,独自抱头鼠窜。
熊二井爬起来想跑,却被方小鱼快步赶了上来,掀翻在地,一脚踩住后背,说:“听着,凤妹的事,与我、与周归一无关。”
熊二井狼狈不堪,哪里还敢猖狂,也顾不了体面,双手抱头,口里直叫唤:“救我!救我啊!”
周归一愤怒不已,扑上前去,骑在熊二井身上,一把抓住熊二井的头发,乱拳狂舞,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起来:“救你?!阎王小鬼来救你……老子整死你,杀了你!”
一通乱打后,周归一又从方小鱼手里拿了一把菜刀,翻身骑上“小川”,说:“老子要抓住吴石磙,砍死个狗娘养的。”
方小鱼知道周归一杀红了眼,就踢了熊二井一脚,吼道:“等死啊?!还不快滚!”又连忙抓住马缰,对周归一说:“不要乱来,不要乱来!”
周归一挣脱不过,没有办法,就扔了菜刀,从马上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槐树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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