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茵一看见他们,一副甚是惊讶的表情,说:“你们什么时候来的省城?来了,也不去师院看看我?”
官姐一把拉住叶如茵的手,说:“这不,事情才办完,刚准备去看你呢。”
“鼓眼睛”也只好顺着话题,往下说:“是啊,是啊。”
叶如茵撒娇似地说:“我才不信呢。要不是碰上你们,你们肯定不会去看我的。”
官姐也故意装着意外的样子,说:“怎么会呢?你怎么在这里呢?”
叶如茵神情陡然黯淡起来,说:“等我的同学啊,准备去看电影呢。急死人了,等了老半天了。”
正说着,一个瘦瘦弱弱的女生从招待所里出来,说:“烦死了,当了一个破所长,忙得连陪我们看电影的时间也没有了。”
叶如茵连忙上前,说:“你妈不去啊?”
那女生气鼓鼓地说:“去个鬼!说什么公安局下午要搞治安大检查,所里要迎接准备呢。”
“鼓眼睛”一听,脸色不太自然起来。
所谓的治安检查,无非是查卖淫嫖娼、查抹牌赌博什么的。一旦发现睡在一起的男女,拿不出结婚证明,那公安人员就可以认定你不是夫妻,就当着卖淫嫖娼处理。轻则罚款、重则拘留。
叶如茵见大家不作声,就故意附在官姐耳边,嘀嘀咕咕起来。
官姐便不时“哦哦”几声,未了,走向“鼓眼睛”,小声地说:“要不,我先陪小叶她们去看电影,完了,我再……”
“鼓眼睛”心里直犯嘀咕,说:“也好。可是……”
官姐笑了,说:“可是什么啊,有所长亲自迎接检查,这里是最安全的,谁会专门查啊?”
叶如茵也点了点头,说:“走啊。你这当姐的,正好陪陪我们呢。”又转过身来,说:“赵哥,谢谢你了,今晚,官姐就借给我了。”
“鼓眼睛”只好顺水推舟,说:“没问题,没问题。你官姐又不是我的私人物品。”
其实,这是三个女人演的一台戏。
等官姐她们一走,“鼓眼睛”立马给“麻雀”那边拔了电话。
这“麻雀”原本是“鼓眼睛”的学生,楚城城关人。长相甜美,腰小胸大,就是上课喜欢讲小话,叽叽喳喳的说过不停,遂得了一个“麻雀”的外号。
“麻雀”学习成绩一塌糊涂,高中硬是没能读完,就跟随表姐去了南方。先是在一家鞋厂上班,后来跟着表姐做美容美发……最后,索性当了“三陪”小姐。
说来也巧,“鼓眼睛”到南方旅游时,正好遇上了“麻雀”,也成了“麻雀”的客人。
几年下来,“麻雀”在南方赚了一些钱,就回到省城继续做些“三陪”的事情。
“麻雀”得知“鼓眼睛”来到省城,连忙推掉其他的应酬,很快赶到了招待所。
“鼓眼睛”心里明白官姐借故溜掉了,也不存在什么警察搞治安检查的事情,所以就放开胆子与“麻雀”玩了一个通宵。
“鼓眼睛”倒底是个情场老手,猜中官姐的意图;官姐根本没有和叶如茵去看什么电影,就直接坐火车返回了楚城。
可是,周归一哪里知道这些呢,却像一个愣头青似的,不管不顾地出言伤害了官姐的一片好心。
事后一想,周归一心里承认,做得过分了一些。但是,周归一为什么会如此过分呢?如果,周归一对官姐不是怀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感,周归一怎么那般激烈而冲动呢?
事实上,并不是所有冲锋陷阵都是值得歌颂的事情,即便他的头顶飘扬着正义的旗帜、耳边响着昂扬的军号。大多数时候,不成熟的战争,消灭的不是敌人,而恰恰是我们自己。
终于,周归一还是和官姐重归于好。
有人说,绳子断了再接上,终究还是有个结。
周归一明显地感到,自己与官姐之间到底不如先前那般融洽和谐。像那正在破冰的河水,不再一泻千里,不再欢腾向前。
周归一给“郝厅长”拍了电报,电报内容很简单:院过省顺。意思是:楚城农学院已通过,报到省城后也较为顺利。
官姐小心翼翼地说:“……收报人看得懂吗?”
这是官姐最近以来,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意见。
周归一想了想,说:“应该看得懂吧。”
官姐不放心,犹犹豫豫地说:“还是有些不好懂吧。”
周归一连忙说:“那就改一改吧。”
周归一试图一点点的努力地去适应官姐,像一个兄长一般,弥合已有隔膜。有时,周归一提醒着她,春捂秋冻,要多穿一点衣服;有时,周归一设法编造一些故事,让她开心欢笑……周归一决定,在离开楚城之前,拯救官姐内心的悲伤,像奇异的鸟鸣一样,将她世界里的沉寂一一唤醒,让她感受着无边的青草的气息,在无边的旷野中,让她重新找到归宿。
有人说,花的一生就是渴慕与结交,就是泪与笑;也有人说,云的一生就是分离与重逢,就是泪与笑。
牵挂是一种思念,有如高飘的风筝挣不脱细长的绳线;牵挂是情怀,有如瓜豆的藤蔓缠绕竹节和篱笆。牵挂是对亲人的思念,牵挂是对友人的情怀……一声叹息,辗转了谁的年华;一梦经年,湮灭了谁的牵挂;一袖相思,刻在了谁的眉尖。纤指弹花落满地,心事悠悠与何人说?叹尘缘,入梦难,碎梦一帘,梦回无觅。花光所有力气,始终走不出你掌中的咫尺天涯。但是,周归一想到在离开楚城后官姐该如何生活,心里不由地涌起一种深深的疼与痛。
事实上,官姐已经作好撤离的准备,不再奢望这无望的爱情和楚城的温暖,仿佛一个溃败的士兵,不再梦想鲜花与勋章。
洒脱一些吧!
洒脱会把坎坷的路途当作目标的一部分,而不是把成功看成无依无靠的空中楼阁;洒脱,让微笑穿透漫漫人生,让热泪温暖寂寞的命运,在千万次受伤之后,仍然柔韧如初。
官姐告诉周归一,说:“过几天,我就要离开楚城去南方了,有家公司要我去负责财务工作。”
周归一心里既宽慰又落寞,说:“南方那边生活节奏比内地快许多,工作起来很累人啊。”
官姐笑了笑,说:“树挪死,人挪活。也许,我挪个窝会好一些。”
周归一也不再敢多说了,心想自己根本不是官姐的救世主,既非百万富翁,能够给官姐优渥的生活条件,也不是心无所系的青年,可以和官姐结为佳偶,只不过出自一种少年的本能,牵挂着官姐的工作生活,仿佛弟弟一样疼爱着自己的姐姐。
现在,官姐要走了,也是一件好事,既免得“鼓眼睛”纠缠不休,官姐也可以重新找到新的感情生活。说到底,官姐也许就是自己生命中美丽的过客。
官姐却不放心周归一转学的事情,说:“在没有得到正式通知之前,你要做好两手准备。走,有走的安排;不走,有不走的考虑,不要偏执于自己的想法;免得一旦走不了,自己心理压力大,自己折磨自己。”
周归一当然明白官姐的一片好心,但是却有些不以为然,心想,不出意外,这转学的事情应该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然而,人的一生,总是不能绕过那些让人无法预期的等待;这是人生最大的痛苦,也是人生最大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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