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山巅之上,一中年、一青年,两男子停步在石魔身陨之处。两人衣着华贵,气势不凡,中年人身着黑底红纹长袍,青年人身着白底绣蟒长衫。
青年人矮下身子,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掂了掂,道:“看来,我是小瞧那些宗门子弟了,也或许是我高估这头石灵了,这么弱,真不知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唉,可惜了。”
中年人淡淡一笑:“可能是天雷太重了吧。不过,你可别告诉老夫,你在此地的布置就是这头石灵。”
“呵呵呵。”青年人笑笑:“那是我的事情,与您可就无关了。”
“哦?是吗。当初璃城之事你也是这般说,结果最后还是老夫去收拾地烂摊子。你的本事可没那么让人放心。”
青年人笑容收敛,面色微沉道:“若不是那个外来的药堂弟子,我的布置怎会出错?我倒要要问问您,为何要放走那药堂弟子?”
“那人名叫徐远修。”中年人说到此处忽然摇头一笑,道:“你应该没听过这个名字,但药堂徐家你应该听过吧?那徐远修是徐家传人,他若出了事,徐家便会踏足翻墨洲,到时候,你那点儿小小算计,能挡得住徐家之势吗?”
青年人脸色更加阴沉,道:“那就让他那般安然无恙地离去?”
“嗯?你说什么?”
青年人没了火气,道:“放心,此地布置绝不会出问题。”
中年人点头:“那就好。”
话音刚落,中年人忽然露出笑容,道:“如此,这里老夫便不再多问,你且忙,老夫要去见一位老朋友。”
随之,中年人身形化作一缕流光,倏忽之间化虹远去。
约摸三十多里之外的一座路边茶肆之内,中年人正与一位老者对面而坐,一道流光飞至,没入中年人眉心。
对面的老者笑道:“看来你很忙啊。”
中年人摇了摇头:“区区琐事罢了,宗门内有些小事需要处理,阴身不决,问了一句,先生莫怪,请继续说。”
老者先是指着茶碗,随后指向桌子,中年人会意,伸出手指,以茶代墨,稍作思索后写了个‘量’字,但最后一横却没能写完,水迹便以枯竭。
中年人眸光微凛,老者却只是笑笑,道:“还需要老朽与你说吗?”
中年人深深呼吸:“还请先生指教。”
老者点头,不再有丝毫笑容,面色严肃、庄重,丝丝威压如山呼海啸般冲击着中年人。
老者开口之音,如洪钟大吕,直击在中年人心头:“量之一字所用之处繁多,然,字之本意无外乎‘秤轻重也’,这一字并非是你无意所写,而是思虑过后,意味着你有两处,或多处事情相互冲突,不知该如何应对、难分取舍。是也不是?”
中年人点头:“请先生解惑。”
老者沉默片刻,随之在桌上写下一个‘重’字,道:“事分轻重,无可修改之事为先,可做补救之事为缓,无关痛痒之事可弃。连这茶肆的小二哥都晓得此事,你为何不知?”
中年人不作回应,道:“若两事同重,又该如何?”
“人是根本。”老者想也没想便给出了答案:“十年前是这四个字,今日仍是。你如何选,老朽不能左右,结果如何也需你自行承担。”
至此,老者再不多话,中年人轻轻扭动着桌上大碗,也如十年前那般,回了句:“多谢。”
老者点头,见中年人起身要走,叹了口气,补了一句,道:“十年悔悟难成全、承得天恩却逆天,东来烈阳驱云日、莫至尽头苦孤单。”
中年人脚步停下,却并未回头,片刻后道:“大日临空亦可吞。”
说完再不回头,不消片刻便不见了身影。
老者也不在意,又要了一碗茶水。这里可没什么好茶,碗中碎沫子繁多,但老者很是喜爱此物,大口喝下,给钱走人,好不潇洒。走出很远之后,挥袖间一只白鹤出现,老者对那白鹤轻声耳语,随之白鹤驮着老者消失在了天际。
山阳城外的两座山都没有名字,本地人将两座山都称作后山,唯独那条河因为沙子很白,被称作白沙河。
山巅之上,青年人等了许久,不见中年人回来,这才准备离去。但还未迈步,便微微皱眉,转头看向了山阳城南的枫树林。
林中,宋定山正在一颗一颗地挖掘树根位置,没有发现还需填回去,倒不是怕这些树死了,而是不想被他人发现。昨天整整一日,只找了三十多棵树,面对这片茫茫多的大树,宋定山也有些烦躁。
正在他准备着手下一颗之时,身上金芒忽然闪动,宋定山瞬时停手,眸泛杀意地看向城池,片刻后,身形化作一缕青烟,如风般向着城隍庙飞去。
山上青年人就是察觉到了宋定山才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山阳城,那层淡淡流光出现在眸中,微微诧异,自言自语道:“为何会开启大阵?”
青年人眸子转动,随之掌中溢散出灰白色光华,在自己脸上、身上点了几下,面容转变、衣裳则化成了一身粗布麻衣,身形化作流光,不多时便来到了山脚下,迈步往城池走去,临近之后遇到一位刚刚从城中出来的农夫,开口问道:“老兄,这两天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那农夫满是疑惑地看向青年人,道:“没什么事啊,你是在哪儿听说什么了?”
“可不嘛,我兄长说山阳城发生了大事,让我来接媳妇回去。”
农夫笑笑,道:“原来如此,倒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这两天城主病了。哦对了对了,这几天城中到处都在传,那位帮忙写信之人是什么什么神仙山上的神仙,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了。唉,老兄来晚了,若是早些时日,估计能见着城隍爷显灵,算了,你一会儿见着你媳妇问她吧,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农夫走后,青年人嘴角微微翘起,低声道:“看来那金丹是落在你手上了。宋定山,可别让我对你失望才是。”
“啾啾啾~”
正在此时,一直小巧鸟儿从天而降,落在了青年人肩头。
青年人从鸟儿腿上的小竹筒中取出一张字条,抬眼看去,面色渐渐阴沉,最终字条被其攥紧,再度张开手掌时,已成齑粉。
青年人不再停留,快步远离城池之后,口中念念有词,一支小舟凭空出现,青年人登船,小舟缓缓升至云海,倏忽间便已远去。
城隍庙内,宋定山急切回来之后,却见萧千秋盘膝坐在主殿,并没有对神像如何,一时间有些疑惑。
于后堂重现身形,阴沉着脸来到主殿,道:“你要作甚?”
“作甚?”萧千秋缓缓睁开双眼,嗤笑一声,道:“我倒要问你在作甚,这都几天了,怎地还没找到金丹?”
宋定山脸色更是难看,道:“那片林子多大你不知道?说吧,来此到底何事?!”
萧千秋起身掸了掸衣裳,道:“有无好酒?”
“什么?”宋定山以为自己听错了。
“有无好酒?”萧千秋不耐烦道:“大病一年、滴酒未沾,如今可以饮酒了,却只能拿城主府那些酸水凑合,实在难受。你这个城隍坐镇城池这么多年,别说连几坛子好酒都没有。”
宋定山怒道:“你是在耍我不成?!没有!”
萧千秋冷了脸,道:“宋定山,你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本仙人耍你?若不是你开了阵法,我现在岂能连酒都喝不着!?我告诉你,拿酒来,否则本仙人让你知晓什么叫做神通术法,你真的这么个破阵能拦住我?呵!”
宋定山大怒,但无法确定萧千秋话中几分真、几分假,忍着怒火道:“等着!”
不消多时,两只酒坛子来到了萧千秋手中,宋定山压抑着怒气道:“我劝你老实一些,山阳城的山水大阵可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你若是敢闯,我就能保证你命丧于此!”
萧千秋提着两只酒坛子,迈步就走,嗤笑声传至宋定山耳中:“行!你是城隍爷,你说了算!”
宋定山见其离去,带着怒气认真检查了一遍城隍庙,确定一切如初才松了口气,歇息了一会儿后,又去往了城外枫树林。
对于萧千秋的举动,宋定山其实有些疑惑,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至于神像,倒是不太担心,因为有阵法护着,便是法相也别想轻易破开。
宋定山不敢和萧千秋正面拼杀,其一是因为山上石魔死在他手,其二是怕他手上有师门法宝。至于萧千秋的修为,宋定山不能确定到底是金丹还是元婴,但可以确定绝对不是法相。
毕竟当初山巅一战之时,宋定山虽然没敢登山,留在了城隍庙内,却一直在看,当初可并没有法相现世。要不是之后登山晚了片刻,当时就可以见到萧千秋。若真如此,萧千秋一年前就会死,不至于变成今天这般情况。
而且,直至此时,宋定山也不能确定金丹就藏在这片枫树林中,只是,哪怕再不信,也得找,否则萧千秋只需一口咬定,说再多也无用。
思及此处,宋定山动作快了三分,胸中怒火,尽数发泄在了这片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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