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日时间,皇上似乎变得更加苍老了,他枯瘦的指尖轻轻握着一道明黄的圣旨,苍白虚弱的脸上也满是愧疚与颓唐,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去吧,这本就是朕的错,现在也该到了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他为了巩固地位,冷眼旁观范吕陷害严冰淮,他为了维持性命,吩咐乔莞尔挖心用作研究。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事情付出代价,既然真相已经被揭露了出来,那么他便如了范吕的意!
浑浊的眸中划过的一丝冷意,皇上以手掩唇重重咳了几声,喉间传出的血腥味,让他难受地拧着眉,掌心微微抬了抬,示意严济帆上前来拿。
“皇上,您可想清楚了?罪己诏一出,可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微微抿了抿唇,看着从前那个执掌天下、意气风发的帝王,变成了如今颓唐如废人一般,严济帆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复杂之意。
从他踏入朝堂的那一刻开始,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父亲翻案,为青州士兵洗刷污名,可直到这一天到来,严济帆心中却并没有生出过多的欣喜,反而带上了一丝沉重。
是因为这个人快要死了吗?还是因为他心软了?
长睫微颤,深邃的黑眸中划过了一丝迷茫,严济帆紧紧握着手中的圣旨,一眨不眨的看着皇上。
“朕老了,这天下也该交给你们年轻人去折腾了,朕只盼太子能够平安归来,至于朕的名声,在生死面前这些通通都不重要。”
前人的功绩便留给后人去评说吧,至于史书上如何记载他,皇上并不在意,他这一生武能平天下,文能定国邦,期间也走过不少弯路,做了不少错事,所以无论什么样的后果,都是他应该承担的。
“想办法杀了那个侧妃,那个孩子绝不能出生。”危险的眯了眯眸子,皇上暗恼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留下了那个有孕的侧妃,这才导致范吕多了一条退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太子阅历不够,还是太过心软,待他上位后,朕希望你能多多辅佐他。”严济帆将来一定会成为大周的肱骨之臣,将他留在太子身边,皇上很放心。
苦笑着扯了扯嘴角,皇上幽幽看着严济帆,就像是在透过他看向别人,“朕听信谗言害了你父亲,可你父亲却将你培养的如此优秀,你才是太子及大周的后手。”
倒也大可不必。隐晦地抽了抽嘴角,严济帆一言难尽的垂下了眸子,随后在皇上的示意下退出了内殿。
当天一道诏书颁布天下,引起了一片哗然,皇上自诉了青州案及挖心案的真相,反省自身,对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及士兵表达歉意。
虽然这不能挽救他岌岌可危的名声,可也算是暂时稳住了朝堂,之后皇上又下了一道圣旨,只要太子平安归来,他便退位让贤。
一系列事情过后,范吕的一番筹谋也算是暂时破了产,至于那侧妃,严济帆当晚便安排了人手,偷偷潜进的范府进行刺杀。
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席彦清抱着双臂窝在椅子中,吊儿郎当的翘着双腿,鄙夷的道:“若你当初小心谨慎些,也不会查不出那侧妃是范吕的人。”
严济帆:“……”这件事是他理亏,他忍!
谁能想到不过是一出简单的卖身葬父,萧贤敬那个蠢货竟上了钩,屁颠屁颠的将少女接进府中不说,还被后者算计怀上了孩子。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二人左一个白眼右一个白眼,看的苍术直犯嘀咕。
难不成这眼疾也能传染?一个个的好像那斗鸡一样。
“总之那女人不能留。这些年她在萧贤敬后院杀了不少人,除掉她也不算是滥杀无辜。”谁会放下身段跟一个幼稚鬼计较呢,席彦清冷哼一声,狭长的眸中缓缓浮现出了一抹杀意。
不过他们能想到的,范吕自然也能想到,那女人现在已经成了整件事情的重中之重,虽然失了她,范吕也能从宗室之中寻找孩子,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即便他能稳居幕后操控一切,届时还是免不了一番麻烦。
屈指轻轻在桌面上点了点,严济帆无奈的道:“只能尽全力一试了。”现在这种情况,端看他们与范吕谁先沉不住气,只要对方露出破绽便能一网打尽,所以谁都不能急,谁也不敢先露出马脚。
“太子那边传信了,他已与成亮会和,并且拿到了兰城的证据,不过……”叶绯色那边还迟迟未有消息传来,直到现在严济帆都不明白她为何要去秉阳城。
原本的计划是叶绯色前去南海,假意寻找长生不老药,这样既能迷惑范吕的视线,也能暂时从京城的漩涡中抽身,可没想到出了京城后,女子便如同撒欢的马儿,直接北上瞒过了所有眼线。
她究竟想做什么呢?还是暗中有了什么别的计划?为何不告诉他?是因为事态紧急来不及说,还是不方便?
担忧的目光缓缓落在了窗外,看着清冷的月光,严济帆眉宇间带着一丝暗色,能让叶绯色这般不顾后果、冲动行事的人,定是她极为在意的,那么便只剩下了青波台亦或者是宋昱、乔莞尔二人。
自从乔莞尔几次三番的从叶绯色手中逃脱后,女子便对她形成了一种执念,迫切的想要将她抓回来绳之以法,而且乔莞尔是青波台的人,若叶绯色有了新的计划,在那些人的监视下,恐怕也无法和盘托出。
“先做好我们的事,太子受了重伤,刘骏那小子也伤的不轻,若想赶回京城,至少需要十日。”
二人对视一眼,皆默默点了点头,随后两道身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东宫,一个守在了皇上身边,一个回了席家。
得知京城发生的事情后,叶绯色倒不如流风那般担心,以严济帆的能力,虽说不能一夕之间扳倒范吕,但想尽办法守住皇上还是可以办到的。
而且以现如今的情况来看,太子应该没什么大碍,最起码没有出现性命之忧。
“主母,你便如此相信主子吗?”寂静的黑夜中,流风跟在叶绯色身后,略有些疑惑的问道。
自从叶绯色与严济帆定情后,二人之间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误会,所谓的追妻火葬场、误会十连极限拉扯也根本不存在。
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像是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夫老妻,只一个眼神便能猜出对方究竟想做什么,流风看在眼里,心中亦很是羡慕,不过他们身为暗卫,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一个朝不保夕的人又谈什么感情呢?
含笑撇了流风一眼,叶绯色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负着手,装作不经意的道:“请缨也到了该出嫁的时候了,待此间事了,我便为她选一个心仪之人,风风光光的将她嫁出去,你那里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啊?”33ýqxsś.ćőm
这呆瓜明明对请缨有意,却还要碍着各种条条框框,犹犹豫豫的不肯表露心迹,如此,叶绯色便叫他明白明白,好姑娘可是不等人的。
余光瞥见流风面上的纠结之色,叶绯色微微一顿,下了一剂猛药,“我瞧着苍术便不错,他与请缨从小一起长大,二人之间打打闹闹亦颇为有趣,若是将请缨许给他,想必能促成一对佳偶。”
提起苍术,流风便神情激动的原地蹦了起来,“那个二货如何配得上请缨,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整天像个小孩子一样,我……”
说着说着,流风似乎明白了叶绯色的深意,他老脸一红,别扭的挠了挠脑袋,最后在叶绯色戏谑的目光下佯装镇定的拱了拱手,“属下心悦请缨,还请主母将她许配给我。”
他们都是严济帆与叶绯色身边的得力助手,若一切顺利成功扳倒范吕,待太子登上皇位后,他们便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之前是他误入了死胡同,这才思来想去耽搁了时间,差点错过自己的幸福,经过叶绯色的提醒后,流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女子是想成全自己与请缨啊。
唇角微勾带着一丝坏笑,叶绯色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不过……
“只要请缨点头答应,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而且她的嫁妆我可是早就准备好了,端看你何时能够抱得美人归。”
流风:“……”别说了,他现在已然浑身充满干劲,就等见到请缨,互诉衷肠了!
顺着请缨留下的记号找到客栈,叶绯色甫一踏入门内,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流风也下意识的将指尖放在了剑柄上,戒备的看着四周。
“叶大人可终于来了,真是叫我好等啊。”一道熟悉又带着些许怨毒的声音,淡淡响了起来,叶绯色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遍寻不到、失踪良久的乔莞尔。
心中划过了一抹诧异,然而面上的神色却波澜不惊,叶绯色微微眯了眯眸子,不动声色的寻找着请缨,“你怎么在这儿?”
根据宋昱留给她的情报,此时的乔莞尔应该在镇南王府,为何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有人将她的行踪告诉了乔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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