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程筝眼睁睁地见着兰项收敛光芒,见着齐湛不复昔日神采。他多么的想回到从前,然而伤痕已成,故人已逝,最终还是回不去了。
咽下心中苦涩,他故作轻松,似以往般与他斗着嘴,“你可别小瞧我这二哥,他要是没什么手段,我何至于如丧家之犬一般。”
齐湛喉头一哽,手更痒了。
他二人年差不过两岁,似兄弟般长大,一早就看破这厮的本质。这四年来,念在程筝收留了他,且他也自愿做他手下之人,便时时刻刻记着上下尊卑。如今看来,这厮早就看不惯他这幅模样,不然何至于隔三差五的便要与之前一般和他拌嘴,闹得他恨不得撕破这层他自作主张铺上的窗户纸和程筝动手。
“涨他人气势,灭自个儿威风。”齐湛嗤他。
罢了,就这样吧。这四年来,不仅程筝别扭,他自个儿也膈应。
程筝瞧出来他的转变,心头自是高兴万分。
理当这样才对!当年他用尽全力救他,他程筝要救的是那个高兴时把酒言欢、生气时提剑相对的挚友齐湛,不是念恩收敛的手下齐湛。
心尖又有些泛疼,可程筝觉得那让他恨不得剜心之痛,此刻也不过被蚊虫叮咬。
“我这是以防万一。”程筝坚持自我,最后竟忍俊不禁,“算了算了,依你便是。锦夜楼,我待着等叶修。至于谷雨村。”程筝蹙起了眉,神色间有些犹豫。
他这一走,日后怕是再难与叶小七见上一面。其实,他早该走的,若真念着叶小七的救命收留之恩,他糟改在齐湛寻来之时就该走的。只不过当时,他贪念那十多年来难得的片刻安宁。
“派着人守着,若叶小七有什么难处,尽力帮她便是。也算是,偿她恩情。”他神色平淡,似乎说的是极为平常的话语。若不是齐湛自幼与他长大,对他熟稔的很,只怕是听不出他平淡之下隐藏的极深的不舍。不过,他不会说,为了程筝也好,为了那叶小七也罢,这淡若云烟的情愫没必要让它逐渐成长为可牵心神的红线。
“放心,叶姑娘与你有恩,便是与吾等有恩,对待恩人自是倾力相待。”齐湛拍着程筝的肩膀,承诺道。
程筝那两道剑眉闻言不由得一蹙,于眉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川”字,他似乎是并不满意齐湛这么说,可是却没有任何话来回他,甚至于他都没有弄明白心头这复杂烦闷的情绪究竟因何而起。#@$&
只是,他一向不会被这私人情感耽误大局,先前已是他任性了。故而,程筝便将这毫无来由的情感搁置一旁,不去思索。
“她最近在卖蓝莓汁,派个人挑个合适的时机去与她合作。对了,我记得赵老先生的老家好像在昔阳,回儿个,你”
“派人秘密与赵老先生说一下叶城,我知道了。”齐湛直接打断程筝的话,道。
程筝张了张嘴,心里有着奇异的感觉。
时隔四年,再一次感受到之前相处时的氛围,真是令人恍若隔世,反应不来。%&(&
“说什么叶城?!你说了不就成走关系的了吗?赵老为人刚正不阿,最是守礼,你若是说了他定是不会收的。”程筝扶额叹道,插什么话啊这是,他是那种会利用权势压人的人吗?
不是好吗!
齐湛抱胸乜他,道:“那你是想怎样?”
“自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赵老先生收弟子。”程筝将被齐湛打断的后半句说了出来。
齐湛:“……所以,区别在哪?”
程筝笑眯眯的晃了晃手指,眼角眉尾具是少年朝气,齐湛眼神不由一晃,一道扎着高马尾、面容稚嫩的少年身影浮现眼前,渐渐的与眼前人重合。不同的是,一个朝气蓬勃,一个面若金纸。同的是,都是一样飞扬神采,一样的狡黠明媚。
“一个是因内因主动收徒,一个是受外因被迫收徒。区别大了去了。”
齐湛:“……”
他的剑呢?他要抽人!
……
叶小七和叶城拎着大包小裹的回到家,推开大门时,她下意识的往厨房瞟了一眼,似乎是希望能看到厨房里传来火光。
厨房和离开前一样。
眸光微动,叶小七心里不知是失望还是轻松,但她不是个会纠结陌生情感之人。
人走了便走呗,叶小七心里冷声哼道。
让叶城去放东西后,叶小七去屋里换了件衣裳。将换下的衣裳叠好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叶小七拿下放在床柜的箱奁,打开锁扣掀开后,叶小七从里面拿出一个钱袋子。那钱袋子普通的很,没什么花纹,扔大街上都没人注意。但那钱袋子鼓鼓囊囊的却不普通,叶小七掂了掂,感受着手中那重了不少的分量,她只想嗤笑。
得,早知道就不卖方子了。瞧这分量,怕有百十来两,四斤左右重的银子,这布料可真结实。
拆开银袋子一看,里面有一个五十两的银锭子和十多块碎银。这已经把钱袋塞的满满当当,程筝居然又塞进了十张左右的银票。
费力的银钱倒了出来,金属砸在床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叶小七将叠的扭七扭八的银票打开来看,银票上的面值清清楚楚的落在眼中,叶小七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每张都是五十两,十张便是五百两,银子数了有约有一百两,加上今个儿剩的,统共有六百四十两左右。
叶小七吸冷气吸的牙都酸了。
一天之间从家底不到十两瞬间变成六百多两,期间心情跳跃,非中了千万彩票一夜之间瞬间暴富之人不能体会。
看着面前白花花的银子,叶小七突然体会到那种收房租和中彩票的感觉,真是,太特么的酸爽了。
揉了揉酸涩的腮帮子,叶小七从中拿出了十两银子,剩下的一股脑儿的放进箱奁锁好。用那个普普通通的钱袋子将十两银子装好后,叶小七便将它放到了枕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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