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百姓无辜。若真有灾民暴动，黎儒江必当立即将其扼杀，之后，随便编个理由便可万事大吉。”云哲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程詹轻笑一声，眉梢扬起，惊艳的容貌扬起动人心魄的笑，像那吃人的妖精，绝美的皮子下是颗黑暗沾满血污的心。
“那岂不是更好？背上了杀人的罪名，便是不是黎儒江亲手所做，我也要将他扯下一层血肉来。”桃花眼中翻涌着嗜血的凶光，他就想一匹健美的狼，优雅的舐着沾了血污的毛。
云哲的呼吸有些紧促，他感觉自己有些窒息。几番深呼吸后，他平缓胸中那股子想要将程詹按地上暴打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有把握，黎家不会查到你的头上？”
程詹拿起写好的信纸抖了一抖，吹了吹上面带有墨汁的字体，道：“不是还有兰项吗？”
“什么？”云哲有些没反应过来。
程詹慢条斯理的将信纸对折叠好，云淡风轻的说道：“兰项的消息想来没我这个半个黎家人知道的透彻，他如今也算是我的同盟了，怎么着我也得给他提供些有用的信息。而作为回报……”
程詹将叠好的信纸往桌角用手指一按，唇角一勾，道：“兰引玉当年可是举国闻名的君子雅人，这投桃报李的道理应当是比我这个‘小人’还要清楚明白。想来，也是愿意帮我顶了这个锅的。”
云哲的视线落到那被叠的只有小拇指大小的信纸，眼神晦暗生涩。
“你是要当那黄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比起这个，我更喜欢你将我称呼为下棋人，听起来是不是风雅许多？”程詹双手十指交叉相握，一派轻松悠闲。
云哲嘁他：“风雅？一个小人还谈什么风雅？真不知阿姐当初看上你什么了。”
说罢，拂袖一挥，他转身离开。
“阿姐，”他最后还是在门框处停了下来，侧着身子，掩于黑暗的眸光有些黯然，“阿姐必定，不想看到你这样。”
·
程詹的那封书信很快便送到了兰项的桌子上。
因着程詹用的是左手写的字，而很少有人知道他双手均可书写，故而兰项便没有认出他的字体来。
“这信，从何得来？”兰项打开信纸上下大致浏览了一番，眉头紧蹙，眼中浮现一缕冷然。
蔺陌道：“是从黎家的暗桩中得来的。”
兰项为了拉黎家下马，将他们踩入泥地永无东山再起的可能，自然是一早就布下了暗桩。虽然这些年来有所折损，但最主要的却是保留了下来。
“确认无误？”兰项捏着手中那轻薄如鸿毛的信纸，指尖竟在微微发颤。
蔺陌抱拳一礼道：“这是从黎家主管那儿得来的，虽然有些失真，但八九不离十。”
言下之意，便是可信。
兰项手指一紧，信纸顿时被他捏的不成样子。鼻翼间的呼吸拉长了些许，随后恢复平静。
将信纸放到一旁烛火上点燃一角，随后扔到了一旁的铜炉中，仍它化为灰烬。
同程詹一样，兰项也认为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但他并没有被激动蒙蔽了双眼。他一向谨慎惯了，便是能够立刻将黎家拉入深渊的机会出现在眼前，在最初的喜悦激动褪去后，他只会比旁人更加的谨慎小心。
“栖彦那边如何了？”兰项暂时放下这纸上所提信息，将注意力转到了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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