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管家就站在扶手电梯边上，也不催促。
只等了几秒后，谭霁云才带着宋晴空一起踏上了电梯。
这电梯和这房子的风格南辕北撤，因为谭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上下楼梯不方便装上的。
房子里的气氛压抑而沉重。
宋晴空没有说话，只听到地毯上两人的脚步声。
二楼是木质的走廊，两人一路前行，到达了两扇深棕色的雕花木门前站定脚步。
明明是白天，光线却很暗，只有头顶的白炽灯照在脸上，让人不自觉屏息凝气。
“别动里面任何东西。”谭霁云压低声音叮嘱了一句。
宋晴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一般书房都比较私人，主人家都不太喜欢让别人动自己的东西，会有一种冒犯的感觉。
见宋晴空明白了，谭霁云这才抬手敲门。
“叩叩。”
“进来。”里面传来谭老爷子苍老却精神的声音。
谭霁云拉着宋晴空进去，谭老爷子正在书桌前挥洒毛笔写字。
宋晴空想起，她上次来不知道准备什么礼物的时候，谭霁云帮她准备了毛笔，原来谭老爷子爱好书法。
“过来看看。”谭老爷子看都没看，就招了招手让人过去。
宋晴空看了谭霁云一眼，谭霁云便伸手握着她的手，一起走了过去。
站在书桌前，一张桌子那么大的白色宣纸上写了一篇狂草，宋晴空认不太出来写的是什么。
她对书法没什么鉴赏能力。
但也能看的出来字行云流水，很厉害。
“爷爷的书法又精进了。”谭霁云只看了一眼，便淡淡的评价。
谭老爷子放下毛笔，拿过一旁的手杖道：“你们两个也写一幅。”
宋晴空一听，便开口道：“爷爷，我不会写书法。”
写毛笔字，还是上小学初中的时候练过几次。
谭老爷子不说话。
“爷爷让我们写，我们便试试。”谭霁云说着，拉着她走到了书桌前。
先将桌子上的书法放在了另一边的桌子上晾干，然后重新铺了一张白宣纸，动作熟练的在毛笔架上选了一只毛笔，沾墨书写。
宋晴空惊讶的看着。
看着熟悉的动作，显然谭霁云不是第一次写。
但家里没有这些东西，她也从来没看过他动笔，所以从来不知道。
谭霁云动作熟练，写出来的也不差，至少宋晴空觉得很好看。
苍劲有力，行云流水。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宋晴空在心里默念。
谭霁云写的是将进酒的第一句诗，刚写完就放下了笔。
又帮宋晴空重新铺了一张，将毛笔递给她。
宋晴空硬着头皮接过，觑着谭霁云，眼神里全是茫然和控诉。
她真不会这个。
但谭霁云眼眸认真，那意思是让她写。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笔接了过来。
她也没写别的，就顺着谭霁云刚刚的诗接了下一句，只是写完的时候，她完全不敢看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字，简直没脸见人。
两人的字最后都摆在了桌子上，谭老爷子看了眼谭霁云的又看了看宋晴空的，没露出什么表情。
便道：“下楼吃饭。”
然后便率先出门走了。
两人落后一步出来，宋晴空见老爷子已经不在了，便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啊？”
“大概是想考你。”谭霁云若有所思。
“考我？”宋晴空一脸懵。
谭霁云道：“爷爷?有个习惯，考验人之前都会让人写毛笔字。”
“那我岂不是不及格。”她写成了那样。
不过宋晴空又想，反正谭老爷子也看不上她，写的怎么样都无所谓，反倒是放松了下来。
但看着谭霁云的眼神却满是惊奇：“我从来都不知道你会写毛笔字，还写的那么好。”
谭霁云低头对上她好奇的眼神，抬手揉了揉她的柔亮的秀发说：“我小时候在爷爷身边长大，练习毛笔字就是我的功课，实际上我对毛笔字无感，自己搬出去住后，便不再写了。”
“难怪你写的那么好，原来是从小练习的。”?宋晴空想着，又反应了过来：“你小时候是跟着爷爷长大的，那你爸妈呢？”
说着便想起，谭霁云父亲已经去世，现在庞欣也失踪了，便觉得有些歉意。
谭霁云倒是不在意，反而安慰她：“他们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称呼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两人从楼上下来，去往了餐厅。
已经摆好了晚餐，谭老爷子坐在主位。
谭老爷子似乎格外偏好古香古色的东西，就连餐盘都是古代的样式，晚餐菜色也是轻淡朴素。
这一顿饭吃的很沉默。
两人吃完后，便告辞了，全程老爷子没有说其他的话。
等两人离开后，谭老爷子回到书房看着那两幅字不语，柳管家送了一杯茶进来，笑道：“看来老爷对宋小姐今天的表现还算满意。”
“字太差了。”谭老爷子摇摇头。
柳管家听出了话里的松动，笑了笑。
谭老爷子接过茶喝了一口道：“原本以为她一无是处，没想到还有点本事，再看看。”
这是将宋晴空纳入人选的意思。
谭霁月生日宴会的事，让谭老爷子直接将杨若媛剔出了人选，同时对宋晴空的表现改观。
没想到一直被忽略的人，倒是有几分本事。
他等了两日后，还是决定再看看人。
这才有这次将宋晴空请来吃饭的意思。
看完后，谭老爷子还是觉得失望，却没有如一开始般直接一口否定。
-
回去的车内。
宋晴空摸不着头脑的问：“爷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把她叫去，写毛笔字？
写完后，别的话也没说两句，吃完一顿饭就让他们走了。
“是好事。”谭霁云也想明白了。
他原本以为谭老爷子看中的是宋晴空没有身世，但现在看来是他误会了。
如果这样，倒是朝着好的方向去了，也许不用跟老爷子对着干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宋晴空还是不懂。
谭霁云就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上次生日宴的事，你做的很好，爷爷也认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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