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莲见萧何吏发火,立刻闭上了嘴,她知道萧何吏从来不信这些,两个人在这方面根本没法沟通。不过,她对萧何吏不信这些并不是完全感到失望,反而有些隐隐地自豪。虽然相信面相、手相之类的东西,但她更愿意相信萧何吏,因为她一直觉得,人是有命弱命强的,命弱的人怕鬼怕神,但命强的人却不必在乎这些,因为鬼神遇到这种人也要退避三舍。在她的心里,萧何吏就属于这种命强的人。
萧何吏见秀莲不再说话,便也住了口,心里又隐隐有些后悔,她又不是第一天信这个,今天怎么突然跟她计较起来了呢!
“走吧。”萧何吏摇摇头,淌着过膝的水向前走着,心里不停地反思着,过去两年多,自己对秀莲从来没这样呵斥过,甚至没有红过一次脸,没有高声对她说过一句话,可是,现在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落入了一个先是控制不住发火,然后紧接着就自我反省愧疚自责的怪圈了呢!
两个人一步一挪地来到了玉拱桥边,越往玉索河边走,感觉水流越急,而且河边由于地势低洼,积水也由过膝渐渐漫到了大腿。
萧何吏转身用一只手牢牢地抓住秀莲,叮嘱道:“秀莲,你抓紧我,这里水流太急,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就有两次差点被冲倒,现在水势我看好像又大了!”
“嗯。”秀莲顺从地点点头,从后面牢牢地抓住萧何吏的衣服。三个人开始摸索着一步步向玉拱桥上走。
萧何吏一边走一边不时地叮嘱着秀莲小心,等快到桥上的时候,秀莲几乎就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因为湍急的水流越过台阶再冲进玉索河中而发出的哗哗声实在太响了。
两个人一步一滑地终于捱上了玉拱桥,拱桥的中间,站着一些妇女和老人,下面的水流太急,他们不敢冒险。
“咱们歇一会再走。”萧何吏回头对累的气喘吁吁的秀莲说道。
“恩,”秀莲点点头,不顾劳累,伸过手臂说道:“他爸,你歇一会,我抱着泽熙。”
萧何吏刚要说话,人群却发出一阵骚动,对岸传来一阵惊恐的呼救声,仔细一看,原来是从一辆被浸在水中的奥拓汽车里发出的。
妈的,在车里没风没雨的你喊个屁啊!萧何吏在心里一句话还没有骂完,立刻就觉察出了不对,那辆奥拓车与其说是浸在水中,不如说更像是飘在水中,过于轻的车身被激流冲得慢慢在向河的方向移动。
“不好,这车要掉下去!” 河的对岸没有台阶,而从从马路到河边是个下坡,现在路面本来就因为有些泥土松滑,再加上水的冲击,这车很容易就掉进河里去。
这个念头一起,萧何吏顿时紧张起来,玉索河里的水比平时涨了一半还要多,水流的湍急更是与平时不可同日而语,这车要掉进去,肯定是车毁人亡。
车里妇女凄厉的喊声越发地惊恐凄厉。
“怎么不赶紧下车啊!”萧何吏记得一跺脚。
前面一位老者回过头来说道:“小伙子,你不知道,左边的车门被水冲着,根本打不开,右边的车门可以打开,但下了车,估计不能绕过车子,便先被车推下河里了。”
“那怎么办?”萧何吏焦急地问道。
“唉,没办法。”老者面容平静,仿佛见惯了生死离别,轻轻地叹了口气:“只能听天由命了!”
“哪那么多命啊!”萧何吏不悦地嘟囔了一句,转身将泽熙交给了秀莲:“你看好孩子!”
秀莲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双手向后一缩,惊恐地问道:“他爸,你要干什么!”
“抱好孩子!”萧何吏将泽熙向秀莲怀里一塞。
秀莲本不想接,但又怕萧何吏松手,还是下意识地伸手将孩子托了起来,见萧何吏已经转身,心里不由一阵深深的恐惧,带着哭音喊道:“他爸,你别去啊!”
萧何吏没理秀莲,身形也没有停顿,立刻跑下桥去冲进水中,没了秀莲和泽熙的牵绊,他的动作明显轻松了很多,不过在这种湍急的水中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借着水势,先拐到一个石墩后面,那里是个死角,水流几乎不太流动。
定定神,萧何吏开始试探地着车挪动,可刚走出石墩,就感觉到腿上所受的冲击力,望望那哗哗奔腾的流水,心里不由升起一阵恐惧,别救不了他人,自己再被冲到河里去。
想到这里,萧何吏的脚步便犹豫了起来。
不远处的那辆奥拓车仍在不停地下滑着,眼看离河岸越来越近,车里的副驾驶上的妇女绝望甚至带些疯狂地呼喊着:“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啊……”
萧何吏再仔细往车里一看,妇女的小半个身子已经从车窗里探了出来,双手举着一个比泽熙还要小的孩子,正在拼命地呼号着。
萧何吏觉得一股热血涌上了脑门,再也顾不得湍急的水流和背后秀莲哀求的呼喊,毅然地冲进了水里,向着车走了过去。
越到河边,水流越急,萧何吏快到河边的时候,先用一只手紧紧地搂住了一颗垂柳,然后用另一只手胡乱地拉下一些柳条紧紧地握在手里,并用力地拽了拽,确保能支撑自己回来而不会断,这才松开抱着树的手向车挪去。
柳条不是绳子,没走几步,便到达了极限距离,萧何吏无奈之下只好松开了几条短些的,才能又向前走了一小步。
萧何吏的身子舒展成大字型,双腿大大的分开站在水中,左手拉着柳条,右手尽力地伸向孩子。
那妇女也尽量地探出身子,努力让萧何吏多抓住一些孩子的衣服。终于,孩子稳稳地交到了萧何吏的手中。此时,车也已经到了河岸的边缘。
“你快爬出来!”萧何吏接过孩子,焦急地冲妇女喊道,不知道为什么,女人送出孩子以后,经突然安静下来,老实地坐回了座位。
车已经慢慢有些倾泻,妇女仿佛在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努力地开始向外爬。
萧何吏注意到,驾驶座位上还有一个男人,男人仿佛受了伤,无力地瘫坐着,侧着头正在对妇女说着什么,估计这妇女正是在男人的劝说下才开始下外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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