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骏赶到周琦峰家所在的小区时,小丽正坐在楼梯口的一只小马扎上,看上去脸色有些异样,马骏问:“小丽,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小丽扑进了他的怀里,在他的怀里哆嗦着说:“大哥,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马骏拍了拍她的背,说:“小丽,不要慌,慢慢说。”小丽说:“今天周叔叔晚上要回家吃饭,阿姨吩咐我午饭后去买菜,回来就在门口碰到了”
上楼一看,在周琦峰的家门口的门把上,挂着一只死狗,狗还没有合拢的眼睛在楼梯间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血水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淌着。连马骏都看得毛骨悚然,何况是文弱的小丽。马骏到楼下找来编织袋和抹布,处理了现场,把小丽带进了周琦峰的家。马骏心想,怎么把事情告诉潘然呢?是谁干的?又是针对谁呢?
等了约莫半个钟头,周琦峰回来了。马骏连忙起身打招呼说:“周省长,您回来啦!”周琦峰不解地问:“你怎么来了?”小丽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周琦峰,周琦峰沉吟了一阵,对马骏说:“你和小丽到门卫室去,问一问,查一查车辆出入记录。”
周琦峰所住的小区,是省交通厅与南江交通学院一起共建的小区,里面居住着全部是交通厅的干部职工和交通学院的管理层和教授,共有七栋住宿楼,三百多户居民。好在门卫室十分认真负责,所有的车辆都有出入记录。马骏问了小丽从出门买菜到回来的时间,有十一辆车正好在这个时间段进入了小区,而在这个时间段里,十一辆车有三辆作了短暂停留后便离开了。
马骏决定先从这三辆车查起,记下了车牌号,他想起了毛汉奇。打了个的,来到了南湖湾区交警中队,向毛汉奇说明了来意,毛汉奇通过车牌查询系统找到了这三辆车,其中一辆灰色皮卡引起了马骏的注意,这是一辆刚买不久的车,挂靠单位为南江省建阳市巨能拆卸公司。至于其它的两辆车,一辆是交通厅后勤管理处处长的座驾,一辆是交通学院设计分院院长的私家车。
向周琦峰简要汇报情况后,周琦峰派了一辆车,载着马骏来到了建阳市建设局,据了解,巨能拆卸公司原是建设局旗下的一家公司,去年建设局对局属企业进行了改制,巨能公司被私人承包经营。顺着藤,马骏很快摸到了瓜,巨能公司现在的经理,叫万泽平,曾经在在水一方酒店任过后勤保障部主管。一个名字迅速浮上马骏的脑海。
第二天早上,马骏来到周琦峰的办公厅,向他汇报了昨天下午调查的情况,周琦峰说:“这帮人,看来是想狗急跳墙了。”马骏问:“首长,需要我怎么做?”周琦峰说:“他们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居然还敢恫吓,说明他们是志在必得。昨天我问了一下,他们是为了南湖湾畔的交通厅机械仓库而来,而交通厅现在还没有达到出让此地的一致意见。”从周琦峰的话里,马骏找到了侯健这帮人为什么恫吓潘然的原因。
为了钱,侯健可以不择手段,南湖湾畔的交通机械仓库,占地四百多亩,位于樱岭山脚,是一块依山傍水的好地,这座仓库附近,有南江最大的一处商场,有在全省首屈一指的高级双语学校,一所响誉全国的部队医院离这里不足五分钟的车程。随着南湖湾的开发,二条城市地铁在这里交汇,是投资开发房产的上上之选。
交通厅内部,在是否出让这块地上,形成了两大阵营,一方由分管机关事务的二把手副厅长安建国牵头,他极力主张出售此地,理由是这个仓库闲置多年,放在那里不如卖掉。另一方由分管规划计划及高速公路、地方铁路建设工作的潘然牵头,她的意见是,现在卖掉此地,等于是杀鸡取卵,因为随着南湖湾畔的开发,这块地的价格必定会抬升,与其卖给他人,不如自己投资开发。
交通厅厅长胡天明迟迟不肯作出决定,让双方阵营处于胶着状态,但最近一个星期,事情却出现了新的变化,胡天明的口气有些倾向于安建国阵营,他的微妙变化让两个阵营的阵容发生了变化,潘然这边的力量不断地削弱,甚至一开始坚决支持她的巡视员纽晋中也改弦易张,他是协助厅长分管建设资金筹措和交通资产经营的人,他的转变让潘然始料未及。
但潘然就是不同意出让这块地,省公安厅厅长侯国宪几次三番地约他出来,要胡天明作出决断,但胡天明就是按兵不动,理由很简单,他不敢得罪这位省长夫人,现在南江的政坛正面临着一次微调,省委要增补一位常委,而周琦峰呼声颇高,按照南江省的惯例,常务副省长主管财经,而进入省委常委的副省长将主管交通和城建,如果周琦峰进了省委班子,得罪了周琦峰,以后这个顶头上司将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
胡天明暗示过侯国宪,只有交通厅内部统一意见,他才会向省政府提出出让土地的报告,侯国宪当然知道胡天明的心思,为今之策,他只能让儿子加紧公关,拿下潘然,而潘然却不吃这一套,她这段时间一直被老同学、朋友惦念着,隔三差五就有人来到她的办公室或家中,一番交谈之后就露出了向侯健说情的底牌,并送上厚礼,金银珠宝,奥迪车、甚至还有一套一百五十平米的高档住房。可是潘然不为所动,客客气气地拒绝了对方的说辞,让侯建不由得怒火中烧。
死狗事件过去近一个星期了,潘然的语气丝毫没有半点松动,她的软硬不吃,让侯建如同狗子吃剌猬——不好下口,看着南湖边上的那块地,仿佛上面堆满了钞票,可对侯健来说,如今只有想象的份,他对周琦峰的恨意越来越深了,而这个时候,马骏秘密的调查已经将他锁定,一场斗争已经悄然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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