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皇城大内。
一座座琉璃瓦碧檐牙之下,压抑且沉闷,一座座红墙中,即便有着外人见不到的花红柳绿富贵奢靡,也着实憋闷。
养在深闺人未识并非是飞上枝头的凤凰,不过是换了个牢笼的金丝雀,枷锁又多一层罢了。
种种规矩下,稍有自由身、统领后宫母仪天下的皇后江杉,难得偷来半日清闲,漫步在常人难以踏足的御花园。
这时节里天还正凉,花尚未开,人工开凿的御液池旁垂柳已绿,微风吹过,配上这和煦日头,倒也颇有一番风情。
几个随身太监宫女缀在不远处,唯诺跟随。
要说是在平时,脾气温和的江杉与这些下人也无甚疏远,有些胆大的女侍都敢与这贵为一国之母的皇后玩笑几句,只是今日里皇后身边多的那个小主子,让他们也不得不稍稍收敛,不敢上前惊扰。
“河儿,就不能安稳些?”一身雍容华贵之气的江杉姿态慵懒,话中虽是责怪,语气里却是任谁都能听出来的宠溺,“好不容易清静些,你又蹦出来扰我。”
前面不远,一袭与皇家颜色相左、着一身绛紫短打装束、一脸英气的少女将手里刚刚捡拾的几块碎石一股脑丢进御液池中,激溅水花无数,扰起池里千百尾黑白红黄的锦鲤慌乱游荡,又扑棱起一阵水花,惹得江杉又是一句毫无责怪的轻叱。
被叫做河儿的少女拍着手上泥土,摇晃的走到江杉身旁,口中振振有词,道:“我可是娘的开心果,那要是像旁人一般没趣,娘还不得无聊死。”
对于规矩森严到说话都要小心谨慎的后宫,一身绛紫的英气少女丝毫不在乎,把可以称作大逆不道杖责至死的字脱口而出。
对于自家这个女儿如此顽皮也是没得办法,江杉摇头叹气,倚着湖边假山坐在石凳上,“你哥就天天想着打仗打仗打仗,天天让我挂着。你就一天到晚的惹祸,给我添乱。我怎就养活了你们两个不争气的冤家,一点都不让我省心。”
长着一双瑞凤眼、该与十四皇子王江一母同胞的少女眉宇间少了些英气,多了些说不上来的阴柔,毫不避讳的挽上江杉胳膊,撒娇道:“是你和父皇从小就说我八字羸弱易病体质的,现下却又怨我不争气。我这次在姥姥家,他们都夸我能干活,咸阳城外马场都是我打理的。”
江杉无奈笑道:“快二十岁的人了,这点事就值得炫耀了?”
“那也比王江强啊。他除了打仗就是打架,壮的像头牛,还动不动让夜王爷骂,王江才是不争气。”
少女强词夺理,嘴上功夫倒真是了得。
“王河,背后说人坏话要烂舌头的。”
假山后,十四皇子王江走出,一身亮银甲,耀耀夺目,颇是飒爽,朝着母亲做了一揖,也不搭理冲他直瞪眼被称作王河的女子,道:“娘,刚在军营接到父皇命令,让儿子明天一早去往武当,恭迎莲池入京,特来向您辞行。待会儿就要去北衙调拨人马,夜里就不回来了。”
“去武当?”名字叫做王河的公主喜上眉梢,那双丹凤眼眯起如月牙,“带上我吧,这月月钱给你一半。”
“河儿!”江杉这次是真的生气,凤目圆睁,吓得这宫中仅剩的一位还没出嫁的公主赶忙闭嘴,暗里吐了吐舌头,佯装不理,自顾自走到一旁继续逗弄湖中锦鲤。
等得女儿走远,江杉朝向王江,轻声道:“前几日听说道教气运莲池枯萎,怎么回事?”
涉及这般秘辛,自不能让王河这种大嘴巴听了去,要不然到时候莫说整座宫城,恐怕整个京城都要沸沸扬扬。
王江瞄了一眼打算偷听的妹妹,只是一瞪眼,古灵精怪的少女很不客气的朝着自家哥哥吐了吐舌头,挥了挥并没有威慑力的小拳头。
王江这才道:“父皇也有口谕,叫儿臣暗中查探,如若查出有奸人作祟,我可先斩后奏。”
江杉叹气,如她这种附龙一族,自然是懂得这其中所蕴含的隐喻,真要说起来如钦天监以及这些道教门派,便算是保龙一派,涉及到皇室威严,也涉及到大周气运,尤其是江杉这个六宫之首,当然会将此事当作重中之重。
江杉点头,又问道:“你父亲这次拨给你多少人手?”
“三十。”王江如实回答。
一国皇后那张仪态万千的螓首微微蹙出一个“川”字,“这么少?北衙还是南衙的?”
自然是了解母亲的担忧,王江道:“北衙千牛卫,乌锤军。”
听此一说,江杉算是收起担心,儿行千里,即便是如他们这种门户,自然也是挂念,而且这次出去面对的还是未知的凶险,身为母亲,江杉肯定也会害怕儿子遇到不必要的麻烦。
江杉叮嘱道:“此去武当,此中凶险可是要多加留意,万万不可逞强,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王江微微皱眉,于他来讲也仅仅是知晓道教气运莲池的事情,只是看到母亲表情,感觉好似是有什么预料不到的大事?
也是过惯了沙场争杀刀尖舔血的善战之人,自不会过多在意母亲的嘱咐,只当是每次临行前的唠叨,王江道:“谨遵母亲教诲。”
知子莫若母,自然看出儿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江杉叹气,其中隐情自是不能告知,毕竟牵扯甚广,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她道:“听说你遐迩姐和三更哥在武当,多留心些他姐弟俩,前几日有消息说三更还受了伤,刚一出现就又瞎折腾,加上靠山王又下了夜光碑,怕是不太安生啊。”
王江称是。
旁边刚刚安静下来的王河低头又踢起地上碎石,眼珠乱转。
见母亲未再有过多吩咐,王江告辞离开,自去北衙驻地抽点人手,半路却见一名三十多岁年龄的女官进来御花园。
王江自然认识,这是当年随母亲一同进宫的陪嫁丫鬟,后来母亲赐封皇后,这陪嫁丫鬟的职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至今已是后宫六局二十四司之首的尚宫局管事,后宫大小事务皆由其删繁就简上禀皇后。
隔着老远女官便躬身施礼恭敬道:“江殿下。”
王江不免皱眉,“淳管事,这个光景还有什么事找母后大人?”
被唤作淳管事随主家姓江的女官忙道:“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敢污了江殿下的耳朵。”
王江眉宇间又深一些,“我年后回来,至今十多天时间,除了后宫早朝你们必要的求见,怎么每日里都要见你来过好几次?不分时间不分场合。”
听出这十四皇子语气中的些微怒意,深知后宫规矩的女官江淳赶忙跪下,诚惶诚恐道:“殿下恕罪,下官知错。”
“以后多注意些,有什么事一并交待,母后好不容易休息,你又来叨扰。”
只是不等王江再深说,江杉已迈步过来,替自己这个陪了自己三十多年已然情同手足的姐妹开脱道:“好了好了起来吧,宫中人那么些,谁能保证不出点什么差错?我就是做这些事的,你淳姨找我还不对了?”
“这一天到晚恨不得都快长在你宫里,大事小事都要找您不成?那还要她这个女官做甚?”
王江的抱怨让女官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左右为难。
江杉摆手道:“快走吧,你就别在这里烦我了,耽误了事让你父皇罚你俸银。”
也知晓母亲执拗脾气,当下不再言语,微一躬身,大步离开。 「各方势力风起云涌,此卷要去往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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