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心中有事隐瞒,对于面前这位小将军更是表现出了些畏惧,那甲士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来。
见此神色心中更有计较,这位身份是三品将军更是十四皇子的年轻人眼神便是一凛,喝道:“快说!”
乌锤甲士一个哆嗦,支支吾吾,显然是不敢将这个只有王江不知晓的秘密说出来。
王江倒是不管那些,直接一脚踢在那名甲士身上,“再不说就是欺上瞒下罪,按军法处置。”
都是久经训练的壮实汉子,仅仅只是被踢的晃了晃身子,便赶忙弯腰执军礼,恭声道:“回将军,是河公主,河公主从我们出宫以后就一直藏在我们队伍之中,她跟兄弟们说了,谁若是暴露了她的行踪,回宫后就罚没一月俸银,要是帮她瞒的好,回去以后…”甲士小心翼翼的瞧瞧自家将军,续道:“回去后便赏个金锭。”
初听到“河公主”仅仅只是些许惊讶,越往后听便越是错愕,最后王江更是直接给了那甲士一脚,斥道:“你们一个个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就分不清谁是你们将军了?你们…你们…”
气得王江指着甲士一阵气喘却又说不出话来。
自家妹妹自己最是了解,那无法无天的性子宫里哪个不害怕,这些负责内宫守卫的千牛卫每日里可不少跟她打交道,对她肯定也是怕得很,能帮衬着她欺瞒至今肯定也是万不得已,各种威逼利诱王江闭着眼都能想到自家妹妹那可恶嘴脸。
当下大步流星走向那边正修整的甲士,大声道:“王河,你最好出来给我个解释!要不然,谁都护不了你!”
一众乌锤甲士及战马一阵紧缩,便见得队伍最后有人躲躲闪闪,一个劲的往其他人身后藏。
王江眼疾手快,三步并做两步穿插过去直接一把抓住,探手将那兜鍪拽下。
一头乌黑青丝垂下,伴随着那人一声惊呼,埋怨道:“王江你不会轻点,下手没轻没重!”
待得转过身来,不是王河还是谁?
那群甲士自是不敢乱凑热闹,这种皇族家事,他们这一伙人本就瞒着殿下帮了公主,眼下事情已然暴露,还是及早躲开为妙,当即便是一个个各自散去,看都不敢。
只有亓莫言瞧热闹不嫌事大,看到甲士中有个女将而且还是本朝公主,竟还摇手大声招呼道:“河公主微服出巡呐。”
河公主自是喜爱闹腾的性子,也跟亓莫言招着手,只是未有开口,王河扭头朝向亓莫言便骂道:“滚一边子去!瞎起什么哄!”
不仅是亓莫言,那位生性调皮连自家母亲都对其没有办法的公主都是吓得缩了缩脖子。
王河将凌乱发丝理顺,眼下即便暴露了身份也不慌乱,冲着那边躲开的一众甲士举了举拳头,犟了犟鼻子,一个鬼脸,意思自然是让他们这群人等着瞧。
王江皱着眉气哼哼的瞪着自己这个从小就不服管束的妹妹,头大不已,他对待别人自然可以是狠厉些,可对这个妹妹,刚在气头上的怒气在看到妹妹如此这般便也软下心来。
王河对于自家哥哥倒是满不在乎,老神在在道:“怎么,我现在就在这里了,你还能把我怎样?有本事现在把我送回去啊。”
索性连身上那件几日来可没少给她添麻烦的铠甲也脱了扔到一边,又道:“你要是没事我就去找三更哥了。”
内里着一身劲装的王河倒是心大,破罐子破摔似的也不怕王江的责怪,眼下也不去管哥哥,便要过去那边只为照顾夜三更搭建的简易行军帐,只是还没走几步,就被王江一把拽回到身边,“你给我回来。”
王江也是气急之下没收住力将王河拽了一个趔趄,但也绝不是用了多大的劲道,王河装模作势的“哎哟”一声,又是一阵埋怨道:“王江,你下手轻点行不行,我怎么说也是个女人!”
王江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道:“二三十斤的甲具你穿了恁些天,你现在竟然在意我多大劲道?”
王河翻翻白眼,显然不想再搭理王江,晃了晃肩膀却没把王江的手甩脱,抬手便是一阵乱拍,“你给我放开,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
王江瞬时松了手,警告道:“你老老实实在这呆着,等这里的事解决完了我会派人把你送回去,这期间你哪都不许去,包括三更哥那里!”
王河两眼一瞪很是不乐意道:“我凭什么听你的?”紧接便是一阵挖苦道:“就你这种只会冲锋陷阵的莽撞人还能解决这里的事?吹牛吧你!还不如赶紧把三更哥叫醒,他肯定有办法。”
自家妹妹不帮自己也就罢了,竟还如此嘲讽自己,王江脸上当即便是一苦,欲哭无泪。
自己小时候倒真是经常被长辈拿来与夜家三郎作比较,不过头一次竟被自己妹妹如此挖苦,王江更是郁闷。
不远处看着兄妹两人斗嘴的亓莫言嗤笑出声,又惹来王江一声咒骂:“滚一边子去。”
……
……
西亳长安,巍巍京城,太极宫里紫宸殿。
今日里文胜帝由皇后江杉侍寝,寝宫里值守的宫女太监都懂得规矩,不像其他嫔妃侍寝时用人伺候,俱是早早离开到门外候着。
此时里江杉正帮衬着文胜帝宽衣,文胜帝忽然开口道:“这几日怎的没见到河儿?”
正挂晾着金黄龙袍的皇后动作明显一滞,紧接着又恢复如初,道:“她舅舅忙完了京里的应酬要回家,河儿死活要跟着。怎的,她没跟你讲?”
文胜帝叹口气,也是无奈道:“这丫头眼里还有我这父皇?什么时候跟我讲过她要做什么。”
铜镜里江杉那张即便上了岁数仍旧艳压后宫三千佳丽的脸上不自觉的就挂上了笑意,卸着头上金饰玉器,笑道:“还不都是你惯出来的。”
文胜帝苦笑摇头,道:“你说这孩子,年前刚领的封地,转手送给了她三姐,让我打还是骂?”
“再大点就好了。”似是想起了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从小到大的顽皮事儿,江杉笑意更甚,道,“等有了婆家,性子定会收敛。”
文胜帝道:“你也和内宫里那些人多掌掌眼,看看谁家有合适的,赶紧把这丫头嫁出去,我就怕哪天让她给气死。”
“说的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江杉嗔怪了一句。
文胜帝道:“说起来,夜家那小子最近又做什么事没?这个把月这小子一路北来做的事不管是外面还是里面,可都传得沸沸扬扬。三年前惹得那件破事,这几日里又有言官上奏说要重新判理,想来又是京陲那几家背后使的劲。”
江杉没有接话。
文胜帝瞧瞧她,道:“巢窠没消息?”
江杉沉吟道:“今日过午刚刚有信传来,说是姐弟俩到了凤凰山城,遇到一伙贼人挟持了城主亓莫言。”
文胜帝倒是来了兴趣,追问着情况,江杉将自己了解的简短说了,末了道:“内里具体要等那边太守汇报了,毕竟巢窠也只是收集情报,很多事不易过多探查。”
文胜帝不再追问,似是埋怨了一句,道:“怎的这小子藏了三年,一出来净是些事儿。等他回来,让江儿河儿离他远些,毕竟都不小了,再跟他们一家子掺和什么掺和。”
江杉眼中划过一丝慌乱,借着整理那些个琬琰琢琱掩饰了一下,道:“知道了。”
恰在此时,却听得门外有小黄门奏道:“启禀圣上,司天监袁监正有事求见。”
不仅是文胜帝愣了一愣,连江杉也是停了手里动作瞧向那边,尔后两人对视一眼,俱从彼此眼里看到些许诧异。司天监所管事务无非就是本朝国祚历法,从建朝伊始到现在,历法已然步入正轨,累年差池也是极微,无伤大雅。只是这国祚,在皇陵龙脉所在那九道常人自是看不见的气运柱近几年出现的异样,显然已成了司天监的重中之重。察其动静变化再寻法压制,抑或直接以雷霆手段将其扼杀,便成了这几年里司天监唯一能惊动皇帝的事情。身为统领整座后宫的皇后,江杉自然是知晓这其中利害,也明白司天监深夜前来的深浅。
文胜帝自是不会瞒她,披上皇后递来的金黄长袍,道:“唉,这气运柱算是登基以来最难为我的事,祖宗泉下有知怕也会怪罪。最近也是心神不宁,不知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江杉体贴地帮文胜帝系上袍带,劝慰道:“刚刚过完年,事多累的。”
文胜帝不置可否的点头,算是让江杉放心,也是变相的让自己宽心。
紫宸殿前殿,见到文胜帝过来,身高五尺的司天监监正袁火井腰身更低,本就不高的个子现下还不到皇帝胸膛,恭声道:“臣司天监……”
“直接说什么事情。”文胜帝自是着急他所为何来,直接打断他那套礼节。
袁火井含眉低首唯唯诺诺,小心翼翼道:“那根气运柱眼下分出一缕,盈盈环绕,已渐趋成型,而且……”袁火井心下暗忖着如何告知皇帝,组织着话语,引来文胜帝不耐烦道:“抓紧说!”袁火井腰身再弯,支吾续道:“又出一根…”
文胜帝皱眉,良久方才长出一口气,道:“这意思是,不止一家?”
“正是。”袁火井回答的谨慎,生怕惹到这个九五之尊。
文胜帝叹气,道:“几年了,朕怎就养了你们这么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查来查去查到了什么?点气司续气司也都别闲着了,该如何去做还用我教?”
袁火井已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是答“是”。
文胜帝转身,眼神里凌厉之色,将悄悄跟上来的皇后吓了一跳。 「明日预告:
交手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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