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一次的战斗应该算是这个时空里,第一次的火器交锋,狼牙都大胜。可在李存勖看来,却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由于自己骄狂,险些将全队人马带上绝路。
此一役狼牙都虽胜但自身的伤亡率也高达四成,尤其是武备学堂的学员,直接战死以及重伤永久丧失战斗力的,就有一百二十一人,占整个学员总数的一半还多,剩下的也都是人人带伤。
如今留在狼牙都的学员,已经全部成了基层的中下级军官,基本上全是学堂的马上就要毕业的高年级学员,其他学员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分批回到学校,继续学习去了。
对于这批学生李存勖是寄予了极大希望的,同样这些学生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今天在与梁军的战斗中,不仅充分发挥自身的优势,同时打起仗来也是冲在最前面,一句“弟兄们,跟我上”喊出,冲在最前面必是这些学员。
这样的舍死忘生伤亡又怎能不大,让李存勖在自豪的同时,心头也如同被剜下一块肉来。“别难受啦,打仗嘛哪里有不死人的,今日一战我们已经占了大便宜,带着这么少的人就能将梁军打的大败,而且还是在葛从周亲自出马的情况下,就算老头子亲至都不见得会比你做的更好”,李存孝见李存勖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当即悄悄的策马上前跟在他后面安慰道。
“父王?父王只怕也不会轻易的落到这个圈套里的”,李存勖闻言苦笑着说道。
“切!不会中圈套?老头子这些年中的圈套还少吗,反正每次跟他出阵,都有些提心吊胆的,生怕怹老人家一个冲动,把全部人马都带进沟里”,李存孝撇了撇嘴,小小地吐槽了一下李克用。
“好啦,不说这些了,下一步你觉得该怎么走,继续追击?”,子不言父,李存勖自然不会跟着李存孝口头讨伐自家老子,于是便将话题转移了开来。
“下一步嘛,咱们......咱们还有个甚的下一步啊,咱们手头就这点人马,而且刚才我问过军需官了,火药、榴弹的储备已经见底了,这次咱们是打算回河东的,刘知远他们在做计划时,根本就没考虑梁军会大股进犯,要是现在再跟梁军对上,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呢”,李存孝很没自信的说道。
“那.....,还是先回河东吧”,李存勖沉思了一会说道,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无奈之举,因为他们一旦撤走,梁军便又会卷土重来,然后就是先前预料的那样,吞并成德割裂开沧州与河东的联系。
但留在这里结果就只能是狼牙都被消耗殆尽,既然于事无补那还不如先回到老巢,整补一番然后伺机而动。李存孝略想了一下,觉得也只好如此,当即伸手唤过刘知远,让他将命令传达下去,狼牙都趁着夜色带上伤员,还有战死将士的骨灰,一路向西而去,路过赵州时也毫不停留,义无反顾的遁入了太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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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勖这边扶伤携“灰”向着晋阳而去,那边葛从周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带着残兵败将一直奔进冀州,这才停下来稍稍喘口气。这一次“北伐”无疑在他的履历上,又画了一个大大的污点,使得他不断的在怀疑,自己是否已经过气成了梁军中的“战场毒药”,就是只要他带兵出阵,则必是大败的那种。
不过也不能只看到失败,毕竟他还是为朱全忠拿到了冀州这座成德的门户,而且还变相的打通了汴梁与幽州以及契丹的通路,这么一看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败报送到朱全忠那里后,老朱并没暴跳如雷,只是派人前去通知葛从周,让他一定要守好冀州,如果这里再有个闪失的话,那朱全忠真的就要杀人了。
之所以这么轻易的就饶过了葛从周,一方面对于这个爱将朱全忠还是很看重的,另一方面他也清楚,遇上李存勖这支火器化程度极高的部队,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头疼得紧,即便是老朱亲自出马坐镇,也不见得能讨得到好。
正是如此他才轻易的让葛从周过了关,老朱虽然残暴,但遇事还是相当有见解的,不然爱将又怎样,老朱翻起脸来管你爱不爱的,爱人都照砍更别提区区爱将了。
另外该说不说葛从周的运气也相当不错,他这边被李存勖打的屁滚尿流,但另外两路梁军却相当的给力不断有好消息传回,截至目前朱友裕已经率军攻占了邠州,兵峰直指凤翔,而李茂贞这回居然学起了皇帝,直接抬脚走人出去“流亡”了。
另一路刘鄩则是在同州大胜王建的蜀军,当场阵斩万人,直接就将王建打回蜀中自闭去了。放眼望去如今的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朱全忠虽然敌人众多,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这要是再不当皇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其实也不是他有多着急,无奈手下一众马仔、小弟已经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带头跳得最欢的就要属蒋玄晖了。自从上次从洛阳“空手”而归后,他就不太受老朱待见且有疏远的迹象了。
这如何使得,多少年的心腹主公说扔就扔,人家心里很苦、很委屈呢。就是抱着这种想法蒋玄晖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独自一人对月自怜心中无比的哀怨。
不过不管再怎么委屈,却不敢对朱全忠抱有一丝的怨念,自己的差事没办好,是自己的能力不够,如果想要重获主子的欢心,那就要想办法补救。终于一天晚上蒋玄晖对着夜空自艾自怜之际,突然脑中灵光乍现,想到了一条绝佳的妙计。
既然皇帝高高在上不肯主动让位,那就不妨走走下层路线,用“民意”劝进推戴,驾也要把主公驾到火堆.......不,是大位、大位上去,正所谓“民心所向、大势所趋”嘛。
如此一想蒋玄晖的眼前豁然就一片开朗,总的方针定下来,下面就好办了,无非就是上书劝进,一场、二场、翻场,总之就是主公不答应劝进就不断,最好找些猛人以死相逼,老朱不答应就当场抹脖子,血飚的越高效果就越好,要是搞个百人、千人一起飙血,那个场面就很壮观了。
第二天蒋玄晖就组织了一批耄耋老人,然后关起门来一顿的操练,把各环节的流程全部理顺后,首次的“劝进”大戏就正式上演了。
当天一大早这群老者便浩浩荡荡的向着梁王府进发了,走在最前面的三位老者俱是峨冠博带、长须飘飘,当中一名老者手捧劝进的万民书,表情庄严肃穆如同过年进祠堂拜祖宗一样。
这名老者姓崔,自称是清河崔氏的嫡系,如今这些五姓七望早就被各路藩阀来回碾压的七零八落,所以这位崔老到底是不是正宗的清河崔氏,早就已经无据可考。
如今这种乱世早就没人在意这些曾经的高门大户了,使得这些“禁婚家”,也只能放下身段泯然于尘世中,只是如今此辈的下场被太宗、武皇看到不知会作何感想,自己终一生没有做到的事情,竟被一群兵痞武夫办到了。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瘦死的马大,作为曾经的望族,蒋玄晖就是看重这崔老头的显赫身世,才特意安排由他挑头劝进,而崔老头自然也是当仁不让舍我其谁,毕竟祖上也曾经风光过,虽然如今已是夕阳无限,但能重温一下往昔还是很让人回味的,这种事情一般过气的头牌、花魁什么的,最喜欢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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