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蒙在黑衣底下的高大道人仅仅只是一拳便轻松破开息焕的刺棍,不给少年丁点吃惊的间隙,已经大踏步逼近至二人身前,稳扎稳打的脚步下双手钩如龙爪抓向搀扶着的二人。
这位高大道人看似健壮笨重,实际上每一个动作都不曾有丝毫拖泥带水,不急不缓的脚步下早已暗中封锁了二人周遭一圈的退路,就连碍事的堵路百姓和意图上前帮衬的山观师弟,都被这位二师兄赶至身后。
道人插出的双爪十分讲究,刻意没有力求速度,留有周旋于地的同时以便于时刻观察二人动向,哪怕少年临时再有变阵,高大道人依旧可以不急不缓如逮虾捉鱼般将二人驱赶至死角。
队伍另一边,在一阵哄闹声中白画生被红鼻头道人双袖翻滚下原地升起的青罡挑至半空中,连带着白衣剑修好不容易拉开距离蓄出的百来道墨色剑气一同掀翻在半空中。
身处半空中白画生依旧不肯束手就擒般,腾转半身,以腰身带出一道横剑砸向身下大地。这一次倒不是白画生不顾及脚下百姓安危,而是身下青罡荡开的空地上早已有一群山观子弟涌出,手中避尘纷纷扬向半空中的白衣剑修,化作数十道整齐的白丝大网锁向白画生。
候德榜可不是二师兄那样的年轻小辈,混迹江湖多年,打群架这种事情当然是能省力则一定要省力的为好,不然要人多干嘛呢?
眼看那名年轻剑修在半空中依旧拼死挣扎挥砍出一道粗如虹光的墨色剑气,在其就要撞上那些山观弟子的缚丝避尘时,老道人率先出力,双手快速起决,律令过后合指直指半空中的墨色剑气,以老人为中心,一道半透明卦阵平地而起,挡在了白画生和老人之间。
在那道墨色剑气撞上那道飘渺卦阵后,红鼻头道人率先喷出一口鲜血,倒退三步,强行忍受本命卦受创的痛苦,眼看那道杀力十足的墨色剑气在卦阵下消散,数十道缚仙绳般的避尘齐齐缠绕住半空中的白衣男子,候德榜当机立断,干脆将那口鲜血喷在掌心处,起手画雷决,身形跃起,半空中老道人掌心处已经有雷光闪耀,这一掌要是拍在白画生头顶,只怕以他第七楼的修为,在境界倒退也是第九楼修士的一道掌心雷下,也会顷刻间毙命。
息焕眼看手足兄弟危在旦夕,却丝毫没有办法出手相助,因为那位黑衣蒙面的高大道人双爪已经拍至身前,少年半步挪转,将身后的白月开推开一段距离,腰马合一下晃若神人扛鼎,在来不及转身一周的情况下,顺势倒身出拳,仰身的一瞬间武夫的精气神已经达到顶峰,双拳齐齐砸出,攻城拔寨般撞在高大道人的胸口,后者的身形当真一顿。
作为外家拳脚宗师水平的息焕,这样一记临场应边使出的类似回马枪般的倒身拳,在同水平交手的情况下足以瞬间拉近身为,干扰对方攻势节奏,同时杀得对方措手不及。这样的应变,已经是在危急关头能够做到的最好的对策。
“可惜,外家拳脚就是外家拳脚。”双手因为少年倒仰身出拳而抓空的高大道人硬扛下那神意十足的双拳后,停在原地双拳依然保持伸出状,黑色蒙面下竟然有闲心点评道。
既是身中双拳的心口一阵气息动荡,即是道人内心震惊这毫无修为傍身的少年一招外家拳脚竟然能动摇他折服登楼境的身躯体魄,但实力差距依然明显:“说实话,哪怕你就算是个结丹期修士,我也已经倒了,可惜啊!”
息焕暗叹一声不妙,可这一招倒身拳使出已经属于没有退路的搏命招数,此时再向避开道人擂起的双拳,在如此近的距离下简直是天方夜谭。高大道人双拳抱起,如战槌般狠狠砸在身下保持仰身姿势的少年身上,这位行事很辣的鸿鹄山观二师兄,哪怕明知息焕避无可避了,依旧选择砸在少年胸口气海的位置。
息焕只感觉随着那位道人双拳擂下,整个天都黑下来了,同时一口热血涌上喉咙,双目短暂失神的息焕躬缩着身子倒在地上,痛苦的整个人蜷缩成虾子一般。天旋地转间息焕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碎了,哪怕那片气海的入海百窍淤塞,气海内空空如也,息焕已经能感觉到内景中那片区域已经裂痕遍布,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彻底化为废墟。
城中一处屋檐上,有一道剑气再难以压抑凌厉杀意,眼看就要起剑。天地间短暂的心跳放缓下,息焕好像听见远处有人朝自己大喊。时而近时而远,可想要听清那人在喊些什么,终究是竹篮打水。
好吵......头顶的天空有黑影投下,息焕貌似清醒一点了,能够依稀辨认出那位高大道人的身影凌驾在自己头顶,他甚至能够看清那高高举起的铁拳,正直直朝自己脸上落下。
“姑爷!”白衣少女嘶吼道,这一声仿佛不是在喊给息焕听的,而是朝着整座昌郡城喊出一般,与此同时步履蹒跚的少女一手扶腰,另一只手艰难托着一袋金刺百花芥子袋,袋口既是束绳又是方寸物封印的红绳散开,白月开在最后关头一股脑的将袋中百宝皆数甩出,齐齐砸向那落拳息焕的高大道人。
鸿鹄山观的二师兄这一刻的感觉和息焕如出一辙,天——真的黑了。数不清的法宝从那巴掌大小的袋口脱离封口禁制,皆数甩出,眼花缭乱琳琅满目,数不胜数只看的人目眩神迷。高大道人甚至记不清到底有多少锅碗瓢盆轰在自己身上,有多少飞剑菜刀在他那有道符加持下的铁骨铜肤上留下血痕,男人头一次感到心烦意乱,那气息飘若浮游的少女举手投足间砸出的宝贵法器,哪怕只算一半,他这辈子恐怕都无缘攒下。
二师兄此刻只觉得很憋屈,憋屈少女富贵滔天,更憋屈他被那群滔天富贵羞辱的砸着。
“滚!”高大道人出声呵斥到,同时伴随一阵气浪涌出,将那些迎面咋来的法器势头吼的一减,也就是在这一动一静下,一道巴掌大小的黑色身影速度明显高出旁物一头,瞬间砸向高大道人的胸口。
目力远超常人的高大道人当然看清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了,那是块方形大小,十分板正线条简单的砚台,没有过多的繁花雕刻,混在这么多品阶各异的法器中,简单吗?当然不简单,光是看此物飞行的速度就知道,那巴掌大小的砚台蕴藏多少恐怖的重量!
是那口千斤砚!窄巷中少女曾借由芥子纳物袋才可甩出的恐怖砚台,活生生在近身的情况下之间砸透了一位山观弟子的心口,甚至险些压塌半堵巷墙!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高大道人离少女不足五步开外,哪怕视力已经捕捉到那方奇怪砚台,可刚刚爆发出气浪的身躯还远未缓过劲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方只有巴掌大小的砚台砸在胸口,紧接着道人高大的身躯竟然倒飞了出去。
息焕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亮,好不容易重回清晰的视野里,那名威胁巨大的道人竟然不见了。当息焕从地上爬起时,远处高空中也是一声惨叫响起。
候德榜痛苦的攥住自己刻画掌心雷的那只右手,紧攥的手腕上汩汩鲜血正在往下流淌,红鼻头老道人的右手掌心处,一柄浓墨凝聚而成的长剑扎透老人的右手,长剑上后半端,竟然是出自白画生的那半张脸皮,原本老人意图落下掌心雷的脸上!
面目狰狞的白画生汗如雨下,死咬着牙关浑身颤抖,一道道如游蛇般蠕动的墨缕从男人的衣下游走而出,途径之处犹如纸宣染墨,竟然有丝丝墨色荡漾开,最终那千百道活物般的墨缕在男人的半张脸皮上凝聚出半柄墨色长剑,混重的剑锋无光黯淡,却让人不得不慎重思考其锋锐程度是不是和那柄自带破坚特性的大龙须有的一拼!
“你!疯子!以身养剑!身为剑修甘为剑奴!疯子!”候德榜断断续续,他能够感觉到白画生那柄诡异墨剑上的墨缕正在自己的掌心荡漾开,随着血脉流动扩散向四肢百骸。似乎是血性影响到了墨缕,一进入老道人体内,原本安稳的丝丝墨缕格外兴奋。
候德榜意图拔开手掌,紧接着突然猛的喷出一口鲜血,浑身气息泄气了般枯萎下去,老道人震惊的看向那西南方向,原本插在那处和其他七杆招魂旛联动成一座八方大阵的招魂旛突然自动破开了阵眼!本就杯水车薪维系大阵的老人再也难以弥补西南方那处巨大的空缺,被倒灌的邪术阵法仅仅一呼一吸之间抽空了体内大半真气。
“是!是......”候德榜瞪大了双眼,招魂幡安插之处自成阴地,落地生根阵不散旛不降,哪怕是东岭这行人中最厉害的那位女子剑仙,要想短时间找出这招魂旛的阵眼,她又不是道门天祖,无异于痴人说梦。这就是为何那位褐发少女一直远远吊在队伍后边,却迟迟无法锁定阵眼所在的原因。
外力不可干预,唯一的解释就是出自内部了,这八杆招魂幡,放在山观内都是值得代代相传的法器,他一个游历四方的老道人当然买不起,还是自家那位袁山师弟为了此行花大手笔准备的,这批招魂幡,有人动了手脚!
红鼻头老道人此刻只有一个疑问,他就想知道一向齐心的鸿鹄山观内到底是谁动了反心!是谁负责买办的这批招魂旛!是谁处处得到山观观主信任,放心将一切事务交由其操办?
“是......那个臭杂种!”红鼻头老道人猛然间醒悟过来!顾不得自身修为一降在降,左手袖中滑出一柄无锋桃木剑,老道人一咬牙,一剑挥出斩落在右臂之上,狠心的将整条右臂齐根斩落,随后半空中跌落在大街上。
“陆谨安!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 「旅游回来辣,开始挑战一个月不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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