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院内,林英世看一下太阳,再看下手表,低声地对侯士双说,老侯,这马上十一点半了,你看这中午吃饭……
侯士双明白他的意思,视线微扫众人,低声道,咱们带刀子去吃饭。人再多了,车里坐不下,嗯,等下我来说。
林英世轻笑,算了,我来说吧,你不了解情况……
说着,他便缓缓走向白祥赐,笑道,白老先生,这差不多快中饭了,我们也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样,我们人忒多了,这就回去吃饭,下回,刚才说的事,我回去马上就动起来。
白祥赐会意,点点头,是啊,老林,你不说,我也没敢问,我可没法招待这么多人。要是都让你们跟着啃红薯,那多不好看!
侯士双和董姝微一对视,笑了,白老哥,这样吧,我们带刀子一起走,下午送他回来。
白祥赐沉吟道,那好吧,你们自己定就行。
林英世扫视一眼院内,快步走向马衡封、马衡圭,正了脸色,声音略微提高,老马,马老师,白老爷子这里不能招待这么多人,咱们先撤吧,一起去镇上!
马衡封早知这个安排,却故作诧异道,一起去镇上?我俩就不去了吧?
林英世斜他一眼,你俩就得去,你俩要不去,我们不就瞎忙了吗?再说了,为着以后的事,也得去。
马衡圭笑笑点头了,嗯,老林,你安排吧。
此时,镇上那十几人已经纷纷起身,笑呵呵看向这边。
白祥和听到动静,从厨屋走了出来,来到白祥赐身旁,轻问,这就要回去?
侯士双和董姝望向白祥赐、白祥和,认真致礼,正色道,白老哥,白老弟,我们这次来的突然,给您添麻烦了。如果有机会再来,一定提前给您发个信!
白祥赐大笑,看你说的,不管怎样,咱们也算是自己人了。别这样见外!
侯士双上前一步,分别握住白祥赐、白祥和的手,用力晃了晃,郑重一句,保重!
白祥赐视线扫过院内众人,缓缓对侯士双、侯衍曾说道,你们也要保重!
略作停顿,他又看向侯衍曾,低声道,姑娘,要是有什么需要刀子帮忙的,你只管支使他就行!
这话,声音虽低,但停在侯士双和董姝的耳中,却如同炸雷!
两人视线交汇中,皆见释然,果然,还是让白老先生看出根底了……
侯衍曾却浅浅一笑,郑重说道,谢白大伯,我记住了!
听她这样说,侯士双和董姝相视一笑,眼中皆见雾色。
白祥赐点点头,看着白刀子,刀子,你也要记住。
白刀子重重点头,我只要活着,就不会忘!
一言既出,侯衍曾眼神巨震,张口结舌,嗫嚅着,似要开口。
与此同时,白祥赐向侯士双微一抱拳,老侯,时间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们了!
侯士双当即抱拳回应,白老哥,白老弟,再会!
见状,林英世微微一笑,迎了过来,也向白祥赐一抱拳,提高声音,白老爷子,我今天也学个老礼!我们先回了,有事直接说话,我保准到!
说着,不动声色递个眼神给白祥赐。
见他如此动作,白祥赐会意,这话是说给他身后那十几人听的,这是在警告那些人,就算是不关照,也不要刻意添乱。
能被选来作陪的人,也不是蠢的,那些人当然听懂了林英世这话的意思。
也只是微滞,那些人便接连上前,一个个笑呵呵向白祥赐、白祥和告别。
片刻之后,白刀子、马衡封、马衡圭三人分开上了车,在上官庄的无数眼神的揣测中,缓缓出村,往县城驶去。
另外十几人,骑着自行车,远远跟着出了村……
白刀子和侯士双一家三口加上谭格卫,五人共乘一车,排在三辆车的中间位置。最前面的车里共四个人,林正英、马衡封、马衡圭、司机,其余五人都在最后那辆车里。
本来,白刀子想和马衡圭、马衡封乘同一辆车,但林英世确认了侯士双的眼神之后,硬是把白刀子推上了侯士双那辆车。
当然,林英世也没忘了,让那十几人跟镇上说,他陪着侯先生,带着白刀子和大厅宫的两人往县城去了。
约莫一个小时,三辆车依次停在夏缗城最有历史的一家羊汤馆门口。
一下车,白刀子看清这是一家羊汤馆,当时就有点懵,他看向侯士双,迟疑道,侯先生,我不吃羊肉,不喝羊头汤。
侯士双站住脚,转身笑眯眯看他一眼,突然附耳低声说,刀子,人只有做到吃可不吃,不吃可吃,那才是真的掌控住了自己。你的人生,就从这一碗羊肉汤开个新局吧!
说完,不待白刀子回应,侯士双便伸手揽了他的肩膀,拥着进了羊汤馆。
一句话,似乎炸开了白刀子心头的某个死结,似懂非懂间,茫然被侯士双推着进了羊汤馆的门,和侯士双一家三口、林英世、马衡封、马衡圭,七人一桌,另外七人共一桌。
待安排好座次,见白刀子眼中仍保持思考的模样,侯衍曾忍不住出言,刀子,你怎么了?
白刀子应声转头,轻道,刚才听侯叔说了一句话,感觉很有意思,正在琢磨。
侯衍曾愕然,什么话?说来我听听。
侯士双闻听看向侯衍曾,轻啐,小曾,你可别跟刀子捣乱了。这种事情,需要他自己琢磨,别人解释,只会影响他的独自思考,对将来不利。还有啊,刀子都不能一下子想明白的,你,估计也不能想明白了。
啊……侯衍曾一下滞住,略停,悻悻叹了口气。
白刀子看她一眼,笑了,曾姐,好了,我不想了,有个答案,不知道对不对?
听他这样说了,侯衍曾一下精神起来,目光炯炯,直视白刀子。
马衡圭轻啐一声,刀子,你又犯毛病了不是?有话就讲,又不是面对别人?我们几个在这里,你有啥不能说的?再说了,你又不会胡说八道!
侯士双、林英世、马衡封,以及董姝,随之笑吟吟看向白刀子,待他开口。
白刀子认真看过几人,深吸一口气,小心说道,我想起来前段时间,马老师教我的一句话──破而后立。
说着,他看向侯士双,轻声问,可是这个意思?
侯士双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赞叹道,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虽说不是完全准,可根上一个意思。我刚才说的,主要是对自己个人的破和立,不针对自己意外的任何人。你懂这个意思?
白刀子点点头,正色道,我明白了,就是说,先把自己的那些自觉有理的东西,丢掉,然后,再回头看看。
侯士双满意的点点头,随之看向马衡封,又转回视线,接着对白刀子说,你看,马道长变成老马,也是一种自我突破,也可以说是不破不立!
这样一说,白刀子眼睛亮了,沉思片刻,缓缓点头,我懂了,就是把心气变成眼界!
侯士双笑了,意味深长的说道,刀子,我知道,你一直不吃羊肉,不喝羊肉汤,要是一般人,其实也没什么。不过,你要是想有所成就,这件看起来不起眼的事情,也许,将来就成为你的心结,甚至,还会成为你的绊脚石。不说会拒了别人的面子,也会让你越来越自认为自己做的对。
白刀子不言语,只微微点头。
马衡封淡然一笑,接过话头,刀子,老侯的意思是,你的习惯,只能是你的习惯,可不能把你的习惯加到别人身上去!
马衡圭戏谑道,刀子,你吃羊头,喝羊汤,又不会要了命?何必非要说不?
林英世看看白刀子,疑惑道,刀子,你养羊不喝,我理解。可今天要不喝,那就有点没道理了。又不是啥禁忌!
董姝满眼笑意看着白刀子,这时开口了,刀子,你的想法我理解,老侯也理解,但我们觉着这种坚持,可能会阻碍你,所以啊,昨晚,我们就商量了,让你认识到,这个小事对你未来的影响。
侯衍曾肉有兴趣的看向白刀子,柔声问道,刀子,你能说说,你为什么不吃么?
白刀子看过一圈,这才自嘲一笑,我这才算是明白,我之前的想法,都是一个较劲,跟自己较劲,嗯,也可能是给自己的规矩吧!
马衡圭直视白刀子,郑重道,刀子,这话,我原本想留到你十八那年再说,但我觉着你既然跟我学了医,那你想没想过,这羊肉可是有利于你闯过那个十八的坎!
白刀子笑了,老师,我想起来了,羊肉也入药,性温,味甘……
马衡圭若有所指道,刀子,要是你习惯了羊肉,你可能就不会被疫气侵犯了!
闻听此言,白刀子浑身一震,猛抬头,圆睁双眼,深吸一口气,喟叹,我可算是懂了,这也算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一听这话,众人看着他,都笑了。
说笑间,羊肉汤,烧羊肉,还有烧饼,都端上来了。
一番谦让之后,众人还是让侯士双第一个动筷子,侯士双只好照做。
待大家都开始喝汤的时候,白刀子注视着自己面前那粗瓷大碗里的羊肉汤,嘴里念念有词,不是在说些什么,众人视线交汇间,都是略见好奇,只有马衡圭和马衡封满眼笑意,只看了白刀子一眼,便低头继续喝汤。
这时候,白刀子停止了念叨,双手捧起那一碗羊肉汤,轻轻抿了一口,接着微微一笑,认真喝了起来……
这喝下的,是他人生中第一碗羊肉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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