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这年头有关系好办事。
崔小雨知道崔爱国就是个要面子的。
芳姐是因为妈妈那条裙子才这么照顾爷爷，她心里也感激地很。
崔小雨上前把芳姐拽到了楼道里，压低声音，“芳姐，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你说，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我想问一问，要是想弄缝纫机券是不是要去黑市上弄？咱们县城的黑市在哪里？”
崔小雨小心翼翼地看了一圈没人，轻声问。
芳姐听到崔小雨的话一惊，收搭到她的肩膀上。
“你要缝纫机？我可以帮你问问，这个东西确实抢手，但你要是去了黑市可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抓到的啊！”
“没事没事不麻烦你了芳姐，我就是去看一圈，能不能买到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崔小雨看见芳姐凝重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有黑市这个地方。
“你确定吗？一个小女孩你还是别去那种地方！”芳姐有些不相信。
“真的，我就是去看看，肯定小心，芳姐你就放心吧。”崔小雨连连点头。
“国营饭店后面有道巷子进去，向左拐就是了。”芳姐半信半疑，又不能问太多，还是告诉了崔小雨。
“谢谢芳姐。”
崔小雨笑着道了谢，愉快的和她确定了想要定的一件半身裙要求，然后朝着国营饭店走去。
来到芳姐说的那个小巷子，这是一条三四米宽的后巷，偶尔有几人经过。
崔小雨谨慎的观察了一下，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套上早就准备好的黑色粗布外衣，又包了一个头巾。
直到自己看着镜子里确实分辨不出来自己是谁，才朝着后巷走去。
拐进传说中的黑市巷子，与她刚刚走过的巷子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里的人稍微多了一点。
有和她一样包着头巾的六十多岁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太，也有叼着卷烟花衬衫流里流气的小伙子。
男男女女随意的说着话，不多时就走进了旁边隐蔽的地方。
崔小雨面上没有露出一点好奇，挡着脸就像是从这里路过一般，朝着里面走过去。
走了三分钟，就走出了这条巷子。
原来这里前后左右都可以出入，也是为了防止有公局过来，方便逃跑。
崔小雨锁定一个戴着帽子抽烟的半大小子。
她刚才清楚的看见这小伙子把一张商品券塞进了客户的包里。
她上辈子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即便是再三安慰自己过了几年就贸易自由了，自己不算触及法律，心脏还是砰砰的跳。
她学着别人的样子快步重新走进巷子里。
找到了一个紧闭着房门的墙角站着，眼看着和那个小伙子眼神对上。
男人朝着自己走过来，正盘算着怎么开口才显得自己是个老手，不会被宰。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让她整个人都差点叫起来。
崔小雨快速的转过头，看到来人，惊讶不已。
“你在这里做什么？”许文昌看着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崔小雨，脸上带着一丝调侃。
“许大哥你吓了我一跳！”看到许文昌，崔小雨面色一黑。
他差点没把自己吓死，但一想到昨天晚上男人和自己说的话，她咳嗽了一声，试图状若无事发生。
那个拥抱，只是一个安慰的拥抱，窗户纸还没捅破呢！
许文昌抬手把崔小雨脸上的头巾给拉了下来，好笑的看着她，“没做好事，自然害怕。”
“我怎么没做好事！”
崔小雨任由许文昌拉下脸上的遮挡，拽着她朝着黑市的巷子外面走出去。
眼看着缝纫机券离自己越来越远，着急的想抽出手，可是怎么抽都抽不回来。
“我知道你是为了阿姨的缝纫机券才来这里，但这不安全。”
到了县城的主街道，许文昌放开崔小雨的胳膊，和她并排站在一起。
“你知道这里每天有多少人被抓吗？”
崔小雨眼神闪了闪。
许文昌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昨天刚和他说过这件事，今天就在黑市上碰到他。
“你以为他们是因为运气不好才被抓的？”许文昌见崔小雨没有说话，转过头，看向崔小雨低下的头。
“你把这个地方想的太简单，每天有那么多被抓进去，是因为只要一交易成功，就会有无数的便衣过来。”
好像是为了验证许文昌的话，刚才还和崔小雨对上眼的二道贩子。
被几个人高马大一脸正气的公局给押了出来。
崔小雨默默的往后挪了挪，不敢说话了。
许文昌一把抓住崔小雨的肩膀，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黑市。”
“真正的黑市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公家是不可能允许这种倒卖商品券的地方出现的。”
崔小雨看着许文昌认真的眼神，心里震了一下。
她对黑市的概念，来自于自己手下的那些憨批作者们的年代文描述。
一个个的都是通过黑市大发横财，可是望着许文昌严肃的眼神，她才觉得自己的作者有多么的不靠谱。
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愚蠢可笑。
这个年代对于商品券的管控是极为严格的，而且正是斗争严峻，公家高速发展的时候。
不乏有胆子大的趁着这股东风发横财的，但更多的是被抓住蹲监狱的。
这才是真正的现实，而不是小说里写的那么轻描淡写。
“我不去了，许大哥，你别生气。”
崔小雨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的太简单了。
许文昌伸手轻拍崔小雨的头，放轻了语气。
“我见了太多的人，因为一件小事被抓，家破人亡，这个年代没有侥幸。”
“我知道了。”崔小雨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思索着商品券到底应该去哪里搞。
正胡思乱想着，一张印刷精美的缝纫机券，已经递到了她的眼前。
“给，拿着，等你攒够了钱，就给阿姨买一台缝纫机，有了商品券应该也就二百出头。”
崔小雨看着那张缝纫机券，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刚刚想伸手去接，但一想到这又是许文昌毫无缘由的帮自己的忙，顿时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不行，我不要，如果你这又是为了报答我家的救命之情，我宁愿去黑市被抓，也不要你的缝纫机券。”
许文昌看着她认真的神情，一抬手就把缝纫机券塞到了她的手里，眉毛一挑。
“谁说这是我为了报答你家救命之情免费给你的，我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
崔小雨一下子来了精神，只要不欠许文昌人情，怎么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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