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历史军事 > 胡笳汉月之十六国春秋 > 008 司马代魏践尊 金陵王气暗收

司马昭死了。            

  曹髦大仇得报,赶回阎罗殿。

  阎王早已等在那里,一脸笑意地望着他。

  这曹髦早已是心花怒放,早就满脸堆满了笑容。

  还未等曹髦开口,阎王率先说道:“司马昭已死,你的一桩心愿已了,还剩一桩宏图大愿。你打算如何?”

  曹髦斩钉截铁地说:“如今司马老贼已死,司马炎继承王位。此贼相比老贼,更为狠辣,对我大魏江山社稷觊觎更甚其父。这些年朝中文武,尽数归了司马。我那不争气的族叔,满脑子只有仁义道德,一心想以德压权、以德服人。相信不久江山社稷必属司马。日后,我果有机会实现宏图大志,肯定是要在司马家社稷的丘墟上重建我的国家。我也相信,有了阎君您鼎力相助,更有天帝眷顾,我一定可以成事。”一脸的信心十足。

  阎王笑道:“你雄心尚在,孤一定鼎力相助。前些日子已上奏玉帝,上天有意让你称雄天下,只是这一去路途漫漫、凶险异常,惊惊悚悚,不亚于一次赤足的远征。而且按照约定,你实现抱负之后,还要回到这里,给我做掌书记。依我看,你还不如就留在这里,有我在此,无论阴阳、莫提鬼怪,谁敢惊你惹你,岂不痛快,何必回人家受苦,又是一番轮回煎熬。”

  曹髦站直了身子,对着阎王深深鞠了一躬,说道:“感谢阎君垂爱,只是我已发下宏愿,一定要荡平乱世、再造乾坤,还数千万圣灵一个太平世界。”

  阎王叹道:“也罢。既然你执意去,那便去了。我已为你安排了好人家,你好自珍重。”

  曹髦跪伏在地,叩头谢道:“臣今此去,路途漫漫,奈何桥后,再也难识阎君。他年再见,定鞍前马后,至死不渝!”

  阎王讪讪的说:“赶紧起身,投胎去吧。”说着,拿起一张纸,刚准备递给曹髦,又悄悄放下。叹了口气道:“人生无常,望自珍重。此番欲成大业,艰险异常,务要当心。”

  曹髦什么也没说,眼里流出泪来,转身离开。

  看着曹髦远去,阎王口中喃喃自语道:

  前世天子前世臣,后世臣子后世君。

  前世乱世奔治世,后世治世乱世根。

  圣贤之书休且提,仗剑天涯为谁雄?

  胡乱收拾几上盏,金戈铁马梦回空。

太极宫中,曹奂急得转来转去。

“太史,你说这晋王为何还不受禅?”曹奂急切地问,“两道诏书都已送去,晋王称自己德薄,不敢受天子位。”

太史王敏答道:“陛下,古之贤君,禅让必三揖三让,当年文帝受禅于汉献帝,即是如此。”

“三揖三让?”曹奂或许有些明白了,可是当听到文帝迫使汉献帝禅让的故事,又突然间感到一丝莫名的酸楚,昔年祖宗从刘家手里夺了天下,如今又被司马家从自己手中夺走,不觉潸然泪下。

十二月初六。

洛阳南郊。

受禅台。

曹奂高高地站在受禅台上,望着无边的人群。

那前头衣冠楚楚,那后头甲胄森森。

那楚楚衣冠是大魏文武群臣,那森森甲胄是大魏十万羽林。

大魏?曹奂一想到这儿,就心如刀绞,不觉泪如雨下。

“咨尔晋王:我皇祖有虞氏诞膺灵运,受终于陶唐,亦以命于有夏。惟三后陟配于天,而咸用光敷圣德。自兹厥后,天又辑大命于汉。火德既衰,乃眷命我高祖。方轨虞夏四代之明显,我不敢知。惟王乃祖乃父,服膺明哲,辅亮我皇家,勋德光于四海。格尔上下神祗,罔不克顺,地平天成,万邦以乂。应受上帝之命,协皇极之中。肆予一人,祗承天序,以敬授尔位,历数实在尔躬。允执其中,天禄永终。於戏!王其钦顺天命。率循训典,底绥四国,用保天休,无替我二皇之弘烈。”

禅位诏书郎朗上口,响彻云霄,传递海内。

字字句句扎在曹奂的心头。

今天,大魏亡了!这世间不会再有大魏天子,即便傀儡也做不得了。唯唯诺诺做了六年仰人鼻息的皇帝,只为了守住祖宗的家业。今天,彻底交了出去。

司马炎缓缓地走上受禅台。

身后的“晋”字大旗迎风招展,似在宣誓对这片辽阔土地的主权。

卸下皇帝冠冕的曹奂转过身来,对着司马炎匍匐下去,行三跪九叩之礼。

曹奂附身的时候,台下的朝臣和十数万将士纷纷高呼万岁。司马炎站在高台之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满意的微笑。

西晋帝国像一头新生的雄狮,正张开惺忪的睡眼看着这个朦胧的世界。

在司马炎的亲切关怀下,西晋帝国追封司马氏的祖宗们为帝为王。追尊祖父司马懿为宣帝、伯父司马师为景帝、父亲司马昭为文帝,已去世的叔伯兄弟们纷纷被追赐王爵。

此时的西晋帝国,继承了曹魏帝国和蜀汉帝国的全部疆土,又在十数年的摩擦中侵占了东吴在荆州、扬州和交州的不少领土,又向西威服西域诸国,重建曹魏荒置了二十余年的西域长史府,丝绸之路重新畅通起来。

“陛下,如今我大晋疆域万里、带甲百万,当及早图谋拿下东吴,一统中华,还万民以万世太平,开大晋万世不易之政。”羊祜进言道。

司马炎只是悄悄地听着,没有一丝表态。停了半晌,淡淡地说:“你先回去,待朕细细思量再做打算。”

  在经历了十多年的准备后,司马炎着手灭吴战事。咸宁五年深秋,晋军水陆大军二十余万,分六路攻击东吴。第一路,镇军将军、琅邪王司马伷自下邳进军涂中;第二路,安东将军王浑自扬州向江西出横江;第三路,建威将军王戎自豫州下武昌;第四路,平南将军胡奋自荆州攻夏口;第五路,镇南大将军杜预自襄阳向江陵,尔后南下长江、湘水以南,直抵交广;第六路,龙骧将军王濬,广武将军、巴东监军唐彬自巴蜀顺江东下,直趋建业。以太尉贾充为大都督,冠军将军杨济为副,率中军驻襄阳,节度诸军;中书令张华为度支尚书,总筹粮运。

  司马炎的意图十分明确,以司马伷、王浑两军直逼建业,牵制吴军主力,使其不能增援上游;以王戎、胡奋、杜预三军夺取夏口以西各战略要点,以策应王濬所率的八万水陆大军顺江而下;然后由王濬、司马伷、王浑军南下东进,夺取建业。

  此时,吴主孙皓手下尚有精兵二十余万,与南下侵吴的晋军相比,并不占劣势。

  丹阳太守沈莹向丞相张悌进言说:“晋国灭蜀已经快三十年了,巴蜀汉中一带人心尽归于晋,不再可能与我们联合被拒司马。这些年来,羊祜、杜预在江陵一带经营日久,与我荆州将士朝夕共处,太熟悉我军的战法。然而这些年,我军在长江中上游的兵力有所减少,将领也多死去,新接任的大都是没有怎么经过战阵的年轻人。一旦晋军来犯,并一触即溃。晋军不日必东下丹阳,围堵建邺。与其如此,我们还不如放弃上中游城池,把大兵都收回来,在石头城、丹阳城这一带坚守,背靠钟山、面朝大江、东接瀚海,或许还有取胜的把握。”

  张悌听后,断然拒绝。沈莹之策,乃上之上策,张悌哪能不知?只是他清楚地知道,如今吴国早已腐朽不堪,皇家昏聩、官吏腐败、人民苦不堪言,早就烂到了根子里。来犯晋军尚未到荆州,扬州士民即争相奔走,收拾财货,准备南下交广。今日,自己带领大兵渡江北上,在江北与晋军一战,如果获胜,或许还能迟滞晋军南下的脚步,让金陵的朝廷再苟延残喘几个春秋。一旦事败,则无能为力。如果放任晋军南下渡江,那么江东士民必扶老携幼一路难逃,那时候,军中士气必然受到影响。不要抵抗晋军了,恐怕连保命都成问题。

  各地吴军守备万里长江,不得不分兵拒敌,力量极为分散。处处设防,处处不防,被晋军各个击破。张悌渡江之后,很快被晋军击溃。几乎同时,王濬攻克武昌。

  战争打到第二年春天,吴军的战斗防线和心理防线都告崩溃。孙皓站在金陵城头,远望长江,满眼之下,皆是晋军战船,顿觉不寒而栗。

  孙皓不得不拿出看家的两个底子,希望能够保住金陵。

  一个是张象的一万水军,一个是陶濬的两万马步军。

  可,此时的吴军早已失掉了战心,不要说三万兵马,即便是三十万、三百万,其实也无济于事。

  果然,张象水军刚刚出战,便争相向晋军投降。陶濬的两万马步军更是在出发前夜即四散逃亡。两位将军生怕遭孙皓毒手,不得不向晋军投降。

  金陵城头的孙皓眼见亡国之象越来越近,倒也沉着。他缓缓走下城头,回到宫中,反绑着双手,抬着棺木,来到王濬的营门前请降。一时间,东南四州、四十三郡、兵二十三万、民一千五百四十七万全部归降。割据东南近百年的孙吴政权终归历史。

  消息传到洛阳,晋武帝激动不已,一生功业终于达到了顶点。

  大一统!大一统!

  此时的晋朝,北连朔漠,西接戎狄,西北并有西域四十八国,东北到辽东,东、南均到大海。基本上恢复了东汉版图。

  晋武帝志得意满,令人将吴主孙皓送往洛阳。

  为了体现自己大一统的帝王形象,顺便震慑一下刚刚灭亡的东吴君臣,以便顺当地收拾东南的军心与民心。司马炎在太极宫设宴招待被俘的东吴君臣。

  孙皓一行刚刚入殿,还未来得及坐下。司马炎便指着孙皓的座位说:“爱卿,这把椅子我十几年前就做好了,就等着你来坐呢!你看看,都有些旧了。”

  孙皓被这么一顿羞辱,也不气恼,直言说道:“陛下好兴致!与我一致啊!怪不得你我均做得天子。”孙皓话语虽轻,但明显柔中带刚,一点也没给司马炎留面子。

  司马炎被这么一激,顿觉抹不开面子,头脑又有些发热,连忙回问道:“你偏居江左,实在是个割据称王罢了。你刚说与朕兴致相同,倒有兴趣听听。”

  孙皓笑道:“不瞒陛下,我在江左也为陛下设一座待陛下光临金陵。那座位也有十多年了,木料尚好,也显得不陈旧。”

  司马炎心想:你这猢狲,今天都成了俘虏了,还这般巧言令色,死占便宜不吃亏。心中顿时涌起一堆怒气,真想把他杀了了事,也解解心头之恨。

  转眼又想,如此做,却也不可。魏元帝曹奂已做了陈留王,蜀汉后主刘禅也成了安乐公,如今自己若是把这孙皓给杀了,那江东士人如何看待自己,岂不觉得在大晋天子眼中,江左已然区别对待了。那么,自己要想收服的军心民心又到哪里去收?

  思想上转过弯,行动上就比较有理有利有节了。

  司马炎哈哈大笑:好你个孙皓,朕若是早与你相识,或许早就成兄弟了。如今天下,再没什么魏国蜀汉东吴,只有我大晋,朕和众爱卿,包括你孙皓都是大晋的一份子。

  孙皓嘴上挺硬,但捱不过实力不如人。如今,国破家亡,能保住性命已然不错,不要过分丢人就好。今天一席话,已经护住了祖宗颜面,日后可再不敢忤逆天颜。

  司马炎当日下诏,着封孙皓为乌程侯。赐府邸,食万户。

正道是: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索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纵有宫廷争辩美,不堪故国难回首。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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