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历史军事 > 胡笳汉月之十六国春秋 > 012 司马诸王乱战 刘渊请命起兵

刘渊,何人也?这里,我们简要谈一谈。

  刘渊是汉初匈奴单于冒顿的后人。东汉建武初年,乌珠留若鞮单于之子右奥鞬日逐王比自称南单于,进入西河的美稷定居,当时离石的左国城就是单于迁移的宫廷。整个东汉,汉匈关系相当和睦。因汉朝常有公主出塞和亲嫁于匈奴单于,历代匈奴单于均认为自己身上有着刘汉皇室的血脉,南迁之后的匈奴单于自认为与汉朝皇室同姓,姓刘。中平年间,羌渠单于派其子于扶罗率兵援助东汉,讨平黄巾军。当时正碰上羌渠单于被国人所杀,因此于扶罗将所率的兵众留驻在东汉,自称单于。紧接着董卓叛乱,于扶罗率兵劫掠太原、河东,后驻扎河内。于扶罗死后,其弟呼厨泉继位,任命于扶罗之子刘*豹为左贤王,刘*豹就是刘渊的父亲。

  魏晋时期,朝廷对南迁匈奴的政策逐渐收紧,并采取分而治之的策略。曹操将呼厨泉的兵众分为五部,任命刘*豹为左部帅,其余部帅也都由刘姓担任。这里的刘姓诸人,均非汉族,而是匈奴单于后裔。太康年间,晋武帝改变旧制,设置都尉,匈奴各部中,左部居住在太原的兹氏,右部居住在祁地,南部居住在蒲子,北部居住在新兴,中部居住在大陵。刘姓虽然分居在五部,但是从大的范围上看,他们都是居住在晋阳的汾水和涧水一带。还有一部分边缘匈奴散布在鄂尔多斯和陕北高原上。

  提起匈奴,人们的脑海中总是会出现散发披肩、茹毛饮血的牧人形象。实际上这时的五部匈奴因内迁日久,已逐步汉化,他们的头领如刘渊者,实际上是冠冕华府、衣冠楚楚的儒家大夫形象,与马上匈奴的传统形象相差不止十万八千里,相反若将其放之于市井之中,当与汉人无异。

  作为左贤王刘*豹之子,刘渊常年居住在洛阳。

  这位匈奴王子待在洛阳,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热爱帝国的京都,也不是因为皇上怎么怎么喜欢他的不行。他待在京都,只有一个理由,十分传统的理由:为质。为质的历史说短也不短,从曹魏到西晋,跨越了两个王朝数代帝王,绵延了三十多年。从少年撑到了壮年。

  少年时代的刘渊,喜读《左氏春秋》和孙武、吴起的兵法,还遍览诸子百家、兼修《史记》《汉书》。刘渊认为,英雄在世,既要通文墨,又要懂兵法,做得文武兼备,方能成大业。在与同学谈论汉初的历史人物时,曾感慨地说,有一方面知识不清楚,这本来就是君子所不齿的。比如随何、陆贾缺乏武功,周勃、灌婴缺少文才,因而虽遇明主仍不能开创王侯大业。

  晋武帝筹划灭吴大业之时,王济曾多次向武帝举荐刘渊,称其才能远超辅佐汉武帝、昭帝的匈奴王子金日磾,用其攻吴必定成功。平东将军孔恂阻止晋武帝,称:刘渊才能出众,必克孙吴,可是一旦攻克,绝不会北返,而是选择割据江左自立,到那时,朝廷面对的就不是一个虚弱的东吴,而是一个强悍的新生政权。真有偷鸡不成蚀把米之感。晋武帝最终放弃了任用刘渊出兵伐吴的打算。

  刘渊长期不得志,又久困京都,谈及未来,常掩面而泣,心想自己这辈子恐怕就要老死洛阳,再无出头之日。

  殊不知,西晋帝国内部的大变乱已然发生,刘渊的命运也随之改写。最艰难的日子已经结束,光辉灿烂的春天就在眼前。

  西晋帝国诸位王爷们的冬天,正是刘渊这些枭雄们的春天。

  可是,当人们意识到的时候,一切已经难以挽回。

  历史的大棒已经从晋朝皇族手中脱手,反过来狠狠地向他们砸了过来。而砸这第一棒的,正是他们昨日怎么也看不起的质子刘渊。        

司马诸王互相攻伐,让刘渊和他的族人看到了希望。就像头上始终罩着一张网,自己无论如何都撑不破,如今,网自己破了。

永安元年,左国城。

左部匈奴左贤王刘宣召集部族亲信密谋。

刘宣率先说道:“今天我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是有大事要跟大家商议。”

众人面面相觑。

右贤王刘钦是个急性子,见刘宣如此,赶紧催促道:“叔公尽管快些说,我等静候多时了。”刘钦是呼厨泉单于的儿子,匈奴被分五部之后,他做了左部右贤王。

刘宣看了看刘钦,笑了笑:“右贤王还是这么个急脾气。不过今日,我等所议之事,乃为绝密,任何人出了这道门,都不可谈及,就是妻子儿女也不准提。否则,你我均有灭族之灾。”

听说可能灭族,有人动摇了。

刘宣看了出来,赶紧补充道:“可一旦成功,诸位封侯拜相,享万世富贵。”

刘钦不耐烦地说:“一会儿灭族一会儿封侯的,你就赶紧说吧,到底何事?”

刘宣见时机成熟,将心事全盘托出:“汉朝的时候,我们的先人与汉人朝廷约为兄弟,同甘共苦。我们的单于也是堂堂诸侯王的待遇,一点都不曾受到排挤。我们的历代先王也倾心辅助汉朝,黄巾乱起,于夫罗单于亲率十万精锐骑兵帮助朝廷平叛。兄弟间的情谊可见一斑。可是,自从曹魏篡汉以来,朝廷对我们的态度转了个大弯子,我们的单于不再受到尊重,没有尺寸的领土,数十万部众龟缩在这小小的晋中之地,日益局促。晋朝建立之后,对我们更是变本加厉,不但继续压缩我们的生存空间,而且还随意征召我们的子弟到前线充作炮灰。如今,天下大乱,到了我们重振大业恢复祖上荣光的时候啦!”

刘钦拊掌大笑说:“此等好事!叔父何不早说,干嘛扭扭捏捏?大丈夫在世,光明磊落,既然不得不反,那便反了算了。”

左司马刘云拉了拉刘钦的袖子:“小点声,怕别人听不见啊!”

刘钦猛地反应过来:“哎呀!我等尚在商议,瞧我这脑子。”

刘宣接着说:“要举大事,必须要有可靠的领头人。左部帅刘渊风姿异于常人、才能更是远超我等,我提议推举刘渊为大单于,我五部匈奴一体行动,大事必成!”

众人一片叫好。这是五部匈奴密谋起兵之时唯一的一次民*主选举。缺席会议的刘渊能够顺利胜出,足以说明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人们真挚地认为,只有刘渊能够带领匈奴走向复兴,重新建立祖宗的霸业。同时,人们也迫切地希望,这个民选的领袖,能够迅速地在奋斗中展现他的实力和无与伦比的精神力量。

宗正呼延攸带着刘宣亲自书写的帛书,急匆匆地赶往邺城密会刘渊,告诉他大家密谋起兵并选他做大单于的事,要他赶紧离开邺城回左国城处理部务,随时准备起兵。

刘渊无时无刻不想着赶紧离开。可是,有人他不允许。

这个人就是司马颖。

在刘渊提出调兵助战请求的时候,司马颖干净彻底地回绝了他,只要他带好所部将士,好好地把好邺城的北门就是,其他事情不要担心。

刘渊一时间也没有办法,不得不叫呼延攸先回去。

刘渊叮嘱呼延攸说:“你回去,叫刘宣及各部首领,整顿好兵马,管理好自家的部众、财物和牛羊。会合兵马时,务必打出成都王司马颖的旗号,表示对他的支持。”

呼延攸问:“为何要用司马颖的旗号?我们不是要反朝廷吗?干嘛贼喊捉贼?”

刘渊淡淡一笑:“你不懂其中玄妙,只管速归,按照我交待你的说给刘宣便是。他知道该怎么做。”

呼延攸也不多说,辞别刘渊便迅速赶回左国城。

来来回回在路上要两个月的时间,左国城的人们可谓是心急如焚。

见呼延攸独自归来,刘宣等人赶紧围了上来,争相问刘渊的情况。

呼延攸不敢耽搁,赶紧把刘渊为何没能归来的来龙去脉讲得清清楚楚,并将刘渊教他所说的话和盘托出。

刘宣领命,速命五部人马迅速向左国城、离石城一带集结,并快马通知宜阳等地的部落赶来会盟。

晋朝的地方官觉得不对,要各部匈奴首领做出解释。各首领纷纷按照之前编好的说辞,称是奉成都王司马颖调遣准备南下迎击河间王司马颙的东进大军。

各地方官纷纷向邺城派出求证信使,得到的回复竟与匈奴各部说法一致,联想到早就有乌桓、鲜卑参与各王争霸战争,这些地方官也就不再说什么了,静静地看着五部匈奴慢慢集结。

不久,并州刺史东赢公司马腾、安北将军王浚起兵讨伐成都王司马颖,刘渊在司马颖军中担任冠军将军。为了笼络刘渊,司马颖封他做卢奴伯。

机会终于来了!刘渊敏锐地感觉到,此种机会必须抓住,手慢无!过时不候!

正是:诸王并起山东乱,你攻我伐难得闲。

            英雄欲归并州地,一腔热血敬先贤。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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