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曾郡守都做了表率,那我秭归郡也拿出三千石粮草,以救前线之危吧。”
随着庐月郡、秭归郡两位郡守的带头,其余六位郡守皆是开口表示,愿意拿出一千石,以救前线之危。
八位郡守的表态,让谢苍脸色颇为不悦,这是表态?这完全就是糊弄人。
从各郡一万石,一下子减了十分之九,八个郡总算只有一万多石。
如果是其他地方,对着谢苍或许不会愤怒,但这里是哪里?东州,大凉最富庶的一个州。
就八个郡,任何一个郡城,一年的产量都有七八万,更别提下属各县,苏祁安跟他们提出的各郡一万石粮草,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此困难?
这些郡守可不是什么老实人,各自家族内占据的良田,不知多少,要说东州百姓过得艰难这话不假,但这些当地官员各个吃的恨不得撑死。
偏偏这些官员还打着替百姓好的说辞,在这里叫苦连天,自行表态中,就将这事给定了。
谢苍阴沉着脸,目光冷冷的看着八位郡守,冷声道。
“曾郡守、韩郡守,你们两郡在东州可是大郡,据本侯所知,你两郡,一年的产量起码是三十万石以上,当着监察使的面,还想耍滑头,如此不老实,是想上刑吗。”
谢苍的话,让曾默、韩城二人脸色微变,连忙起身解释。
“侯爷、监察使大人误会下官了,我郡一年产量有三十万石不止,但其中大部分是私人土地,这些粮田缴纳该有的赋税,到我们手里的,不足五分之一,我们能拿出几千石粮草,已实属不易啊,再多了就连下官也无能为力啊。”
“是啊,不是下官不尽力,但本郡县内用地,有一半左右都是私人用地,是符合朝廷律法的,就算是我等,也没办法拿他们的地啊,还望监察使、侯爷能体谅。”
曾默、韩城二人说的那叫一个无能为力,听的谢苍眉头一跳一跳的,就在他想要发火时。
苏祁安忽然开口了,“好了,谢兄,这事也怪不得他们,他们也有自己的苦衷,能够拿出一万多石粮草,已经尽力了,就不要为难他们了。”
“这样吧,今天这事暂时到此为止,各位大人先下去休息,在丹阳郡城待一段时间,至于后面粮草怎么办,本使在和州府联系,在与各位郡守细细商量。”
“多谢监察使谅解。”八位郡守齐齐抱拳,而后转身离去。
站在一边旁听的丹阳郡两位郡官,刚想转身离去,但被苏祁安叫住了,目光示意,二人上前。
苏祁安对着二人小声说着什么,不一会,两位郡官脸上露出震惊神色,显然是被吓住了。
“怎么,这么点事就吓住了?如果办不了,可以拒绝,本使可以找其他人来办。”
两位郡官回过神,连连摇头,双眼一凝,抱拳郑重对苏祁安道。
“监察使如此信任我二人,是我二人的荣幸,要是这点小事办不好,我二人也就不配做郡官了。”
“好,去吧,只要把这事办好,放心,亏不了你二人。”
两位郡官重重点头,闪动的目光带着几分兴奋,而后转身离去。
他二人等的就是苏祁安的这句话,虽然之前苏祁安的行踪,他们告知其他八位郡守,但一码归一码。
八位郡守并不会因为这事,对他们有所感激,毕竟,双方级别在那里摆着,别看双方级别只隔一级,但郡守始终是一郡的最高长官,副手永远是副手。
而且他二人没有什么背景,能够走到今天这地步,全靠自己一步步左右逢源,打拼上来的。
别看八位郡守平时对他们还算客气,私底下对他们连正眼都瞧不上,这八位郡守背后都是世家豪门背景。
家族势力深厚,而且更攀上东州最强大的吴、蒋两大世家,那更是目中无人,除了州牧、州丞,会尊重,其他人根本不带搭理的。
如果不是因为苏祁安突然来访丹阳郡城,八位郡守根本不会对他二人如此客气。
受了这么多窝囊气,忽然,东州来了一位监察使,来访丹阳郡城,又是让他二人上车陪同,又是让其旁听。
这是监察使给他们的面子,这事他们如何不懂,所以当苏祁安让他们做件事时,无论怎样,二人都要好生完成。
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日后想在东州翻身可就太难了。
目送两位郡官离去,谢苍轻声道,“苏兄,这二人可靠吗?”
苏祁安端着桌上的茶水,不紧不慢道,“我已经差了他们的底细,寒门出身,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左右逢源,在丹阳郡任职多年,虽算不上什么清廉的官员,但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他二人是个聪明人,机会只有一次,他们知道怎么做。”
谢苍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
刚才他的愤怒,就是为了配合苏祁安,试探试探他们的想法。
和苏祁安判断一样,这八位郡守各个都是老狐狸,哪怕苏祁安以权压势,依旧从容不迫,并且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特别是带头的庐月郡守曾默,秭归郡守韩城,这二人是八郡的领头人物。
不为别的,就二人的家世背景,在东州也是数一数二的,更重要的是,在二人背后,是有吴家、蒋家撑腰的。
东州三大世家巨头,不是随便说说完的,除了沈家是以商入道,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成为三巨头之一。
吴家、蒋家,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大族,在东州有好几百年历史,甚至比大凉还久远。
在大凉这么多年举办的科举中,两家中举的数不胜数,举人、进士几乎年年都有,就连状元,都出了好几个。
说是科举世家一点不为过,其中当家的家主,更是朝廷的二品国公,看上去有些差了,但放眼朝廷,一众官员中,起码有三分之一,是受到两家门楣的。
除了状元,进士,两家也出过一些大儒,这些大儒基本上是致仕状态,都回归山野,告老还乡。
但可别小看他们,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吴、蒋两家,才能在东州立足。
朝廷致仕的大儒,大多是教导过皇室成员,论关系,和陛下不菲。
这些大儒,即便致仕了,回到家乡都是很尊重,很看重的。
像这样的科举世家,谁又敢对他们动手?和找死没差别。
所以,攀上了这两颗大树,八位郡守基本上都以曾默、韩城为首。
本来是九郡,奈何曾默、韩城压根看不上卢文亮这个滑头,平时里对他根本不待见的,基本上是把丹阳郡独立之外的。
八郡的报团取暖,对外排斥,这才是导致后九郡积重难返的根源所在,苏祁安此行,就是为了破一破,这些家伙的抱团。
“这第一步算是成了,接下来开始第二步了。”
公堂能的几人微微点头,而后随之散去。
苏祁安把八郡郡守邀请到丹阳郡城的消息,自然如风一般,以最快的速度,传进了州城。
收到消息的周子斌、冯南二人脸上带着笑容,这基本上在二人的意料之中。
他们能想到苏祁安会在筹粮上碰壁,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但转念一想,碰壁是必然的,谁会一开始就将这事放在台面讲,就算苏祁安是监察使,但在一些事上,别说监察使了,就算是皇子亲临,都不一定好使。
地方各州不比大凉立国当年,朝廷对下面的控制,逐渐衰弱,要是仅仅靠着所谓地位身份,就能解决各州事情,那随便派一个人任命不就得了。
苏祁安这举动,在二人看来绝对是一个很蠢的蠢事。
“大人,你看要不要让吴宪、蒋坤在添把火?让他们在热闹热闹。”冯南问道。
周子斌摇头道,“目前还轮不到他二人出马,我看就曾默、韩城他们足够把苏祁安搞的焦头烂额了。”
“这个苏祁安,或许在领兵打仗上有些头脑,但在处理后方政务,还差上不少,看着吧,八郡的政务足够让他头疼的,这才哪到哪?真正的麻烦还没到呢。”
另一边,苏祁安把八位郡守请到丹阳郡城后三四天,就再也没有召见过他们。
八位郡守一时半会,也不能直接离去,只能待在各自的房间,要么就是在郡府内走动。
不是他们没有询问过,可得到的回答无一例外都是:监察使有事自会召见。
这种等待持续了有四五天,第六日的时候,天一亮,他们就被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八位郡守穿好衣,连忙跑出来,看着外面,不知何时,一队队兵士迅速集结,而后离开郡府。
这些兵士都是苏祁安此行的卫队,他们的离开,八位郡守很快反应过来,这位监察使不知何事,要离开丹阳郡城了。
如果放在平时,监察使去哪,他们根本不会管,但现在他们都在丹阳郡城,苏祁安要走了,没有跟他们打招呼不说。
对他们怎么安排,也没有通知,怎么看,都感觉不对,曾默、韩城二人目光闪动,对视一眼,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朝着郡府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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