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康说完,身后的周泰立马上前,推动着轮椅,准备离去。
就在苏康转身之际,苏祁安的声音轻声响起。
“越王殿下,先等等。”
苏康的轮椅一滞,随即偏过头道,“哦,永川王有什么事吗?莫非是打算改变主意了?”
苏祁安摇摇头道,“关于出兵中州,协助殿下军队作战一事,抱歉,本王实难做到,如果殿下真心想谈,本王可以提供后勤补给,以减缓殿下与中州兵作战的压力。”
上方的顾华见状,也是一旁补充道,永川王之言,身为南州牧,自当也要尽一份力,倘若殿下不弃,负责运送后勤补给一事,可由南州供应。”
“这样一来,从距离上,可以消除殿下后勤的压力,可以将所有心思,投入到对战中,而南州也算为这一战,贡献出力了,不知殿下觉得意下如何?”
苏康并未言语,就这样背对着他们,就在二人认为这事应该要谈崩,苏康的声音响起。
“既然连顾大人都这般表态了,至少是看到了南州的诚意,本王也并非心胸狭隘之人,既然如此,那便以后勤方式援助。”
“对了,倘若在后勤上,有什么纰漏,本王提前把丑话放在前面,如若不敌,本王依旧会毫不犹豫的速速撤离,到时南州会如何,也怪不得本王了。”
“好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本王有些累了,便下去休息了,至于后勤补给的具体细则,有时间自会商讨,就不打扰两位了,本王告辞。”
说完这番话,苏康没有任何停留,下一刻,在周泰的推动下,苏康缓缓远去,四周的亲卫立刻上前,在二人的注视下,目送离开。
二人回过神来,四目相对,皆是沉默无言,倒不是觉得苏康认定二人有旧,又或是关系密切之类的。
这些,二人并不在意,就算认定,苏康也无话可说,毕竟,与南州牧有交情的,并非他一人,从南越二州开放边境贸易,整个天下都认为顾华与苏康较好。
与苏祁安较好相比的传闻,苏康那边才最让苏哲、苏泰重视,只要这次后勤由南州负责,基本上就已经被认定,顾华是苏康的人。
所以,苏康并不在意,二人会背着他是否有什么密谋,任何的密谋,都改变不了南州与越州,越走越近的关系。
二人现在的心思,并非担心所谓的走近,而是苏康在今天,不惜来一场,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戏码,最终目的竟然只是获得苏祁安与南州的后勤补给,这怎么看,都有些不现实。
虽然这个要求,是二人提出的,但不代表苏康不能反对,倘若苏康执意反对,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谈崩了。
而后双方冷静一段时间,在继续耗时慢慢谈,毕竟,都是替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可结果,就在二人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想着继续和谈时,苏康竟然同意了。
这才让二人颇为不解,也无法看透苏康究竟意欲何为。
按理说,苏康最大的野心,就是吞并南州,不惜一切吞并南州,可这次约见,几乎只字未提。
哪怕最后将南州给提了出来,也只是为了保住与中州兵激战的军队,好减轻他一方的压力。
对这一手,苏祁安不是没想过,是不是苏康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就是为了麻痹他和顾华,好为暗中计划做准备。
可苏康西进的军队确实遭遇了中州兵的顽强阻击,不说打的节节败退,但起码无法前进中州一步。
毕竟,与苏康交手的中州兵,可是正儿八经的军队,并非是赵大他们面对的,大部分由盗匪地痞流氓组成的垃圾军队。
特别还是在中州牧、豫王的指挥下,苏康西进军队压力很大,伤亡也大。
如果只是一路军队和中州兵交手,苏康倒也不那么焦急,恰恰是,除了西进军队,北边,还有主力与苏泰激战。
几乎和苏祁安差不多一样的多路作战,但苏康明显没有苏祁安那般好运,不仅未能击溃任意一路,反而陷入两线作战的泥潭中,迟迟无法挣脱。
加上北边愈发持续增加的压力,很难让苏康吃得消,他的求援约见,怎么看也不是什么设局。
要是在继续拖下去,苏康很可能会兵败,这也是他为何不惜威胁苏祁安、顾华,直接将南州给顶出去的原因。
连自身都难保了,自然会在最后时刻,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本来,面对这种局势,苏祁安是打算抱着看戏的样子,等双方两败俱伤,在从中渔利。
这种送上门的机会,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放过,苏祁安也不例外。
坐到他这位置,拥有割据一方的实力下,所谓的盟友,不过是拥有共同利益罢了。
一旦目的达到,或者出现更大的利益,双方的合作是很容易破解的,会立刻刀兵相向。
这一点,无论是苏祁安,还是苏康,都很清楚,所以,为了在关键时刻,不被捅刀,在合作期间,双方都有各自的防备。
苏康想不被苏祁安捅刀,除了南州外,最重要的就是东州的楚雄等人。
有他们在,苏祁安目前的确无法做到撕破脸,同样的,碍于苏祁安已经结束了西部战事,随时有精力腾出手来,苏康也不敢有所轻举妄动。
双方,就这样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一直保持合作到现在。
二人沉默片刻后,开口的是顾华,“王爷,你觉得越王之言,可信度有几分?我们是否要提前行动?”
“可不可信,并不影响目前的局势,对南州而言,出兵后勤,起码能有与越州兵接触的机会,只有接触了,才能有新的发现。”
“越王的确是一个让人参不透心思的难缠对手,但只要出招,就一定有踪迹,有踪迹就会有马脚,无非是早晚罢了。”
“反正接下来,我们都要在南州城待一段时间,借着商议后续之事,肯定会有所发现,至于提前行动,有些早了,现在还不到暴露的时候。”
“既然越王想玩,那我们就陪他玩下去,反正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顾华听闻,默默点头。
他与苏祁安之间关系如何,他并不担心会被外泄,在南州城,起码还是他说了算的,就算外泄,外人也只会认为,这不过是障眼法,混淆他与苏康密切的关系。
这天下,谁不知道,他与越王关系密切,这时候加上一个苏祁安,实属正常。
二人也正是借助这层关系,可以堂而皇之的商讨要事。
苏祁安目光看着远处,似乎想到什么,对着顾华补充道。
“对了,这段时间在州城期间,可以不用重点观察苏康,而要重点关注周泰,此人并不简单,而且能来南州,想必定为了什么。”
“好好关注下,说不定能查出什么。”
“这点我明白,对此人,我已经吩咐下去了。”顾华点头道。
“嗯,既然这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便拭目以待吧。”苏祁安轻声道。
与此同时,离开别院的苏康、周泰一行人,朝着提供的住处走去。
位置不远,就在州府内,中途要途经几条小路。
周泰推动轮椅,缓缓走着,身后跟着一语不发的亲卫,一边走着,苏康与周泰闲聊着。
“启禀殿下,关于苏祁安突然现身南州城一事,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了。”
“哦,说来听听。”苏康带着几分好奇神色问道。
“回殿下,据属下得来的消息,这次永川王遭遇的埋伏,的确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引诱蒙州境内残兵的荣兵,好将其一网打尽,为他的离开,扫清蒙州的障碍。”
“至于后续的行踪不定,也是为了隐匿踪迹,而他能够提前到达南州城,并非是南州牧的掩护,而是没有走预定的路线。”
“属下猜测,应该是进入甘州后,化妆成当地的商行队伍,在由商队带路,过境西州,并未停留,而后穿行中州,最后南下进入南州。”
“毕竟永川王的三州之地,除了三州军队震慑外,其境内的望归商行也是一绝,几乎是打通了各州的路线,哪怕是知晓一些不知道的绝密道路,属下也不吃惊。”
“在商行的掩护下,进入南州未被发现,也实属正常,望归商行的生意,基本上遍布半个大凉,南州也有涉及。”
“这便是属下调查的结果,只是属下感到疑惑的是,为何永川王会改变计划,提前快一步抵达南州?应该不至于只是给王爷你,一个下马威吧。”
“呵呵,没想到竟然也有难倒你的事,真是稀奇啊。”
听完周泰的讲述,苏康点头,而后一番打趣着。
貌似对苏祁安的行踪安排,并没有太大的关注,一番打趣后,苏康不紧不慢道。
“呵呵,有些事也并非要弄个明白,对我们来讲,只要不影响主要计划,其他的一些细枝末节,算不得什么。”
“就算苏祁安提前一步抵达南州城,背地里有什么阴谋,对本王来说,也不算什么,本王只知道,苏祁安在我们的面前了,这便够了,接下来便是慢慢看好戏的时候呢。”
“多谢王爷指点,属下受教了。”周泰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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