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鸿雪没有理会正初的笑声,顺着他的思路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张开手臂,整个人呈一个大字一下躺到在了牢房的稻草上:“啊!太烦人了,不想了,等死吧!”
绿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样的贺鸿雪,她认识贺鸿雪这些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摆烂的她,原本就不擅长思考的她也学着贺鸿雪的样子,一下子躺倒在了稻草堆上。
一人一魔相视一眼,一下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引来了看守,看守过来查看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贺鸿雪躺着回答道:“否则我该在哪儿啊?是你记错了?”
看守摇了摇脑袋,好像也放弃了思考,抠着耳朵离开了。
绿旋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说道:“你说的没错,每个进入平面之月的人都会被影响到理智,那个守卫很可能也是一位魔修。”贺鸿雪躺在稻草堆上,看着阳光从地牢墙壁顶端的小小气窗里射入黑暗,被空气中的微尘散射到四面八方。
“正初,你还记得你来这里多少天了?”
正初想了想:“记不清,大概八九个日出吧?”
贺鸿雪张着嘴看着掠过头顶的光线,自言自语道:“八九天,就已经被同化到了这个程度,那张穆说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月,他是怎么抗衡精神污染的。”
绿旋倒是一点也不讶异:“穆先生当然有穆先生的方法。”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拍了拍贺鸿雪的胳膊:“你吃饭了吗?”
“没有啊,你在这里管饭?”
“不是,既然我们在这里都不是修士,那为什么不觉得饿呢?”
绿旋的话提醒了贺鸿雪,不提还好,一提她顿时觉得肚里空空,身边的绿旋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你看你,提什么不好,这下肚子饿了。”贺鸿从稻草上慢慢爬起来,脑袋顶上还插了一根稻草。
就在二人相互推诿之时,张穆提着一个食盒从他的专属路线里慢慢走了过来:“我想着你俩该饿了,给你们送点牢饭。”
贺鸿雪和绿旋此刻也顾不得别的,冲到牢房门口直勾勾看着张穆手里的食盒。
张穆还是那个慢悠悠的节奏,把食盒放在地上,优哉游哉地打开牢房的门,把食盒放进去,又锁上牢门。
“哇,穆先生,有肉哎,还是你好呜呜。”绿旋已经塞了自己一嘴,说话都不清楚了,呱唧呱唧地咀嚼着大块的肉,一种久违的快感包围着她,完全没没注意到那边的张穆又对着贺鸿雪趁机揩油。
“别弄我,吃饭呢,消停点。”贺鸿雪被张穆抱在怀里,两人坐在地上,张穆为她捧着饭碗,一边轻轻吻着她的耳朵:“明天就是祭祀的日子了,你们吃的这是断头饭。”
“去去去去,会不会说话就闭嘴,别影响我吃饭。”贺鸿雪没想到他带来的东西都是自己爱吃的,虽然此刻她在怀疑这些“爱吃的饭”是不是也是剧本上的人物设定,久违的饥饿感让她放弃了思考。
张穆又亲了亲她的眼角,等着一人一魔吃完,带着食盒消失在了黑暗里。
绿旋打着嗝说:“穆先生真的就是来送饭的?”
贺鸿雪没想理会她,魔族对于“穆先生”的盲目崇拜实在是让人不解。她又躺回了草垫上,干脆睡起大觉来。绿旋见她如此,也坐在一边实实在在睡起觉来。
杨易等人还在玄真剑门没有离开,玄真剑门的掌门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赶来看看得到了斩仙剑共鸣的小娃娃是什么样的,因为听说这孩子和贺鸿雪关系匪浅,就把秦旷也喊来一同看看。
“秦哥哥!”小苗还认得在寻珍坊外帮助他们的情况,小跑着奔到秦旷的怀里,秦旷把她抱到肩头,小苗已经十三四了,身量却还似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在羽云台养了个把月也没见长,好像她的身体就是如此发育缓慢,异于常人。
玄真剑门的掌门笑眯眯看着秦旷:“你们认识。”
小苗点点头,她记得每一个帮过她的好人,抓着秦旷的肩头不愿下来。杨易给玄真剑门掌门行礼,今天的事情确实值得掌门亲自出山。
“听说这个小娃娃和斩仙剑共鸣?”掌门也不多虚礼,开门见山问道。执剑长老给他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最终还是说:“这孩子是贺鸿雪道友带回羽云台了,来去还得贺鸿雪点头。”
“小娃娃你呢,想学剑吗?我记得羽云台也有剑修传承,你可愿意来玄真剑门学剑?”掌门问道。
小苗抓着秦旷的肩头,想了一会儿问道:“来玄真剑门的话,可以给我那把剑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连秦旷这个日常面无表情的人都露出了笑意。
“还是等贺鸿雪回来吧,相信她没多久就能回来了。”说这话的是秦旷,以他对贺鸿雪的了解,此刻的她应该在魔界遇到了奇奇怪怪的事件,或者被卷入了什么奇妙的秘境里。
不出秦旷所料,贺鸿雪是被牢房的看守叫醒的。
“起来,该出发了。”看守打开她们的牢房,叫醒谁得口水都流出来的一人一魔,把一对手铐铐了上去。“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可惜了,走吧。”
贺鸿雪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气窗,太阳已经落下,月亮还没升起。
“祭祀是在夜里的吗?”她问道。
“对,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可别想要逃跑啊。”看守看他们俩个姑娘,心里一软,就没给她俩上脚铐。叫醒了两个姑娘,他又踹了一脚隔壁的正初,“喂,醒醒,你也要去。”
正初就没有两个姑娘那么好的待遇了,他被带上了脚铐手铐,还被绑了两道绳子,三人就这么被看守牵着去往祭坛。
走过长长的楼梯,三人终于到达了久违的地面,漆黑的天幕上洒满星子,贺鸿雪趁着走路的这段时间,确认了今夜确实会有一场流星雨。到时候所有和流星有关的阵都可以借这股强大的天地之力被触发,而且在流星雨持续之时无线发动。
贺鸿雪这才想起来她在钟楼上俯视城池的时候,哪里觉得不对劲了,目力所及之处的房屋正是按照天星图的方位安排的,很有可能整个城池都是按照星辰的方位建造的。
贺鸿雪一行人往祭坛的位置走,越靠近祭坛,贺鸿雪越感觉靠近某个阵法的阵眼。远远地看见黑袍的祭祀站在高高的祭坛上,手持一根长长的牧杖,正在指挥着守卫们维持现场的秩序。
只见祭坛的周边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居民,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修士,有多少是舞台原生的居民。
祭坛上设有一座神像,却不是神殿里的那尊,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睛的雕塑,大概是神祇图腾简化后的标志。
贺鸿雪观天象,越接近祭坛,越接近流星雨开始的时间。
贺鸿雪看到带着她们前行的守卫身上有把匕首,她假装和守卫搭话,趁他不注意把匕首抽了出来,藏在自己身上。
当第一颗星子从天空坠落之时,祭祀仪式就开始了,黑衣的祭司在祭坛上念着祷文,贺鸿雪依稀听到了什么“献祭、飞升”之类的词语。就当她想要在多听听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神志开始不受控制。
她和绿旋开始沿着祭坛的阶梯一步一步走上顶端,天边的流星开始三三两两地坠落,贺鸿雪强行维持着自我的意识,但还是不受意志支配地跪在了眼睛神像的面前。
祭祀似乎已经念完了祷文,走到二人面前。
“看,流星雨!”人群中有人开始惊呼,黑色天幕上开始划过一颗接着一颗的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原本的位置坠落。
贺鸿雪已经顾不上流星雨有多美了,她能感觉到一股不详的灵力流开始在全城范围内旋转起来,而漩涡的中心正是她身下的这处祭坛。
贺鸿雪在精神恍惚中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或许这场祭祀,自己和绿旋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祭品是全城的生物。
这种规模的献祭阵法按照常理是无法被推动的,但是如果正逢上千年难遇的流星雨,配合地气的阵法,也不是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一位作为一位神祇,献祭了自己的信徒,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贺鸿意识恍惚地看着面前挥舞着牧杖的祭司,一个设想在脑海内形成,如果“神祇”是假,修行是真呢?
就在她尽力对抗着越来越强烈的精神控制之时,祭司手里的牧杖就要落在两人头上,贺鸿雪用尽全身的力气,抽出那把刚刚藏好的匕首,用自己的身体冲向黑衣的祭司,匕首狠狠地插入了祭司的身体,两人一同掉入了祭坛下的水潭里。
一瞬间,阵法发动。借着头顶划过天际的彗星,一股强烈的灵魂抽离的力量施加在在场的所有人身上,仿佛要把他们的灵魂强行抽离身体,随着流星飞往地平线的另一端。
贺鸿雪从水潭里挣扎着游上来,看了一眼星轨,果然,最糟糕的预想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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