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时迫不得已签了那协议，回来就想出了这法子。他们不想一家提供所有，不想其他世家毫不付出，即使自己付出多一些，也要将所有人拉下水。
「老戴啊，这样的协议你们都敢签，能签下，就说明你们能兑现，兑现不了，也不能惦记别人帮你们啊，毕竟不是小数目，且也不是我们去谈的。」
「可我们代表的也是宽城，那粮食都是宽城分享的。」
「谁说不是呢！但之前我们和安国的合作之路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怎的你们今年一去，人家就不和我们签了，这个责任你们是要负的。」
「劝你不要太过分，如此，我们可以撕毁协议，不管这次粮食的交换，我们不用出二十万石的铁矿石，我们也不管三十万石的粮食，我们自己去弄粮食，能养活我们戴家就行。」
「好，如此，戴家便不再是宽城的四大世家之一，你们走，相信没人会拦着的。」
宋城主的话毫无感情，冰冰冷冷，戴家主从中听出了认真的味道。
如果不再是四大世家，那祖宗的基业都毁在了他手里，且他们就会没了该有的尊重，四大世家独占的许多好处也捞不着了。
「难道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你的孙女？她现在可是在我的手上！」
宋城主挑了挑眉，虽然一把年纪，还是能看出他的英气，这副相貌的人在弄着他的花田菜地，仍然气势逼人。
宋家够硬气。
二十万石就二十万石，他们其他家族不知道的矿山，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戴家主知道，他们戴家如今还不是宋家的对手，也只能忍着，找到机会一定会百倍讨回的。
齐云苍最近总是去鬼窟，想要将鬼窟的地形图画好，最好是能找到它可能打造兵器的地方。虽说铁矿石可以单纯拿去卖，但他还是不能排除多种可能。
这天晚上，他在书房中对着自己画出的鬼窟地形图研究半天。
「逸竹，苏大夫回来了吗？」
「世子夫人她还没回。」
齐云苍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吗？」
逸竹：平时也是那么晚的。最近世子怪怪的。
齐云苍起身朝外走去：「她在哪里？」
「属下不知。」
世子夫人的行踪谁能懂？或者在无名楼，或者在野草堂，或者在南城西城的某个角落，仿佛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她停留。
齐云苍在南城出来的街道上看到了她，对方正在和宋琛说着话，似乎还很投入，直到他近前了才被二人发现。
「世子，你怎么来了？」
宋琛的眼眸闪了闪：「齐世子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宋公子的眼神大概不太好。」
宋琛笑笑：「齐世子对苏老板真是半点都不放心啊，还专门出来接她。」
「专门出来接不一定是不放心，也可能是关心。」
苏言裳挑挑眉：齐世子话少且毒啊！
「走，我们回去。」
苏言裳和宋琛打了招呼，就跟着齐云苍回去了。她本就是准备回去的。
上了马车，二人无话，齐云苍的脸拉得老长，苏言裳终于忍不住了：「刚刚宋公子没说错，世子的脸色真的不太好的样子。」
苏言裳说着伸手拉近齐世子的手，把起脉来，几息之后又换了另一边手。
「世子最近肝火有些旺，吃一些清火的粥吧。」
「好，等会你就做给我。」
「你该不会是饿了才出来找我让我做东西给你吃的吧？没吃晚饭？」
「吃过了，你呢？哦
，本世子忘了，你定是和宋公子一起吃了晚餐吧。」
「倒是没有，我吃过后他才来找我。」
「找你做什么？」
「劝我去宽城。」
齐云苍一滞：「为何要让你去宽城？」
当他这个丈夫是死的吗？
「说宽城好呗，去开酒楼一定很赚银子。」
「你答应了？」苏大夫似乎真的很喜欢赚银子。
「没有，我对去宽城没兴趣，倒是很想去北方，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易老太婆在那边有很多产业啊！我是要去挑了它们，哼，用我表姐的银子那么心安理得，不踩死它们我不甘心啊。」
齐云苍的青筋暴跳：「就那么恨她？也许你表姐并没有那么恨呢？」
他看过她的字，看过她的笔记，那样热爱生活的一个人，哪里会像是想报仇将他人赶尽杀绝的样子？
「世子你错了，我表姐非常恨。」
「你怎么知道？」
「我们姐妹心连心啊。」
「话说冯佳贤也是你的表姐，你似乎没有那么在乎她。」
「世子又错了，我也在乎她，但是另一种在乎。」
「哪一种？」
「就是觉得她是坏人，随时要防着那种在乎。」
「你们表姐妹相差真大。」
「你们是亲兄弟相差也不小，易大将军和他亲弟弟相差也很大。」
「说起来易凌云也离开京城很久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说易大将军和他差别很大？你对易大将军很了解？」
「大概知道吧，从我表姐的信里，我就能窥探出一二——易凌云虽然懒懒散散，但是头脑聪明，看问题一针见血，直击本质，易大将军表面上是战神，正义之士，威风凛凛，实际上遇到后宅之事，遇到他娘的事，就没有脑子了。」
齐世子气结，但对方说的是真的，他不就是被自己的娘说得不信任封长宁的吗？此时生气，是在气自己。
「如果大将军此刻听到我如此说他，他也不会觉得他娘有问题，他会觉得我有问题。不能正视自己的错误。这个将军，在我眼里很一般。」
「不过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缺点，比如大将军是大多数人都爱戴的，比起安国一些高高在上的将军，他更知道民众的疾苦，毕竟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
「当时他非常受欢迎，京城里是个女的都想嫁给他，几乎所有的家族都想和他扯上关系，他都没有偏帮，可以说是非常正直。」
她在齐云苍的身上常常也能看到这样的正直，只是没那么明显，或者因为世子的身份。
无论是底层还是上层圈子，都对他很肯定，所以当他娘，就是易老夫人家欠那些贵女银子时，她打着自己被骗的旗号，再拉上自己的儿子做大旗，竟也没有那么多人去找她还债了，反而还有人同情她。
她想来想去，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功臣之家，就算是那些娇小姐不懂，他们家的家主老爷们都会提醒的，甚至还会想帮助易老夫人，因为易凌风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帅才，他去世后，安国这些年都没有出现这样的帅才，小事情上，皇上定然会安抚偏帮他的家人的，没必要为了几千两得罪皇上。
「我觉得易大将军也挺可怜的。」
齐云苍挑挑眉，忙问：「为何？」
「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他的面子都被亲母拿去做人情了，甚至还做坏事，你说他可怜不可怜？」
「看在他那么可怜，也没有直接害死我表姐的份上，间接的话，就看在他已经死了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但易老太婆那里我还是要计较的。」
齐云苍：「......」
「其实你也可以放下仇恨的，易老夫人也挺惨的，上回云翔阁的事，她病了好几回，瀚哥不是她孙子的事曝光后，她一直很萎靡，没有叫你去看诊吗？」
「世子，有一句话叫做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而且我都治好她！至于瀚哥，心病还须心药医。还有，我很心塞，我本来以为将云祥阁弄关闭我就赢了，结果她居然不需要赔偿，我还以为就算她不需要赔偿，云祥阁也是她手底下最赚银子的店铺，倒了，她的收入至少减半了，可是没想到她在北方还经营了那么多，我小看她了。」
她确实常去给她看诊，顺便还到她府上寻找了许多地方，都没有见到北方那些店铺的资料，难道都没有放在镇北侯府吗？
「她必然是有智慧，才能教出易大将军这样的儿子。」
「嗯，肯定是。本来表姐没有嫁给易大将军的时候，我觉得易大将军那么优秀，定然是他父亲教出来的，后来表姐嫁了过去，觉得易大将军肯定是易老夫人教出来的了，如此蠢笨且无情无义！」
齐云苍：......
「世子饿了吗？熬清火粥是需要一些工夫的，要不然给你做个丸子汤，那个比较快。」
「没关系，我可以等。」
二人回到信国公府，齐云苍回了书房，继续画鬼窟的地形图。
苏言裳很快做好了丸子汤，端到了书房。
「趁热吃吧，现在天也凉了。」
「怎么不派下人拿过来，天那么冷。」
「世子这是心疼我？」苏言裳笑道。
「好吃。我觉得我以前也吃过。」齐云苍不知如何回答，正好丸子汤的味道真的很好，忍不住就夸。
「怎么可能，这是我的独家秘笈，别人可做不出来。」
「你表姐呢？」
苏言裳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齐云苍：「世子，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表姐，然后对她一见倾心？」
「没有。」齐云苍竭力掩饰。
「我看你挺关心我表姐的，还以为......」
「我说过了，是因为想了解更多镇北侯府的事，并不单单只是你的表姐，只不过因为是你表姐，当然问你了。」
「原来如此，不过我表姐自然也是会的，这是我们的外祖父教的，我们的外祖父可会吃了。」
是封长宁和外祖父在一起的日子，外祖父给了她许多自己倒腾吃的机会，然后去了许多地方，见识了各地小吃，她还写了一本小册子，专门记录她吃过的各地的吃食，不全是外祖父教的。
她想自己应该是有天分的吧！至少比学医有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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