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马大侯爷、卓飞还有孙通判,三个人几乎密议了一整夜,直到天色微明之际,总算是将所有细节都确认了下来。
而孙通判这次虽然一开始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但好在他后来见机得快,果断地发誓效忠于马大侯爷,且因献策有功,所以终于因祸得福,成功地晋身为马大侯爷的心腹之人。
望着孙通判欢天喜地离去的背影远去,马大侯爷和卓飞忍不住相视捧腹大笑,只听马大侯爷感慨地说道:“贤弟啊贤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对官场的尔虞我诈之术竟如此了若指掌,哎,愚兄真是服了你了!”
面对马大侯爷赤 裸裸地赞美,对,姑且称之为“赞美”吧!反正卓飞对自己的表现也甚是得意,但他同时又有些不屑地想到:嘿,这算个啥!虽说本天机确是年幼,也没当过官儿,但是我没吃过猪肉,难道我还没见过猪跑么?像这种争权、夺权、官斗、宫斗的之类的东西,那都是后世影视作品里面的必备题材,全都是些被拍烂了的玩意儿,而本天机自幼酷爱厚黑之学,熟知人心,自然对此颇有些心得了……
嘿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本天机这一串的连环之计,还真是妙不可言,堪称神来之笔……嗯,如此看来,本天机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才嘛…….
“哪里,哪里,大哥就不要再取笑小弟了,小弟这不也是因时间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么!”卓飞口是心非地谦逊了两句。
而马大侯爷听见之后,却是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非也,非也,贤弟实是过谦了。贤弟先是抢在张知州收到正使即将到任的消息之前,便设局引其入了愚兄的瓮,并以高官诱之,让他自愿地靠向愚兄,并献上孙通判的罪证;接着,又以这些罪证相胁于孙通判,令其生死尽掌我手,不得不效忠于我。高明,实在是高明!只是愚兄还不太明白既然咱们已有孙通判的罪证在手,那直接要挟于他便好了,为何还要再费偌大的精力来演出戏给他看呢?”
“呵呵,要挟于人毕竟下作,且易露出破绽,若能令对方自觉入瓮,甘当棋子,那又何乐而不为呢?”卓飞笑言道。
马大侯爷闻言后,沉吟片刻,亦是点头赞同,又感叹了一声,言道:“哎,贤弟如今不过是束发之年,却能深谋远虑,不惜放下仇怨,先一步向孙家父子示好,并对全城的官吏将校许以重利,收拢了人心,也令张、孙二位大人的警觉之心因此而消弭,实属难得!
二来则是贤弟在转瞬之间便能窥觑事之关键,并想出应对之策,此份急智实是可叹也!然,更妙的却是施行此策还无须咱兄弟二人出面,始终隐于幕后便好,计成则罢,若计不成,亦与咱兄弟二人无干,不至于授人以柄!
其三,贤弟施计,步步为营,丝丝合扣,对人心的揣测实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境地!无论是找人在府门外喊冤,还是故意当着张知州的面负气而走,或是抬出正使的到任从而引得孙通判恐慌失度……凡此种种微细之处无一遗漏,总能令对方先入为主,以至于你我兄弟在行计之时,便有事半功倍之效矣!
不瞒贤弟说,愚兄思前想后,纵观古今,恐唯有秦时张仪,汉之韩信,三国的诸葛武侯方能媲美贤弟此鬼神莫测之机矣!
唉,吾师所言当真不假,贤弟定是上苍赐予愚兄的贵人,是为度愚兄的劫难而来,是为拯救天下受尽鞑虏凌虐的百姓而来!贤弟,且受愚兄一拜!”
马大侯爷说完,便恭恭敬敬地施了一记大礼,卓飞却被吓得一呆,心说自己这个便宜大哥莫非是跪自己跪上了瘾,这咋逮住个机会就要拜呢?先礼后兵…….这老家伙该不会是又憋着什么坏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好话人人爱听,尤其是想马大侯爷这般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好话,那自然是多多益善的了。
卓飞心中得意,嘴上却笑言道:“哎呀呀,大哥何至于如此!小弟哪有大哥说的那般好,其实很多细微之处,小弟也是临时才想到的,正所谓见招拆招,随机应变,实在是不值一提也!”
马大侯爷听到卓飞的自谦之语,却是更加地惭愧,只见他颇有感慨的叹息道:“哎,好一个见招拆招随机应变,愚兄总算是明白此为何物了!想当初,愚兄竟然不知好歹,还以为贤弟是在巧言敷衍于我,可愚兄今日方知,这‘见招拆招随机应变’实乃上上之策,上上之策啊!”
卓飞又是一愣,心中暗自佩服马大侯爷的思绪竟能飘飞如此之远,看来上次之事令这个老家伙印象颇为深刻嘛!
“小弟往日也是年少气盛,行事难免有些过激,好在大哥气量恢宏,不跟小弟计较……哈哈,依我看这过去的事日后我们就不要再提了吧。”卓飞见老马猴一脸唏嘘的模样,忍不住嘻嘻哈哈地劝慰到。
“哈哈,不错不错,愚兄人老了,也变得婆妈起来了,贤弟莫怪,莫怪!”
兄友弟恭,两人相视一笑,马大侯爷想了想,又开口问道:“贤弟,这孙通判想必今日就会送出密奏与陈相,那愚兄是否还需再做些什么呢?”
卓飞想了想,正色说道:“不错,大哥接下来当速遣善言之人押送五十万两白银入京,二十万两交官家,余下三十万两分赠朝中诸位大人花用,并暗示他们此用度日后还会源源不断地递增。”
马大侯爷点了点头,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到:“贤弟,这三十万两的花用,日后还要递增,这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呵呵,要么不送,要送就要让人家领情!说实话,这点银子还不放在小弟的眼中。”
想了想,卓飞又接着言道:“不光如此,大哥还需按小弟上回所言,尽快派人将大哥在梅州城发行彩票大获成功之事传入京城,务必要让街头巷尾皆流传议论此事。
再有,就是需要在梅城的诸位官员将校哪儿下一点功夫了,嘿嘿,大哥若有心腹之人,不妨暗示他们将梅城的近况,及此地的民心等,统统上报朝廷,也好让官家和朝堂上的大人们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再说了,如今梅城百姓多因彩票而获利,大哥已是民心所向;而那些富户豪商们也在等着将来驱逐鞑虏之后能得到官家的褒奖,光宗耀祖去呢!嘿嘿,若是大哥不再执掌广南东路的话,难道他们还能指望新来的正使为他们去向官家请功么?大哥不妨从明日起,再派人在梅城放出消息,就说朝堂上有人对大哥素有成见,所以便在官家面前进了谗言,诋毁大哥发行彩票的爱国壮举!而官家年幼,对此事的态度也是摇摆不定,恐会勒令使司衙门追讨彩金并退回彩票……。”
马大侯爷仔细的思考着卓飞的话,眉头越来越松,眼睛一亮,颇为自信地说道:“不错,若是彩金真得被追缴、彩票真得被退回,那中奖之人定是怨气冲天,而那些下了血本去高价收买投注权的富户豪商们则怕是更加要闹翻天了,嘿嘿,这些人交游广阔,可不像平民百姓那般好惹啊!贤弟之策果然大善,真真假假,令人无从分辨,好!甚好!”
卓飞也是哈哈一笑,说道:“小伎俩而已,此举只是利用舆论为咱们增加一些砝码而已,关键还是大哥值此国难当头之际,空手入广南东路不过几日时间,便轻而易举地筹到了偌大的一笔军费。俗话说,有功必赏,大哥立下如此泼天之功,哼,小弟还真不知道朝廷除了赏赐大哥一个正使之位外,还能再赏些什么东西给大哥!”
马大侯爷也是愤愤点头,颇有怨气地说道:“正是如此!眼下大敌当前,临阵换将之事,又岂能易为之?哼,依愚兄看朝堂上的诸位大人们的确也该细细思量一下了!”
年龄偏大,但雄心尚有;野心不大,但却敢作敢当;忠心不小,但绝不愚忠迂腐!
这便是卓飞给马大侯爷下的评价,也是他最欣赏自己这个便宜大哥的地方。话说卓飞本就没有为赵家卖命的心思,更对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没有一丝半点儿的好感。而老马猴若只是那种愚忠听命之人的话,那卓飞早就抽身逃之夭夭了。
但眼下看来老马猴做的还是不错的,因为这老家伙不但对自己言听计从,令自己可以借着他的权势尽快地来壮大自身的力量;而更关键的一点是,卓飞在与老马猴平时的交往中发现,自己这位便宜大哥可能是因为受到年少时的生活经历影响,所以他对底层百姓还是比较善待的,作为一个上位者来说,这一点儿也甚是难得;而且最关键的则是这个老家伙也似乎对赵家王朝和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并不是十分的感冒,最起码这个老丘八绝对不会像历史上的某些英雄一样,宁可伸着脖子坐以待毙,也不敢明着暗着地去奋起抗争一番。
卓飞暗想:虽说这个便宜大哥还不能算是和自己同心同志,不能和自己去为建立一个新的王朝而共同努力,但在这个讲究誓死忠君的年代里,那倒也算是难得可贵了!
也罢,看在你这老家伙人还凑合的份儿上,那哥就尽力帮你一把好了,如此也算对得起本天机穿越几百年来到这里与你相识一场的缘分吧!
想到此处,卓飞又笑眯眯地言道:“大哥所言甚合小弟之心意,朝堂上的那些大人们向来高高在上,完全不懂得去以己度人。嘿嘿,若事不关己倒也罢了,但如今既然他们已经惹到了咱兄弟俩的头上,那咱兄弟俩也该让他们知道很多事情并非是他们私下里一商量便能够决定的了!”
“贤弟说得好!人活一世,理当如此!”
……………………………………..
谋划妥当,一切便都布置了下去,以马大侯爷的地位,自然有心腹之人去帮他完善实施这些计划,而无须他自己出手……
卓飞折腾了整整一夜,亦是身心疲惫,好不辛苦。于是,卓飞在侯府草草地用过早餐之后,他又拒绝了自己便宜大哥的热情挽留,带着同样疲惫的王挫与赵虎等四个亲兵,在侯府亲卫的严密护送之下,向李刚家行去。
快到李刚家巷口之时,卓飞忽然想起一事,便又对着王挫小声说道:“挫儿,上次咱们在赵老板那儿打制的物事,却也不知道他做好了没有?”
王挫先是一愣,旋即醒悟过来,言道:“按理说还没够日子,应该还没造好吧?”
卓飞点了点头,又附在王挫耳边说道:“挫儿,你再辛苦一下,去找赵老板,让他把东西造好之后,先不要送过来,派人来知会一声就行。明白了么?”
王挫倒也不笨,很快就理解了恩师的言下之意,答道:“徒儿明白,师傅是想把东西直接送到大师兄和二师兄那边去对吧?”
卓飞闻言,心中甚感欣慰,看来自己这个傻缺徒弟还没有完全傻透,倒是挺能理解自己的这点儿小心思嘛!
表现的好,便要给予适当的鼓励,如此才能将积极性调动起来。卓飞深明此理,于是便毫不吝啬的赞了他一句,说道:“嗯,不错,孺子可教也,去吧!”
王挫难得被师傅赞上一句,登时喜笑颜开,掉转马头,屁颠屁颠地去办事了。
…………………
回到李刚家大门口,卓飞跳下马来,又打发了赵虎等四个亲兵自去休息,便欲回府好好地歇息一下。
还没等卓飞敲门,便看见吴天已经打开了大门,从里面跳了出来,叫道:“恩师,您老回来了!”
卓飞看着一脸喜悦之色的小徒弟,心知他必定在这里等了许久,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感动,于是,现地点头,强撑着精神打趣他道:“天儿,昨夜留你一人独守空房,你小子有没有吓得睡不着觉啊!”
吴天嘻嘻一笑,说道:“恩师,哪儿能呢!这宅院四周日夜都有侯府的亲卫值哨,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又有何可怕?再说了,还有……”
“拜见卓先生,多谢先生的大恩!”
卓飞刚刚转过影壁墙,突然便有一名女子挡在了他面前,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对方已是跪倒在地,虔诚地对着他膜拜了起来。
卓飞一愣,匆匆收住脚步,仔细一看,原来不是旁人,正是李刚的老相好,怡情阁的春雨姑娘。
卓飞大乐,连忙伸手虚扶,说道:“春雨姑娘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春雨闻言,又虔诚地叩了三个响头,这才款款起身。卓飞仔细一打量,只见对方此刻已是荆钗布裙,铅华尽洗,再加上其一贯的娇柔娴雅的气质,便真好似个贤妻良母一般,令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卓飞暗赞一声,心说李刚倒是蛮有眼光的,你看这个春雨放在怡情阁那百花丛中的时侯,一点都不显眼,但她却属于那种让人越看越顺眼的女子,贤良淑德,端庄得体,可谓是华夏传统女性的典范了。
春雨虽出自风尘之地,可却是个清倌人,初时她还为客人们弹个曲儿唱个词儿什么的,但自从遇见了李刚这小子之后,便因痴恋着对方,誓死都不再迎宾了,只弄得良心还算是不错的花三娘好不苦恼。
但即使如此,春雨毕竟在风月场呆的久了,这耳濡目染之下,对男人们的心态也是很了解的。本来她见爱郎的恩师不言不语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看,心中很是不喜,但很快她又发现对方的目光清澈,并无往日见惯了的那种淫邪之色,反而似乎是一种欣赏赞叹的眼神儿!
这个发现让春雨放下了心事,旋即又有些害羞起来,忍不住地轻咳了一声,想要提醒对方。
卓飞总算是回过神来,接着他又毫不脸红地说道:“春雨姑娘天生丽质,这荆钗布裙穿在姑娘的身上更显质朴温婉,想必日后定是个贤妻良母,哈哈,刚儿忒是福气,找了个好娘子啊!”
春雨闻言大羞,心道自己虽然定是爱郎的人了,但毕竟还未成亲,可这卓先生怎地……怎地……言语如此直接……
不过马屁人人爱听,卓飞的话虽然比较糙,让春雨难免有些尴尬,但亦是颇为心喜,又回了一礼,言道:“卓先生过誉了,春雨本是无根之人,能得先生收留实已是天之大幸,春雨无以为报,请先生再受我一礼。”
春雨说完,又欲拜倒,卓飞慌忙摆手拦住对方,说道:“春雨姑娘不必多礼,卓某平生最恨繁文缛节……嗯,这些刚儿都知道,姑娘若不信,自去问他便是!”
春雨听到卓飞这么一说,顿时便羞红了脸,本想要分辨几句,谁知还没等她开口,便又听对方说道:“至于报恩一说,更是无从谈起,你看,这里可是刚儿的家,收留你的也是他,若真要报恩的话,那姑娘你还是找我那个四徒儿去以身相许吧!挫儿,天儿,我们走!哇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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