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说那群书生到底想要干什么啊!”环儿望着远处,很是不解地问到。
“别吵吵!这还不懂?这明显是要开始论战了嘛!哎呀,可惜咱这儿离得实在太远,啥都听不清楚啊!走......走......环儿,咱们去近处看看!”赵墨兰素闻卓飞善辩,早想一见,今日有此良机,却只能远观而不能近闻,这岂不令人心痒难耐的很么!
环儿吓了一跳,忙拉着就要下房去的自家小姐,紧张地劝慰道:“小姐,这一路上都有兵守着,咱们怎么过去啊!”
“那些书生能过得,为何咱们不能过得!”
“小姐,人家是一群人冲过去,当兵的不敢阻拦,可咱俩......哎呀,回头万一再被人给认出来,那老爷怕是还没什么,可老夫人还不得扒了小婢的皮啊!”环儿一想起夫人就浑身发抖。
赵墨兰虽然情急,却心知环儿说的在理,于是只好幽幽地叹了口气,言道:“只恨不能生为男儿身,平白错过了许多精彩......”
“就是,就是,小姐说的对极,环儿也恨自己不能生为男儿之身!”
“你这小丫头干嘛想当男人?”赵墨兰愕然问道。
“谁说小丫头就不能想了!小姐你看看,卓公子往那儿一站,千军万马都听他号令,这身子也不显得单薄了,可有多威风啊!我要是个男儿,就算不能成为卓公子般的大英雄,但那怕像他身旁那个亲兵头儿一般也好啊!到时我护着小姐......不,到时我护着少爷你,你让我打谁我就打谁!”
“噗哧!死丫头,就你嘴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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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三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今日至此,可是有话要说?且速速道来,否则......哼!”吴天斜睨着眼睛,扫了一眼被众书生推到前面来的三个元凶,淡淡地问道。
三人被吴天的威势所慑,满头冷汗,一时间竟嗫嚅而不能言。
“只会躲在人堆里煽风点火,怎地一站出来之后便聋了哑了?哼!吾观尔等三人分明就是居心叵次,蓄意来此挑惹事端,搅扰城防重地,尔等可知罪了么!”
吴天语气忽地加重,大帽子直接扣下,直把三名书生吓得一哆嗦,而他们身后那群书生也感同身受,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三名书生额头上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滴,心中惶恐至极,可他们也知道自己已经是无路可退了,所以不得不把心一横,豁了出去!
这三人对望一眼之后,那名蓝衫公子忽然把头一扬,率先抗辩道:“吾等三人来此,本是......”
“慢着!吾看你也是个习读圣贤书之人,难道竟不知礼么!”吴天打断对方,冷冷地喝问到。
蓝衫公子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说话,结果被吴天硬生生地给打断了,真是好不郁闷,又有些心虚地问道:“大人此言何意,吾又如何不知礼了?”
“尔进言之前既不报上名姓,又不言明家门,当真是好生无礼也!再者说了,尔不言己,吾又怎知尔为何物?莫非尔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可在吾面前侃侃而言么!”吴天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儿,看上去好生蛮横。
可还别说,这些士子书生还就真吃他这一套,因为吴天的话,等于是在提醒他们面对的可是如今的梅州知州,是官家破格擢用的少年新贵,而且据消息灵通人士说,此人前不久刚在韶州全歼了元军吕师夔部,当然了,这消息的可信度太低,又未得到官方证实,所以广州人是不怎么信的,但是空穴来风,想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所以梅州知州卓飞在广州人心目中的形象也隐隐地变得有些与众不同起来。
士子书生们和赵墨兰一样,都把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气势不凡的白衣少年当成了卓飞,而吴天也清楚这一点,不过他显然不打算揭破自己的身份,而是乐此不疲地用着他恩师的名头来吓唬人玩。
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官如父母,不敬官儿的人多半是没有好结果的;而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些士子书生,最强的也不过只有个举人的功名在身,而且还在报备,并未真得出仕,所以他们和高高在上的梅州知州比起来,那简直不知道差了多少级,虽然今日这些对现实不满,或是嫉妒卓飞平步青云的家伙们被人挑唆的来此地抗议,但是一旦稍稍冷静下来之后,他们便会意识到自己是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可能会让他们搭上这辈子的前程也说不定......
民不与官斗,那是怕丢了性命;而士不与官斗,则是怕丢了进身之阶啊!
仗还没开打,大部分人就已经怯了,而那位蓝衫公子越想其中的厉害就越是心虚,刚刚鼓起的那点勇气也瞬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蓝衫公子竟不敢再言,只是抱拳不语,而他身旁那名青衫公子一见他如此废物,牙一咬,心一横,抱拳对着吴天施了一礼,说道:“在下南海赵若冈,乙丑科四甲进士,今日到此,只因愤懑满腔,不得不仗义直言哉!”
咦!竟然有个敢来叫板的!
吴天跟得卓飞日久,在不自觉的模仿之下,这心态和气质都在不自觉地向卓飞靠拢过去,此刻他见这名青衫公子赵若冈一改方才的畏畏缩缩之态,反而从容镇定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言词犀利,实与其他那些已被自己吓得不敢言语的士子书生们大为不同。
吴天不由得啧啧称奇,心说看来此人才是主谋,再看他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儿,估计这背后定然有人支持,否则他一个只有功名而无实官的四甲进士如何敢在我面前......不,是如何敢在恩师的面前叫嚣,难道他就不怕得罪了恩师而毁了前程吗!
“好!赵若冈,方才尔那句“因义而死何所惧”之语,可谓是慷慨激昂,昭聋发聩,直令吾心敬之......也罢,正所谓兼听则明,尔有什么直言且速速道来便是,若说的有理,吾向尔叩头认错,而若是无理的话,那......那恐怕你就要真的无所惧了......”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这世上除了死人之外,谁能做到真正的无所惧啊!
赵若冈一听这话,脸上强撑出来的从容之色立刻消失不见,而额头上的冷汗又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此刻已不容得他有半点儿的退缩了,于是这厮把脖子一梗,言道:“身为戍卒,便有稽查不法,辖境安民之责,本州马军出城查核贵军身份,本是其职责所在,无可指摘。然贵军却悍然以武力相加,挑起内讧,凌虐同胞骨肉,敢问知州大人,此岂是理之所在乎!”
赵若冈的话也算是掷地有声,论据充分了,而此言一出,他身后的士子书生们也面现激愤之色,显然这番话是说到他们的心坎里面去了。
吴天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鼻子说道:“尔可知吾是谁?”
赵若冈一愣,不解吴天之意,又愤愤道:“大人以束发之龄知梅州,此事天下皆知,不知大人此问何意,莫非是想以势压人么!”
赵若冈很生气,他本来还想讽刺对方未经过科举正途而是靠取宠于权势得位,但又怕彻底激怒了对方,所以才少说了两句。
吴天也不和他计较,又摇了摇头,笑嘻嘻地说道:“尔如何得知吾是梅州知州而非马贼仿冒,难道吾脸上刺有知州二字么?”
“这......”赵若冈更茫然了,实在不明白对方为何要纠结在这些明摆的事情上,莫不是心虚了,所以才在胡搅蛮缠么?
“贵军装备精良,军纪严整,一看就是本朝精锐,岂是响马山贼可比,再者说了,这全套的知州仪仗,一应俱全,又岂是仿冒的了得......且就算仿冒,那大印关防也假不了啊!大人纠结于此何故也?”
众士子闻言,纷纷点头赞同,又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皆言吴天顾左右而言他,定是自知无理而心怯了。
而方兴和陈勇也是莫名其妙,不解其意,心说难道你想挑明自己的身份,可是就算如此,那你也没必要兜这么大的圈子啊!
吴天扫了一眼众人,突然哈哈一笑,言道:“赵若冈,尔虽是四甲进士,却只是备才,而并无实职在身,唔,甚至连散佚都无,对否?”
赵若冈闻言,心中一痛,话说他考上进士已正正十一年了,却一直无缘于仕途,这本就是他平生最为郁闷的事情,如今被吴天一语道破,又岂能不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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