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表现出了不同于常人的武功。
他面对着三五条大汉包围之时,他神情看着一点也不慌乱,反而还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三五个大汉冲向了赵宣。
而他举起手中的木棍,不慌不忙地接挡还击。
闪展腾挪之间,居然没有被伤到半点。
反而在他不断挥动木棍以及拳头当中,包围他的三五条大汉倒是尽数被打倒在地。
与熊孩子一样,不断凭借着巧劲与包围自己大汉周旋的还有瘦高个子的卫人。
这卫人或许知道,单凭蛮力想要解决包围自己的三五条大汉非常费劲,所以他也是如同刚刚一般抓住大汉的关节处,或者借助大汉挥拳时候所暴露出来的空隙,来上一拳,踢上一脚。
高个子卫人与熊孩子这边都是凭借着巧劲取胜的。
而张顶和大牛这边,那就是彻底的坦克,一路压过。
尤其是大牛。
在这些人里面,力气最大的恐怕也只有大牛了。
就见大牛赤手空拳地闯入到三五条大汉之中,对着左边的大汉就是一巴掌,对着右边的大汉就是一拳头,在巴掌与拳头相互穿梭之间,作为他的那些人,纷纷倒地。
也就是四五秒的时间,围在大牛身旁的汉子已经没有一个能站起来了。
相较于大牛这边粗鲁的直接冲撞,张顶那边打豆那就有艺术感许多。
张顶跟着邋遢道人在外游历的时候,也是跟着江湖当中的武林人士学过功夫,尤其他曾经还拜过一个武林高人,那武林高人传授过他一种“八合拳法”,打的就是一个大开大合,但是在大开大合之中又有攻击又有防备。
所以张顶在面对这十几条大汉的时候,就将这八合拳法给施展了出来。
他一边闪躲,一边攻击。
仅仅两三下的功夫,就解决了一条汉子,再用两三下的功夫又解决了两条汉子,他几乎和大牛同步结束了战斗。
孟海在远处,一边托腮看着热闹,一边啧啧称奇。
他亲眼看见这种打斗场所,倒是与他上一世看过的那些电视剧或者电影有所不同。
在他之前看过的电视剧或者电影当中,那些被打倒的人要么抱着被打到的地方来回打滚,要么干脆直接躺在地上装死。
但是现在面对的这些汉子则不同。
十几条汉子在半分钟之内就被打倒了一大半,被打倒的是一大半汉子当中,又有一大半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发动着进攻。
那些躺在地上的汉子,在捂着受伤部位,几秒钟之后,干脆直接爬到了大牛或者张顶的脚下,直接抱住他们的双脚,使用牛皮糖的绝技,粘着这两个人,阻碍这两个人的移动。
熊孩子和瘦高个卫人那边的情况同样也是,被打倒的那些人在地上躺了几秒钟之后,要么站起来重新扑了上来,要么干脆爬到这两人的身旁,要么抱着脚,要么抱着腰,阻碍着两人继续施展拳脚。
赵宣这边还好,毕竟在他旁边还有宋智。
宋智对于自家太子,那是形影不离。
而且他对这家太子直接与人动手,倒是也没有阻止,反而还用一种看热闹的心态看着赵宣。
除非这熊孩子被人缠住,实在是脱不开身,他这才会出手帮助,否则宋智也就双手抱着黑煞刀站在旁边看热闹。
宋智身上穿的是便服,也就手中拿着黑煞刀当武器。
所以在场的这些人没有认出宋智巡御司成员的身份。
要不然这些人的胆子再大也不敢直接对大秦凶名在外的巡御司动手。
但即使如此,这十几条大汉使尽了浑身解数,依然没用,最多就是拖延了一段时间。
在大约两分钟的时间过后,在场的这些人已经没有一个能够站起来的了。
一个个那是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哀嚎着,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一个人能够站起来了。
甚至有人还想支撑着身体站起来,但是因为身上的伤实在是太痛了,最终又跌了下去。
而孟海,在确定这边的威胁解除,他这才晃悠着脚步走了过来。
然后……
然后永远卡不到正点的官兵来了。
姗姗来迟的十几个官差瞬间包围了战场。
看这十几个官差的打扮,全部都是大秦维护治安的最普通的官差。
这些官差对普通百姓吆五喝六那还行,如果真正地遇到了硬茬子,还得要靠官兵才能够解决。
应该是刚刚有看热闹的百姓曝光了,这才惊动了这十几个官差一同前来。
但是即使如此,这十几个官差在这里仍然显得有些势力单薄。
其中有一个像是首领的官差小步走到前。
这官差一边向前走着,还一边贼眉鼠眼地四下张望着。
等到这位官差彻底断定面前,这些人不会对官兵动手,他这才重新挺起腰板。
“你们这些人做什么的,居然当街动手?你们的眼里还有王法吗?识相点的就和我去天平府接受调查,否则的话,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姗姗来迟的官差一站出来就开始问责了,或许因为有大牛,张顶这两个人在场,所以官差的语气虽然显得硬气,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显得畏畏缩缩。
赵宣有些不满地嘟囔道:“来得晚也就算了,连事情的经过都不查,就直接把人带走,天理何在?”
官差头领一瞪眼,他正想要说话,孟海却先一步走到了这位官差的面前。
“各位官爷,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你是不知道这十几条大汉一上来就要打人,如果不是我们的人上前制止,恐怕他们还会得寸进尺,说不定今天就要闹出人命了。我一看这些人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们也是出于正当防卫,还请各位官老爷高抬贵手,要么把他们通通抓走,要么今天这件事就这么完了,你们看可以吗?”
官差头领听到这话,眉头一皱。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样说话?”
在这位官差头领话音刚刚落下,从他的旁边又跑来了一个小官差,小官差在官差头领的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官差头领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却默默地点了点头。
官差统领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尤其着重地打量着孟海这些人身上的服饰。
他先看了看,穿着粗糙但极为厚实衣裳的大牛和张顶。
又看了看穿着素装的赵宣和宋智。
最后又看了看一副书生打扮孟海。
官差头领,似乎心中已经确定这几个人并没有太大的来头。
于是说道:“你们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你可知道这些人是何人?他们可是天下赌场的人。天下赌场你们可知道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阎王爷的阎罗殿。今天这件事你们还得和我们走一趟,去天平府好好交代你们的罪行。”
官差头领一边说着,一边就让人拿来了锁链脚铐。
孟海见到这一幕,却向后倒退一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抓人吗?太平府是朝廷的太平府,你们也是朝廷的官员,给你们发钱的,那也是朝廷。这可是在天子脚下,你们拿着朝廷的钱,却为天下赌场办事,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你们有几个脑袋壳掉的?”
哪知官差头领听到这话,确实嗤笑一声。
“我今天就要把你们抓进天平府,我看你们能怎么着。朝廷虽然给我们下发银钱,但是那些钱连吃顿饭的都不够,如果不是天下赌场的人能给我们一些犒赏,我们早就在街头喝西北风了。今天我还就告诉你了,这个天平府,你今天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孟海挑了挑眉。
“你可知道我是谁?”
三十多岁的官差头领听到这话,也挑了挑眉。
他又重新地打量了一遍孟海这些人,随后笑道。
“我看你这打扮应该是个读书人,你身旁那两个穿着素色衣裳的人,应该是京城当中的商人,或者是朝廷当中的官员。至于那两个衣着麻布的汉子,应该是你们请来的保镖。这里面的主持人应该是你吧,看你这瘦身打扮,居然能够干出如此荒堂之事,还不快与我们去天平湖走一趟!”
孟海听到这关拆的话,倒是挑了挑眉。
“你既然知道我们这里面可能有官员,你居然还这么做?”
那位官差头领倒是丝毫也不畏惧。
“那又如何,天下赌场上面也有人。我们主事和天下赌场的掌柜,那可是多年的好友,别说是个八九品的小官了,就算来个六七品的官员,那我们家主事也不放在眼里。”
天平府主事。
这说的应该是天平府总1理衙门的主事。
天平府总1理衙门的老大总1理,本身也就只是个小官,而天平府总1理衙门的天平府主事,那还是一个不到七品的小官。
一个连正七品都不到的小官,居然如此嚣张?
孟海道士来了兴趣。
最主要的是,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个念头。
他能不能找个理由,从这些人的身上光明正大地搞点钱过来。
毕竟他现在要搞这些环保工人,钱自然都是从海宣公益里面出,但是那里的钱实在是太有限了。
尤其单单修路这一条工程,就几乎花费了海宣公益里面将近七成的银钱。
他还帮助明京郡重建灾后工作,又帮着新修明京郡的河道。
这来来去去手里面现在也就只剩下了几百两银子。
之前又才买了环保工人所穿的衣服,还买了各种工具,又临时搭建了不少小棚子,当做工具存储的地方。
这么一来二去地,手中的银钱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再过一段时间还得要给这些环保工人们发工钱。
尤其现在这数百号人只是负责北城大片区域的清扫工作。
如果想要满足整个北城无死角的卫生清扫,至少还得要请来一百号人。
这仅仅只是北城。
如果算上整个京城,那至少得要请来一千多号人才够。
也不说到时候月末要给他们发的工钱是何其庞大的数字,单单是日常的工具损耗,工具采买包括一些福利和餐食,每天那也要耗费至少三四两银子。
一天三两银子左右,一个月下来那就是一百八十两,一年下来那就是上千两白银了。
孟海觉得有些头疼。
所以他就把目光盯上了赌场。
都说最赚钱的一个是抢劫,一个就是赌场。
前者他肯定是不会干的,后者开个赌场他应该也不太会做。
所以他就只得将这两者结合,用正当的手段去得到一笔……罚款?
孟海讲到这里的时候,眼睛渐渐地亮了起来。
他又回想起了刚刚官差头领说的那番话,心中又不自觉地警惕了起来。
听官差头领刚刚那话的意思,难不成是天平府的主事与朝廷官员相互勾结,他又借此势力与当地势力相互勾结,从而形成了三方稳定的局面。
一旦天下赌场出事,那么就会寻求天平府主事解决麻烦。
天平副主是如果能够解决得了,那就直接解决,解决不了,那就抛给上面的人。
之后再由天下赌场的人赋予银两,也就是所谓的保护费。
这三方无论哪一方出事,恐怕都会牵连另外两方。
所以。
孟海目光看着面前的官差头领。
他现在最想要知道的,那就是天平府主事上面的人,到底是谁,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
听刚刚官差头领的那番话。
恐怕天平府主是头上的人,至少也得是个五品的官员。
孟海不禁皱起纹眉。
这应该不是一个人,这里毕竟是在京城。
想要在京城做出这么荒堂的事情,单单靠一个人的势力,恐怕是做不到。
所以说在这背后绝对有两股,甚至两股以上的势力共同参与。
孟海讲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又有些退缩。
他现在最大的身份也就是个五品伯爷。
虽然他身旁还有个大秦的太子,又与这太子交好。
但是……万一真的惹上了麻烦,这不靠谱的熊孩子也不一定能够帮得上忙。
孟海左思右想之间开始纠结了。
纠结着他的头都快要炸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官差头领终于拿着锁链脚铐走到了孟海面前。
“我看你是个书生,算是给你特殊待遇。这东西是你自己铐上,还是我替你铐呀?”
赵宣这个时候在一旁站了出来,他可不乐意了。
孟海却一把拦住了正想要破口大骂的熊孩子。
“一会儿你见机行事。”
赵宣愣了一下。
赵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宋智却一把也拦住了赵宣。
“听伯爷的话,伯爷心中应该已经有了主意。”
赵宣问了一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你这熊孩子的小脑袋瓜,肯定想不了这么多。
但是作为巡御司成员的宋智,此时的他,恐怕已经想到了许多。
而且他所要想到的,恐怕要比孟海所想到的更多。
孟海目光瞟向官差头领。
“你刚刚也说了,我是这件事的主使。你们不就是要给天下独场讨个交代吗,你看我和你去如何?”
“你刚刚也说了,你们不把八九品的小官放在眼里,但是你们如果真正得罪了一个八九品的官员,你们上面的主事或许没事,但是你们作为我大秦最普通的官吏,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随你们一同去,你们也算是能够给上面的人一个交代。而且今天过后,你们这件事办得好,应该也会得到一定的赏钱。如果你们还不同意,你也看见了,我请来的那两个保镖,恐怕你们这十几个人还真的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打了你们,我的结果应该不会很好,但是那个时候你们不一定能看得到!”
官差头领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他用眼神快速地与周围的小官差交流。
随后,官差头领点了点头。
他只需要一个能够交代这件事的人就行了,至于具体有多少人这件事的起因,经过又是什么他一点也不关心。
孟海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她才这么说。
孟海手上被套上了锁链,脚上也被铐上了脚链。
孟海给大牛和张顶两个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暂时跟着赵宣。
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宋智。
紧接着,他就被一大波官差给带走了。
当然,被一起带走的还有地上正在打滚的十几个汉子,由于这些人现在还没有办法起来,所以一个个相互搀扶地走在队伍的最后。
宋智在这群人走后,来到了一处菜摊前。
给菜摊前五十岁最左右的摊主说了两句话,他随手拿起了两个黄瓜,并付了一文钱,离开了。
两个黄瓜他掰成了四半。
他一半,赵宣一半。
张顶一半,大牛一半。
赵宣有些不解地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会去召集人手劫狱吗?”
宋智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公子安心,我们先去看看热闹。”
赵宣愣住了。
他看着默默往前走的宋智,大踏步地跟了上去。
孟海这是第二次如此正式的戴上手链脚铐。
第一次他也是被天平府抓走时,带上的。
拖着又重又沉的脚铐锁链,一步步地前往天平府总1理衙门。
这是北城的天平府总1理衙门,孟海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也算是熟门熟路。
只不过此时的天平府总1理衙门里面,应该没有几个人会记得他。
孟海被带入天平副总1理衙门,直接被压到了一处仓库当中。
他在监狱里面待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又被官差给抓了出来。
他被官差带到了一处小堂前。
天平府总1理衙门当中,一共有三处大堂,平时的时候都是公开询问案情的所在。
大堂外也时不时地会涌来不少百姓看热闹,看看关老爷是如何审问案情的。
除了大堂,那就是小堂。
也就是所谓的二堂。
二堂不同于大堂,在这里是私下审问犯人的地方。
这里设计的初衷是为了一些在大堂上审问不清或者仍存有疑惑,但又不好开口的问题,在此处询问。
又或者是审理一些女犯人,或者是审理一些另有隐情的案件时,才会选择在这二堂。
当然还有三堂。
三堂那就更隐蔽了,除非一些重要的人物或者涉及一些大案,否则三堂是不开放的。
所以官差头领就将孟海带到了这二堂。
在这二堂里面,并没有其他官差,也就只有正押送着他的官差头领。
官差头领站到孟海的身后,直到有一道身影从远处转到二堂的堂前,官差头领这才退了下去。
“你就是当街殴打百姓的那个匪徒?”
此人来到之后,开口便问起了罪。
孟海也在此时,抬头看向了这人。
这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或许这个时代的人都比较显老,此人看上去四十多岁但是有大半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了,严重的头发与面相不相符。
此人身上穿着官服,背着手,看上去神态倒显得颇为倨傲。
尤其在此人说话的时候,那是抬着脑袋的。
孟海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就经常见到这种人,所以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孟海听着此人的问题,于是也反问道。
“也就是天平府的主事?”
那人点了点头。
“天平府主事柯怀玉,你是什么人?”
此人在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地看了一眼孟海。
“你不怕我?”
这是天平府主是柯怀玉的下一句话。
“我看你怎么有点面熟?”
这是天平府主是柯怀玉的第三句话。
孟海听着这一连三个问题,脸上倒是没有太多波澜。
毕竟他是与左丞相饮过茶,与右丞相吃过饭,还在皇帝面前下棋耍过赖的人。
连着三个大秦,真正意义上的当权者他都吃过饭,现在面对这一个小小的柯怀玉,他自然能够做到,脸上不会有太多畏惧或者其他的神情。
这也是他不知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喜怒不形于色。
孟海看着正对他上下打量的柯怀玉,反而说道。
“所以说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孟海用的是“处理”这两个字。
柯怀玉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又重新地打量着孟海,许久之后,这才说道。
“你倒是一个奇人,见到我居然一点也不惊慌害怕,家里长辈是做官的?还是行商的?”
家里长辈?
孟海想了想,如实回答:“家里长辈是教书的。”
这一句话倒是把柯怀玉说地愣了一下,他不禁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你居然这么大胆子和我如此说话。看你应该是个书生,难道你家里的长辈没有教过你在与朝廷官员说话的时候,应该跪下来吗?”
孟海目光深深地望了一眼柯怀玉。
“如果我跪下来,你就能够了却我与天下赌场之间的矛盾吗?”
柯怀玉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要跪?跪了也要遭罪,不跪也要遭罪,既然如此,那我跪下来又有何意义?”
柯怀玉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回听到有人这样质问于他。
尤其还在这种场合,以这样的方式。
重要的是面前这个人还比他小得实在是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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