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长,酒菜备齐,邵小雅端起酒杯说:
“我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作陪了;不过这酒还是要敬的,以三杯为限,多一杯不喝,少一杯不放下。”说着一口喝了个干干净净。
邵倩然叫了个好,也一口喝了个干干净净。
王晓彤知道XO属烈性酒,但又不能搅了主人的雅兴,只好照葫芦画瓢,也随着喝下去。
邵小雅如法炮制,连连干杯。邵倩然毫不示弱,也跟着连连干杯。王晓彤开始还有顾虑,一杯酒下肚后,觉得也不过如此,便放开胆子,又喝了两杯。
邵小雅叹道“真想和你们喝个通宵!怎奈琐事缠身,只好等下次了。”说完起身和二人依依道别。
邵小雅走后,王晓彤立即反客为主,举起酒杯说:
“倩倩,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姐姐就来个借花献佛,也敬你三杯!”
“哟!先吃点菜嘛,这一大桌子,可别浪费了!”
“那有什么?吃不了打包就是。还是喝酒要紧!”
“好!听姐姐的,舍命陪君子!”
二人你来我往,频频举杯,越喝越兴奋,不到半个时辰,早将那一瓶XO喝了个底朝上。
“倩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吗?”乘着酒兴,王晓彤打开了平常少有的话匣子。
“那当然!在H市,除了堂姐,我就你这么一个能交心的朋友。”
“好朋友应该无话不谈,是吧?”
“那当然!”
“能说说你的秘密吗?”
“哪方面的?”
“听人说,你很快会成为李总裁的儿媳妇,可有此事?”
“有!不过暂时需要保密。”邵倩然毫不掩饰。
“好!既然倩倩这么坦诚,我也和你透露一个秘密!”
“且慢!让我先猜猜,看看贴不贴普。”邵倩然喝了一口醒酒茶,抿抿嘴说:
“是工作上面的事吧?”
“不错!”王晓彤有些诧异。
“是记AB账的事吧?”
“不错!”王晓彤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咳!”邵倩然一声叹息“郑清郁为人还算不错,就是疑心太重。在M国洛杉,我曾救过他一命,也算是共患难了,可是依然对我留着后手。其实不少企业都设置了两套账,一套供官方查验,一套供企业内部核算,这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
王晓彤说“倩倩,看趋势,郑总有意让你做他的接班人,你呢,也是没说的,已经赢得了公司上上下下的信任;尤其在青年员工心中,几乎要把你奉为神明了。不过也不能过于乐观。公司面临的压力还是比较大的,方方面面的不确定因素也比较多。直接说吧,天苑公司并不像外表那样光鲜亮丽,内部窝心的事见不得人的事多着呢!”
“那么严重?”邵倩然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变得凝重了。
“我入职天苑公司不算短了,知道的事情自然不少。刚来那年,便风闻到一些消息,说公司在K县开办的一处煤矿出事了,死了不少人,多数是外地民工,也有少数是当地村民。公司高层为隐瞒事故,私下里进行了处置,外地民工每人赔偿五万,当地村民每人赔偿十万。”
“这么点钱就能打发一条人命?”邵倩然十分震惊。
“这些钱实际上就是封口费,谁要是泄露了消息,公司所雇佣的打手就会和他作对,甚至会抄家灭门!”
“这也太无法无天了!”邵倩然将桌子拍的砰砰直响。
王晓彤叹道“刚听到这个消息时,说什么也不信,可是后来我看到了那份领取赔偿款的家属名单,上面记载得清清楚楚,才不得不信了。”
借着酒气,邵倩然双眸放射出一道道寒光,似乎能杀死一头大象。她的鼻翼在翕动,双唇在震颤,呼吸越来越急促“晓彤姐,这些人也太霸道太没有人性了吧?难道就没有伸张正义的人吗?”
王晓彤说“咳,也不是没有,只是小胳膊拗不过大腿罢了。当时有一个叫邵长河的人,就坚决反对这样做。”
“邵长河?”邵倩然瞪圆了双眼,浑身的血液也随之沸腾了!
“对,他叫邵长河,听说和咱们郑总以前还是战友,深得郑总的赏识。”
“后来呢?”邵倩然按住火烧火燎的胸口,急磕磕问道。
王晓彤叹道“你应该知道郑总的脾气秉性,凡是他认准的东西,非要一条道走到黑不可。二人闹掰了,互不相让,如同水火。邵长河是个硬汉,一气之下去了市政府,闯进了主管市长的办公室。”
“找市长告状?后来呢?”
“咳,”王晓彤一声叹息“外人并不清楚邵长河和市长说了什么,就在当天晚上,邵长河被公司的几个保安关进一个小黑屋,说他头脑发胀了,需要冷静冷静。邵长河气急交加,得了脑中风,从此卧床不起了。”
邵倩然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暗暗酝酿着下一步行动。
春寒料峭。经过乔装打扮的杨筱雪,带着几个同样经过乔装打扮的同伴,分乘两辆越野吉普,进入了去往K县的山区公路。
三月份了,城里早已不见了积雪,即使还能飘下一些雪花,落在马路上和行人的脸上手上脖子上,也立刻化为水滴,和下雨没什么两样了。可是K县山区,特别是那些高高的山峰上,依然顽强地挂着皑皑白雪,似乎在告诉行人:不要高兴的太早,这里还是冬天的王国!
穿过蜿蜒迂回的盘山道,穿过寒气逼人的摩天岭,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荒凉小村出现了。
“杨姐姐,那就是我们要去的梨树沟。”穿着有些臃肿的孙晓燕,临时担当起向导的职责。其实她也没去过那个兔子不拉屎的穷地方,只不过按图索骥罢了。好在她是K县人,在崇山峻岭中练就了独特的穿梭本领,只要她要寻找的地方,哪怕是个旮旯犄角,也逃不出她那猎人般的眼睛。
“进村子,直接去见杨世宏的妻子刘春花。”杨筱雪如同进山剿匪的小分队指挥员,果断下达了作战命令。
迎接杨筱雪一行的是一条拴着铁链浑身通黑的大狗。它疯狂地吼叫着,身上的铁链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
房门开了,探出了一个灰头灰脸的小脑袋,问道:
“找谁?”
孙晓燕看了一眼凶神恶煞般的大黑狗,正要上前搭话,被身后的钱亮一把拽住了,对小孩喊道:
“看好你家的狗!”
“找谁?”灰头灰脸的小脑袋并不理会钱亮,继续问道。
没办法,钱亮耐下性子,问小孩:
“这是刘春花家吗?”
“不是。”
“不是?”
“不是。”
孙晓燕见不是头,也顾不上那个凶神恶煞的大黑狗了,上前一步问道:
“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孩子?”
“杨家。”
“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杨飞鹏。”
“好名字啊!”孙晓燕由衷地赞赏着,又问:
“小朋友,杨世宏是你什么人啊?”
“爷爷。”
“奶奶叫什么名字啊?”
“奶奶就叫奶奶,没有名字!”灰头灰脸的小脑袋不耐烦了,呱嗒一声关上了房门。
“他奶奶的!”钱亮摇摇头。
杨筱雪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挺好笑,正要发话,那房门吱吱呀呀又打开了。这次探出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老太太也不算老,大约六十岁上下的年纪,身上裹了件土黄色又大又肥的夹袄。她仔细打量着这几个俊模俊样的生面孔,还有停在他们身后那两辆十分扎眼的大吉普,心中禁不住生出许多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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