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方秋燕感同身受,如果她是李翔楠,如果她知道梁天宇能救出儿子,她也愿意答应梁天宇提出的任何条件。
“梁天宇提出的第一个条件,要爸爸向检察机关如实说明发生在八年前的那场矿难。那场矿难夺走了二十八名矿工的生命,而爸爸和郑清郁闫明山等人联手隐瞒了事故,并让邵倩然的爸爸邵长河蒙受了不白之冤。爸爸没有犹豫,说他一定会投案自首,还死难矿工一个公道,还邵倩然爸爸邵长河一个公道。”
听到这儿,方秋燕感到很对不住郑清郁。郑清郁为李家花了数不清的钱,最后还是被李翔楠一脚踹了,实在于心不忍。可是为了拯救儿子,无论是她还是李翔楠,都别无选择。
“梁天宇提出的第二个条件……”李英杰有些犹豫,不知怎样开口。
“儿子,有什么说什么,不要顾及妈妈。”方秋燕已经预感到,梁天宇的第二个条件可能和她有关。
“梁天宇说方志新诈骗老百姓的血汗钱,说妈妈帮着方志新将那些钱转移到国外,触犯了法律。梁天宇说爸爸是知情人,要向有关部门提供妈妈犯罪的证据。”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方秋燕没有什么抱怨,她帮着方志新转移资金的事迟早会暴露,如果能作为救赎儿子的一个条件,倒也值了。
“儿子,梁天宇当真能保你全身而退?别是糊弄你爸爸吧?”
“爸爸阅历丰富,自然不会相信不着边际的承诺,尤其是对梁天宇。可是当爸爸听了梁天宇那一番说辞,不仅确信无疑,还对梁天宇的心胸和计谋十分钦佩。”
听儿子如此说,方秋燕心口砰砰直跳。儿子现在是杀人犯,被关在公安局看守所,插翅难逃。梁天宇从M国回来没几天,即便加上杨筱雪,又能有几斤几两?又能掀起多少风浪?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当真救出了儿子,儿子又能去哪儿?去M国?去欧洲?去浪迹天涯?儿子杀了警察,犯下了滔天大罪,跑到哪都能被抓回来,这么浅显的道理谁不明白?可是阅历丰富的李翔楠竟然相信梁天宇当真能救出儿子,还对他十分钦佩,这又是什么缘故?她现在急于知道梁天宇究竟有什么神通、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究竟有什么锦囊妙计能救儿子脱离险境。
“梁天宇说,杀死王雪峰的人不是李英杰而是孙云峰,又说除了杨筱雪孙晓燕之外,没人知道孙云峰是李英杰的化身,所以孙云峰杀了人不等于李英杰也杀了人;从逻辑推理上看,李英杰和王雪峰的死亡没有任何关联。”
方秋燕的眼睛突然亮了,她觉得梁天宇的话不无道理。王雪峰确实被孙云峰所杀,有录像视频为证;如果杨筱雪孙晓燕不说,警方绝不会认定孙云峰就是李英杰。可是警方已经把孙云峰关进了看守所,目前正在收集罪证,一旦坐实就会正式批捕,总之警方绝不会放过孙云峰;警方不放过孙云峰,就等于不放过儿子,又如何能救出儿子?
看着方秋燕疑惑的眼神,李英杰说“爸爸刚听说时也和您一样,也向梁天宇提出了同样的疑问。”
“梁天宇怎么说?”方秋燕急切切地看着儿子。
“梁天宇说爸爸可以通过内线把我从看守所置换出来,然后由梁天宇带着我去韩国。”
“带你去韩国?做什么?”
“做整容手术。”
“做整容手术?”
“是的。准确地说,应该是做恢复手术,把我的面貌恢复到原先的样子,而梁天宇就是最好的蓝本。”
“这……”
“这样我就变回了李英杰,就能回到爸爸妈妈身边,而那个杀人犯孙云峰就会从人世间蒸发。”
“儿子!”方秋燕兴奋了,积聚心头多时的阴霾顿时消散了。
“爸爸在投案自首前,已经给H市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打了电话,说王雪峰被杀案错综复杂,很多疑点并没有解开;尤其那个孙云峰,身份姓名来历都是伪造的,作案动机作案手法都经不起推敲,也许是被人操控的,幕后可能有更凶险更奸诈的人;还有那个孙晓燕,前后的证词不一致,存在着为刘大壮儿子刘东方洗白的嫌疑;鉴于此案涉及H市公检法队伍,因此要他们将此案上交省公安厅侦处。市政法委和公安局对爸爸的意见很重视,也乐得图个清闲,同意上交省公安厅。因为此案由刑警队秦大明一手侦办,市局便让秦大明将孙云峰押送到省厅,协助省厅侦破此案。”
方秋燕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问道“带你来的那个人就是秦大明?”
李英杰点点头“是的”
“秦大明是你爸爸的人?”
李英杰摇摇头“不是。”
“既然秦大明不是你爸爸的人,如何肯放了你?”
“秦大明原是东岭监狱一名侦察员,曾经到师范学校和宁水乡攀山村调查过梁天宇,掌握了不少真实情况。”
“秦大明知道你和梁天宇的真相?”方秋燕十分惊讶。
“不仅秦大明,还有监狱长赵志刚,侦察科科长陈雷,都知道梁天宇是被冤枉的。”
方秋燕感到脊梁骨一阵发凉。
“既然秦大明知道李家人陷害了梁天宇,又如何会听你爸爸的?”
“不是听爸爸的,而是听梁天宇的。如果没有秦大明、赵志刚、陈雷那些人暗中帮着梁天宇,梁天宇怎能从监狱转到医院?又怎能从医院出逃?不仅如此,梁天宇去M国后,陈雷借口身体不好辞去公职,随同梁天宇一块到M国,一直在暗中保护梁天宇的安全。现在梁天宇要送我去韩国做复原手术,他们自然会听梁天宇的。”
听儿子如此说,柳芳然百感交集。想不到儿子的事早就暴漏了,更想不到有这么多人在暗中帮着梁天宇。怪不得梁天宇隐藏的那么深,怪不得梁天宇处处拔得先机,怪不得李家的人一败涂地,原来梁天宇不仅有杨筱雪,还有这么多的警察参与其中,真是应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那句话。
“儿子,这么说你已经得到自由了?”
“是的,我现在愿意到哪就到哪,可是我哪都不去。”
“哪都不去?为什么?”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不想牵连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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