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条白色的鬃毛,从掌心落下,那雪白的绒毛,掉落一地,仿佛漫天飘舞的雪花,踏雪终于在精疲力竭的最后一秒停下了挣扎,高高扬起的脖子缓缓弯下,像是在向人俯首称臣。
直到确定安全后,秦涫儿这才松开手,翻身跃下马背,她嘿嘿地笑着拍了拍踏雪的背部:“咱们俩这次算是扯平了,你折腾我这么久,我拽到你几根鬃毛,很公平对不对?”
刚小跑前来,想要看看秦涫儿身体的幽兰乍一听到这句话,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上。
她很想知道面对这一地的鬃毛,主子究竟是怎么说出几根这两个字的?无耻!卑鄙!欺负牲畜!
在心底将秦涫儿从里到外洗刷了一通后,幽兰这才走上前,“主子,你可有受伤?要叫太医来看看吗?”
“你认为这种小事,也值得本宫受伤吗?”秦涫儿得意洋洋地昂着头,神色倨傲。
幽兰很想提醒她,就在一盏茶前,她还厚颜无耻地呼唤着皇上,求着皇上出手相救。
显然,那么丢脸的事,秦涫儿绝对会坚决否认,她含笑站在踏雪身旁,手掌轻轻抚摸着它的鬃毛,这一次,踏雪再没有挣扎,甚至乖巧地用马尾扫了扫秦涫儿的手臂,似在向她释放自己的善意。
“哈哈哈,我果然是天才,居然能让马中之王自愿认输。”秦涫儿双手叉腰,笑得极为风骚,那张脸上,爬满了得意与喜悦,看得人咬牙切齿,只恨不得一掌撕烂了她脸上让人蛋疼的表情。
南宫胤细细地眯起双眼,口中冷哼一声,夹杂着内力的哼声,犹如惊雷在秦涫儿的耳畔骤然炸响。
她顿时被跳了一跳,忽然间想起了一件貌似被她在亢奋下,遗忘掉的事。
就在刚才,她似乎当着狗皇帝面,说出了一个似乎要掉脑袋的称呼。
“看来,你还没有忘记和朕之间还有一笔仗,需要好好算一算。”南宫胤阴鸷如魔的话语,清晰无比的传入秦涫儿的耳中,天知道,此刻如果地上有一条地缝,她绝对是第一个钻进去的。
机械地转过头,对上南宫胤冷若寒霜的面容,秦涫儿只觉得吾命休矣。
“恩?”危险的尾音,被轻轻拖长,南宫胤静静站在她的身后,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窒息的阴冷气息。
“皇上,您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秦涫儿破罐子破摔,丫丫的,反正除了他,就没人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她干脆来个拒不招供,总好过被灌上对皇帝不敬的罪名。
南宫胤本就阴沉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这女人,当真是不怕死吗?
“朕是不是太纵容你了,你竟不将朕放在眼里?”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冰冷,凉薄,带着一股骇人的冷怒。
秦涫儿讪笑一声:“皇上,臣妾可从没将你放在眼里,您啊,一直在臣妾的心里,真的。”
她貌似一副纯良无辜又忠心耿耿的模样,把南宫胤气得够呛,猛地挥动衣袖,懒得多看她一眼,再同她说下去,南宫胤不敢保证,会不会一时失控,拍死这个不要命的女人。
“走!”他冷声命令一声,李德立马小跑着跟上,从风中,还能听到他那尖细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皇上起驾……”
秦涫儿长长呼出一口气,卧槽,终于蒙混过关了。
直到那股逼人的压迫感彻底消失,她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拍着踏雪的马背,嘀咕道:“好险,真的好险,伺候狗皇帝果然是最危险的工作。”
幽兰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抬起眼眸,却看见秦涫儿一副无辜茫然的样子,是她的错觉吗?
误打误撞驯服了踏雪,秦涫儿索性在马场待了一整天,同它培养感情,无视掉四周投来的诡异目光,她牵着踏雪在校场漫步。
“哎,你说啊,老娘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该死的皇宫?”随手从地上摘掉两株杂草,一株递到踏雪嘴里,一株含在自己口中,即使身着一身华贵的锦衣,也难掩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邪气。
逐渐落下的骄阳,与漫天的晚霞交相辉映,光彩夺目耀眼。
秦涫儿走得累了,利落地翻身跃上踏雪的背部,双手直直抱住它的脖颈,手指时不时捏着它不停扇动的耳朵:“这日子真的好无聊,踏雪,你说将来我离开皇宫,你要不要陪我一起走?”
“嘶……”踏雪轻轻吼叫一声,仿佛是在回应她。
秦涫儿一巴掌重重拍在踏雪的脑袋上,乐呵呵地说道:“好兄弟,出宫后,我一定给你找个母的,诶,不对,你究竟是公还是母?虽然现在社会开放了,但你可别走上这条不归路,虽然你主人我没有歧视,但是吧,咱们能走正道,还是别走弯路。”
秦涫儿一个人匍匐在马背上,不停地念念叨叨着什么,除了踏雪,再无第二任听见,这也是她自从穿越以来,说得最多话的一天。
傍晚,南宫胤慵懒地靠在软塌上,肘边放着一壶烈酒,微微合上的浅薄眼皮轻轻抬起,李德正捣鼓着火折子,点燃寝宫里的宫灯。
“秦涫儿还在马场吗?”他低声问道,不明白那女人在马场待了一天,究竟在做什么。
据说是在同踏雪交流感情,但南宫胤委实不明白,人和畜生,有什么好交流的?她说的那些话,踏雪能听明白吗?
“回皇上,娘娘在半个时辰前,已经返回寝宫,只不过……”话语微微一顿,他像是在挣扎着是否应该说出来。
南宫胤眼眸一冷:“说!在朕面前何须扭扭捏捏?”
李德一咬牙,做好了迎接帝王怒火的准备:“娘娘回来时,将踏雪也一同带了过来。”
“她难道还想抱着一匹马就寝不成?”南宫胤不怒反笑,一身冷冽的气息骤然爆发,排山倒海般,压向李德,此刻,这位年迈的太监总管,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倒,他的老天爷,为什么犯错的是娘娘,遭殃的却是他这个无辜的奴才啊?
渭河。
一连七日的血战,整条江河浮尸万里,夜幕下,原本滔滔的河水,如今已被鲜血染红,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久久不散,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尸骸成为了鸟兽最喜爱的食物,不断有野兽趁着夜黑风高闯入战场,啃食着地上凌乱的尸骸。
叱云国营帐内,方坤偌披着黑色的轻裘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容颜肃穆,“各位将军,我们已在渭河逗留了整整七日,军马死伤近三万,但雪昭国如今拼死不退,后方粮草供应不足,你等任何,现下应当如何?”
几名副将扭头对视一眼,他们一个个全是有勇无谋的武将,向来听命行事,如今这局势,他们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原本以为最迟三日便可取下渭河,但谁会想到,黎澈忽然起兵造访,一夜之间血洗皇城,登基为王,并且在短短数日内,平定雪昭内乱,稳定局面,调派大军支援边境,与他们分庭抗争,导致这渭河的战争,一连七日死伤无数,且让他们后方的补给,逐渐恭迎不上,导致如今粮草短缺陷入窘境。
“太子,您说说看,我等现下该怎么办?”一名武将抱拳问道。
“出兵当日,父皇曾向孤提起过,叱云国多年隐忍,积存兵力,聚集三十万大军,如今孤率领大军出征,却被困在这渭河,想要强度渭河,不是不可行,但孤只怕到时死伤过半,恐后继无力。”方坤偌摇摇头,继续攻打下去,势必会遭到雪昭国的强烈反扑,如今三十万大军只剩二十,死伤近十万,强渡渭河的结果,即便是胜利,恐怕也是惨胜,若到时候再遭到反扑,他们必将落败,狼狈撤离。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眼看着只要渡过这渭河,就能直捣黄龙,就这么轻易的收兵,将士们谁会甘心啊?”一名武将怒声说道,“七日的血战,我军死伤惨重,不为这些将士出一口恶气,就算班师回国,只怕属下连睡也睡不安稳。”
“是啊,太子,若是就此收兵,我等如何对得起多日来惨死的兄弟?”
方坤偌的提议刚说出,就遭到武将们的强烈反对,一个多月与士兵同吃同行,深入骨髓的兄弟情义,让他们怎能甘愿就此罢手?每每闭上眼,就能想起士兵们临死前悲惨壮烈的画面,凭着心头的一口气,即使是咬着牙,也想拿下这渭河,让雪昭国血债血偿!
方坤偌狠狠拧起眉头,踌躇半响才道:“孤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孤还有一主意,你们且看。”
素手直指位于渭河对岸的一座城池:“这里是天莎国的领域,这座城池在十年前被归纳入天莎的版图内,只要我们说服天莎皇帝与其达成联盟,强渡渭河后,从城池内调兵,支援我军继续冲锋,方才的顾虑便可烟消云散,且还能防止被天沙、雪昭两国联手追击的可能。”
“但天沙国多年来独具一禺,恐怕不会轻易答应出兵。”一名武将冷静地说道,四国鼎立的局势早已持续多年,苍澜、雪昭、叱云三国,以好战闻名天下,独独天沙,素来作壁上观,三国却无人敢小觑此国,方坤偌的提议虽然妙,但要说服天沙皇答应与叱云联盟,几率小到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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