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飞霜的死,是他袖手旁观促成的,但这并不代表,飞离能够容忍自己的骨肉,竟成为了野狗充饥的食物。
“飞相,你想去哪儿?”黎澈余光瞥见朝外冲的人影,低声问道,“飞霜已经死了,你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陪葬吗?你现在只有一现身,马上就会被抓住,南宫胤就是想用这样的方法,刺激我们主动从暗中走出去。”
如此拙劣的挑衅,如此张狂的示威,该说不愧是有着暴君威名的乱皇吗?
若说黎澈轰了皇城,将城中百姓当作棋子,那么在南宫胤眼里,天下万民从未入过他的眼,因为不在乎,所以无所畏惧,所以可以为所欲为。
“皇上,老臣只想替霜儿收尸。”飞离身体一僵,脚步停顿在门槛旁,咬着牙说道。
“朕何尝不想?飞霜这辈子替朕卖命,替朕付出了那么多,朕也想她能安然入土,”黎澈面色微微一暗,似在替飞霜的死惋惜,若是秦涫儿在场,必定会为他高超的足以媲美奥斯卡影帝的演技鼓掌,“可是飞相,你不要忘了,若是因为飞霜,导致在场任何一人出事,即便是在天上,她也不会瞑目的。”
飞离佝偻的身躯忍不住一阵颤抖,最终,他终是选择了妥协。
飞霜残留的骨头整整在菜市口摆了三天三夜,最后不知从哪儿来的野狗将其叼走,不知所踪。
刚回到皇宫,御史以及风王便入宫觐见,秦涫儿同情地看了南宫胤一眼:“祝你好运。”
想也知道这个时候这帮大臣是来做什么的,刚刚斩了飞霜,又将她的尸体当着无数百姓的面喂狗,这帮迂腐的大臣能坐得住,那才有鬼,绝对是进宫来给南宫胤洗脑,希望能让他狠厉的手段将来收敛一些。
“你忍心让朕独自面对一切?”南宫胤故作幽怨地问道,但眼底却闪烁着戏谑的微光。
“是男人敢做就要敢当,刚才见过那么可怕的画面,我现在有些头晕,想回去歇息。”秦涫儿脚下蹒跚了两三步,揉了揉太阳穴,装出一副柔弱的模样,潜台词便是在暗示,她丫的绝对不会傻兮兮地留下来陪南宫胤同生共死的。
风王等人或许不会把他怎么样,但绝对会念叨自己当时在场,却没有阻止他的命令,一想想风王堪比裹脚布的那张嘴,秦涫儿表示,她真心惹不起。
“算了,”南宫胤也没有勉强她留下,特大度地挥挥手,示意她滚蛋。
“臣妾告退,皇上您多加保重。”秦涫儿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御书房,刚走出门,就同匆忙入宫的朝臣撞了个正面,她施施然行礼,只可惜风王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擦过她的身体笔直地进入了房间,显然,对她是不满了。
秦涫儿无奈地耸耸肩,特意放慢了脚步,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听见风王洪亮的嗓音从御书房内传出。
“皇上,您怎么可以当着百姓的面做出这种事?您知不知道这对您的名声有多大的影响?就算您再狠那刺客,也万万不该……”
秦涫儿默默地在心底为南宫胤默哀,这风王对朝廷忠心耿耿,又凡事以皇帝为重,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忍着受着。
“啧啧啧,悲催的皇上。”秦涫儿摇头晃脑地叹息道,但那口气却俨然带着幸灾乐祸。
刚回到寝宫,幽兰便放下手里的刺绣,迎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围着秦涫儿,想要从她嘴里听听这次菜市口处决的事。
“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刷地一刀下去,脑袋掉地上吗?”秦涫儿言简意赅的将一场血淋淋的斩首,说得极为浅显简单。
幽兰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觉得阴风阵阵,这刀砍在脖子上得有多疼?
“放心吧,只要本宫还有一口气在,你这脑袋暂时还是安全的。”秦涫儿特豪迈地拍着幽兰的肩膀,乐呵呵地说道。
“主子,为什么奴婢听了你的话以后,反而觉得自己的危在旦夕?”幽兰郁闷地吐槽道,什么叫暂时?这种话,仅仅只是听着,就很不吉利了好不好!
“你要相信你家主子我是不会看着你死掉的。”她越说越让幽兰心惊肉跳。
“主子,咱能别成天把死在挂在嘴上吗?奴婢听着这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秦涫儿啪地一声,一巴掌拍在她的额头:“不跳才危险。”
心脏不跳,那不是死人吗?
幽兰瘪了瘪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下午离开寝宫时,在宫里听说了些小道消息,尤其是有关于南宫胤下令,将飞霜的尸体拖去喂狗,她回到房间,看着桌上的饭食,哇地一声吐得天昏地暗。
一连七日,整个皇城似乎仍旧沉浸在南宫胤残忍手段的余威中,原本酒楼里兴高采烈议论着战事大胜的百姓,似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踪影,谁也不敢妄自谈论任何有关他的话题,所有人都没有忘记,这两人,面对那样惨烈的场景,还能谈笑风生的可怕。
“朕明日早朝准备下旨,宣布奉你为后。”入夜,南宫胤接过秦涫儿特地替他熬的小米粥,柔声说道。
“太快了。”秦涫儿摇了摇头,虽然她挺想早点拿到每月一百两的俸禄,但是,菜市口的风波还没有平息,现在再立后,明显不是最好的时机,诶?蓦地,她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双眼蹭地亮了起来:“皇上,敢问奴婢的月钱什么时候发放?”
哦草!她貌似从做宫女到现在,就没拿到过一两银子,做宫女时,不足一个月也就罢了,做美人时呢?
丫丫的,最近一直忙着打仗,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秦涫儿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月钱?”南宫胤嘴角一抽,她不提,他也就忘了这件事,“区区几辆银子,你若想要,待会儿让李德支给你。”
“我这就去找他。”要钱如要命,半秒也耽误不得,秦涫儿双腿生风,根本没有理会南宫胤的挽留,一溜烟跑出了寝宫。
南宫胤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地摇了摇头,这女人,只要遇上和钱有关的事,就会完全失去掉平日里的机智。
手指轻轻握住金勺,搅拌着碗里的清淡米粥,淡淡的香味,暖人肺腑,南宫胤嘴角温和的笑还没来得及卸下,一抹黑影便从房梁上跃下,跪在了他的面前:“皇上,属下有话不得不说。”
离裳沉声说道,面沉如墨色,语调里带着不惜一切的决然与坚定。
南宫胤眉梢一挑,“什么事?”
“皇上,这秦涫儿身份不明,您不能再如此迁就她,毕竟,她曾经的确是雪昭国的探子!万一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黎澈,为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目的,那将来……”
“够了。”南宫胤眉头一蹙,冷声打断了她的话语,随手将勺子扔在瓷碗中,冷声道:“朕相信她不会背叛朕。”
这个女人值得他信任,更何况,他自信,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他的面前伪装得密不透风。
“可是!”离裳还想再说,她不明白,明明这秦涫儿身份复杂,来历不明,铁一般的证据就放在皇上的面前,为何他却视而不见?反而一如既往的宠信她。
“没有可是,”南宫胤不悦地沉了脸色,“离裳,你只是死士,何时有资格过问朕的所作所为,恩?”
危险的尾音缓缓上扬,这是他即将动怒的征兆。
陪伴在南宫胤身边多年的离裳怎么可能不了解他这个习惯?心头微微一颤,一股说不出的尖锐刺痛,扎得她浑身难受极了。
手指时紧时松,最后,终是垂头,选择了妥协:“是,属下逾越了。”
“自己下去领罚。”南宫胤大手一挥,离裳只能抱着满腔的不平与愤怒,飞身离去,准备前往内务院领取二十板子。
“你明知皇上听不得任何人说娘娘的不是,这又何苦?”青童无奈地一路尾随在离裳的身后,低声说道。
“难道我就应该对一个有可能图谋不轨的人,视而不见吗?”离裳连连冷笑,“你是被那秦涫儿蒙了心,所以看不见她的不对劲,而我不同!我会一直盯着她,只要她有所异动,我绝对会杀了她。”
“离裳,不要冲动。”青童心头咯噔一下,唯恐她又做出上次的傻事来,当时,他愿意帮助离裳,正是因为他对秦涫儿有所偏见,但如今,偏见消失,他才真正看见了那个女人的能力,不管怎么样,她都是皇上承认的女人。
“我很冷静。”离裳冷声说道,脸若寒霜,只是眼底闪烁着的诡异光芒,却让青童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如果没有别的事,恕我不奉陪了。”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离裳立马转身,果断地朝着内务院走去,二十大板对她而言,微不足道,只是心底的疼痛,却早已超过了身体的折磨,为了一个秦涫儿,皇上对她发狠多少次了?
趴在长凳上,任由棍棒无情的落下,她的面容一片狰狞。
秦涫儿可不知道,某个皇帝正在无意间替她塑造着敌人。
第二天早朝,李德当众宣读了南宫胤的旨意:“秦氏涫儿,贤良淑德深得朕心,今,朕许以后位,望其能恪守本份,掌管三宫六院,替朕分忧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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