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涫儿以茶代酒,捧起桌上的茶盏朝着离裳遥遥举杯,只是这话听着,实在不怎么好听,活像是南宫胤封她为妃,只是为了报恩。
闻言,两名常在果不其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不着痕迹地看了离裳一眼,心头各有计较。
“能为皇上出生入死,是臣妾的福分,也是臣妾的分内事。”离裳咬着牙,故作娇羞地说道,“不过啊,总有些人不把皇上的心意放在心上,表面上装得真心实意的,但暗地里,却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伤了皇上的心。”
秦涫儿眉心一跳,眼底划过一道冷光,听她这话的意思,似乎对自己和南宫胤之间的事,了若指掌?含住微凉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杯子里苦涩的茶水,秦涫儿开始怀疑,南宫胤之所以对她和黎澈之间的事深信不疑,会不会也有这个女人的挑拨?毕竟,这段时间,只有她日夜不离的,待在南宫胤身旁,若是添油加醋的说上几句,难保不会让南宫胤误会自己。
“这种人果真可恨,不知道你说的是谁?”秦涫儿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装作与离裳同仇敌忾的样子,让她打从心里膈应。
“皇后娘娘不是心里有数吗?”离裳阴恻恻地笑了两声,抬脚走到秦涫儿身旁,在她的耳畔吐气若兰:“这仅仅只是开始,秦涫儿,你的将来只会比这更加悲惨。”
话里毫不掩饰的恨意与嫉恨,让秦涫儿忍不住拧起眉头,她真的很想问问,她是杀了这女人的双亲,还是宰了她的初恋情人?要不要对她产生这么大的愤怒?
想来想去,秦涫儿自问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离裳的事,只能在心里头默默地叹息一句:“女人的嫉妒果真疯狂。”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去,只是离去时,脸色都有些难看,原本是想来向秦涫儿示威的,但谁会想到,示威不成,还反而被她所调戏,离裳怒气冲冲返回凤溪宫,刚进屋,便将所有宫人打发下去,猛地挥动着衣袖,将桌上的东西砸落在地上。
“可恶!”拳头狠狠砸在桌案上,紧咬的唇齿里,生硬地挤出两个字来。
凭什么,那个女人失去了一切,还能过得如此舒坦?她是笃定了,皇上会心软吗?
“秦涫儿,这次你绝对会失望的,绝对!”不知想到了什么,离裳脸上的怒气顷刻间化作了笑意,语调极为坚决。
皇城外,大街小巷通通在议论着回朝时,南宫胤的那番举动,有人说,秦涫儿功高盖主,皇上恐怕掌控不了她,只能将她圈禁在深宫中,也有人说,皇上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是很正常的事代表不了什么,同时也有人说,被带回封妃的女人,说不定是皇上在外面的女人。
流言版本数不胜数,而且有越来越夸张的趋势。
莫青当即上奏,勒令九门士兵清整皇城内所有的流言,一禁有人议论,立马押入天牢,闹得是人心惶惶,随处可以看到街头巷尾穿着甲胄的士兵,押送平民百姓去天牢的身影。
“皇上,如今皇城内与皇宫内,流言四起,许多愚民已心存不满与怨气,这是咱们最好的机会。”飞离站在书房中,向黎澈汇报道,在他看来,这次苍澜的内乱,将是他们复国的最好时机,绝不能错过。
黎澈随意地坐在软塌上,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枚白色的棋子,跟前的矮几摆放着凌乱的棋局,黑子已被杀到走投无路,进退两难,而白子则是气势磅礴,高歌猛进,随时有将黑子全部吞噬的可能。
“继续煽动流言,现在还不是出手的绝好时机。”他柔声说道,轻轻将白子放到期盼上,瞬间右下角的一片,成为死棋,无路可走。
飞离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愕然问道:“皇上,这……怎么说?”
如今流言颇多,南宫胤暴力的手段,已经让百姓心头有了怨言,这怎么不是好时机?
“没有十成的把握,朕不想贸然出手,暴露行踪。”黎澈言简意赅的说道,现在贸贸然露面,不亚于自找死路,没有亡灵士兵在手,仅凭着区区千人,如何打下苍澜?
“那皇上的意思是?”飞离觉得这话有一分道理,但就这么放过机会,他又于心不忍,只能求助黎澈。
细长的睫毛轻轻扑闪几下,美如皓月的眼眸,闪烁着柔和的光晕,扭头看向飞离:“等!不过在等待期间,朕不介意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吩咐下去,加大流言,朕就不信他南宫胤愿意让一个女子的地位高到皇帝头上去!”
如今秦涫儿在民间威望如此之高,南宫胤却冒天下之大不韪,打压她的气势,这不是与百姓为敌吗?如此一来,不用他出手,继续下去,南宫胤也必将失去民心,到那时,他再出手才是真正的绝好机会。
飞离不是愚笨的人,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便知道了黎澈的打算,他高高竖起拇指,含笑道:“高!这一招果然是高!让他们自己打自己,制造内乱,才更方面咱们浑水摸鱼,没想到这鼎鼎大名的乱皇竟也有犯错的时候,只要除掉秦涫儿,不亚于断他一只手臂!”
黎澈笑而不语,看着棋盘上的黑子被杀得片甲不留,他仿佛看见了南宫胤自觉后路的画面,嘴角那弯温文儒雅的浅笑,多了些许凌厉、阴凉的意味。
不过三日,皇城内的流言愈燃愈烈,南宫胤暴力压制的手段,惹得人心惶惶,原本热闹的城镇,竟无人再敢白日出行,各条街道上,莫不是空无人踪,只有高举着锐利刀戬来回巡视的士兵,来回穿梭着。
“你们说,皇上这是打算做什么?”酒楼内,不少文人墨客集聚在一起,瞧着街道上披盔戴甲巡逻的士兵,低声交谈着。
“打压流言,这不是明白着吗?如今京师内流言窜行,导致民心不稳,皇上素来雷厉风行,怎么可能坐得住?”一名书生轻声感慨道。
或许是秦涫儿的起势,让京城里的百姓忘记了,他们的帝王可不是仁君,而是当之无愧的暴君!
强行驱散流言,抓捕散播流言者,这种手段,对皇上而言根本就无关紧要。
“我岂会不知道这一点?我问的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事!”那名书生白了身旁的同伴一眼,“你们不觉得自从班师回朝后,京师里的气氛就不太对劲吗?”
岂止是不对劲,秦涫儿失宠的消息,早就传遍整座皇城,不少女眷在暗地里没少替她打抱不平,明明打了胜仗,立了大功,却反而遭到帝王的打压、猜疑,这不是过河拆桥,恩将仇报吗?
“嘘,议论这件事,你不要命啦?”书生急忙捂住他的嘴,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别忘了现在可是在风头上,万一被人听见,你就得被抓去天牢了。”
“哼,我看皇上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如此对待功臣……”那名书生不依不饶地为秦涫儿不值,却终究不敢大声嚷嚷,毕竟,人只有一条命,谁也不想为了一点小事,而丢掉小命。
京师内人心惶惶,但南宫胤霸道的手段,到底还是让流言消停了不少,但这也仅仅只是维持住了表面上的平静,谁也不知道,平静的表象下,究竟有多少暗潮正在涌动。
皇宫内,秦涫儿静静待在寝宫中,提笔在宣纸上练字,一张又一张的静字,从她的手下写出,一笔一划透着一股女子少有的锋利,落笔有神。
“娘娘,她们今儿又来了。”幽兰撅着嘴从殿外走了进来,低声嘀咕道,这个她们说的便是后宫里那帮见风使舵的嫔妃,如今一个个眼见秦涫儿失势,立马倒向离裳,每日必来此处,向秦涫儿招摇示威,屡战屡败,却勇气十足,越战越勇。
秦涫儿随手将毛笔扔开,眼皮一抬:“我今日不见客。”
每天应付这帮女人,她真心很不乐意好吗?
“那奴婢去辞了她们。”幽兰咧开嘴嘿嘿地笑了两声,转身离开寝宫,没过多久,屋外便传来女子的喧闹声,还有不少挑衅的声音,想来这帮女人必然是故意大声嚷嚷想要激怒秦涫儿,只可惜,她说不见客就不见客,任凭她们在殿外叫破了喉咙,也不曾露面。
秦涫儿扯了块棉花塞到耳朵里,顿时,清静了。
看着书桌上无数张静字,她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静……
她的心,要如何才能静得下来?
南宫胤,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她的心便开始隐隐作痛。
手指无意识地筛住书桌的一角,甚至连指甲嵌入桌面,她也未曾感觉到。
“娘娘!娘娘!”忽然,殿外幽兰一惊一乍地叫嚷着,但陷入深思的秦涫儿,却愣是没听见,直到这丫头气喘吁吁跑到跟前,一束阴影投射到桌面上,她才蓦地回神。
抬起手摘掉耳里的临时耳塞,挑眉问道:“人都走了?来,喝喝水,你今天辛苦了。”
“娘娘,瑞王和风王到了!”幽兰喘了口气,急忙说道。
“恩?”秦涫儿眼底划过一丝诧异,想了想,当即挥手:“请。”
瑞王与风王身着朝服,迎着阳光自殿外走了进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忧色,刚进屋,便看见那满桌子的字帖,眉头顿时狠狠皱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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