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那水，他不是不能自己喝，但蔷薇难得主动关心他一回，私心里是极为贪恋这一刻的温柔。
至于那药，再苦，此时此刻含在嘴里也是甜的了。
顺从地将药片吞下。
车速平稳，江南顺势将身体靠到了她肩膀上，他觉得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个样子的。
姚蔷薇的手立刻就从他手指的包裹里抽出来，“你给父亲的钱，晚点我转给你。”
“跟我何必分得那么清楚？除非你还不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
蔷薇抿紧双唇，“即使是夫妻，经济分开不也……”
他修长手指直接掐在了她下颌骨上，带着些埋怨：“我不喜欢跟另一半分得那么清楚，你要是不想我不高兴，就别再说了。”
大多时候，这男人要是撒起娇，耍起横来，越是要跟他分清，拉开距离，其实是给自己找别扭。
姚蔷薇等了一会，两人都不再出声。
这一路，江南介于半睡半醒间，接连两天没好好休息，一场接一场的酒局，小醉头晕，还头疼，巴不得赶紧回到家里好好睡一觉。他睡了半程，因为鼻息间全是蔷薇身上熟悉的体香味。
熟悉又刺激着他的男性荷尔蒙。
蔷薇肩膀有些酸，她刚想调整坐姿，就听江南淡淡的说：“你动来动去，我睡不安稳。”
“看来你是醒了，就放过我肩膀好吗，很酸，马上到家。”
江南嗓音里还有着浓浓的睡意，他向车窗外看一眼，“离家不远了，你再坚持一下。”
蔷薇深吸了一口气，才发现腰被他搂得更紧了。
车驶进院子的时候，江南却放过了蔷薇，坐直身体后，双臂环胸，挺拔的背靠着后座上，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侧眸看了蔷薇一眼：“药里有安眠成分？”
蔷薇理了理衣襟，才说：“是助眠药。”
江南表情平静，只靠着后座静静的看着蔷薇，俊脸在她面前放大，压低嗓音：“你是不是想我躺下便睡，也省得会纠缠你。”
停顿了几秒，蔷薇答：“你还真是了解我，”虽然是急怼的话，时间流逝，她也能平静的诉说，如同说着别人的事。
此时，江南没作声。
蔷薇看江南，夕阳余晖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眸变得深不见底，就连平日里俊雅漠然的眉眼也增添了些许温软色。
他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发，但在触及她嫌厌的目光时，很快就收手回来。
“以后这种西药少吃，伤身体。如果夜间睡不着就告诉我，我们一起运动，相信运动过后，你一定会睡得很香。”
蔷薇一点也笑不出来，心道：破镜重圆，意味着再也回不到过去的美好。
“我习惯了。再说你要工作应酬，晚上不能休息不好。”
江南听后，笑起来，手落在她的大腿上，按摩似地握了下，“家庭事业，我更看重前者。让你健康幸福快乐的生活，才是我最重要的毕生事业。”
话说完，他又开始不正经，唇探到她耳边，“丫头，我们再生个女儿吧，像你一样的乖巧漂亮和我心意。”
蔷薇原本因为他前一句话，思绪一阵恍惚，听了后一句，心里头一个激灵，不由自主地揪紧。
她不会为江家延续香火，那样会对不起她不明不白死去的孩子。
江南温热的唇落在她的耳珠边，轻吻，姚蔷薇却将视线投向车窗以外，对到他一时兴起的提议，不置可否。
然而这样的情绪，自然逃不过江南的目光，他放开她，大手却紧握住她地手，用力地握住。
他可不允许，他爱的女人表面温顺，却在心里头抗拒他。
或许，过去对她伤害过深，无论如何他都会给她时间修复。
*
江家宅邸，多年不见，依稀还是当日模样。
蔷薇被江南牵着手，一步步往里走，脑子里浮现的依旧是当初，冰天雪地里被赶走时画面。
那个时候，她发过誓，永远不再踏入江家，永远也不再与江家人有任何的瓜葛。
但他还曾不甘过，她想复仇……
“薇薇，是不是饿了，我让人准备了些点心和零食。”
她向着花几上望过去，发现理石的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小点心，水果蛋糕一应俱全，他似乎还记得她当年的喜好，可是她，却早已经不碰那些奢侈的零食了。
“我还不饿，”蔷薇一心只想扶着他上楼，然后自己也就告辞了。
江南何尝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我都准备了，你怎么也吃一点。”江南说着拉着她往沙发方向走。
他拿着盘子亲自夹了块芒果蛋糕，连同小叉子一起捧到她面前，“这个怎么样，我记得你从前最喜欢芒果蛋糕了。你一个人就能吃掉一大块的。”
蔷薇视线扫过他微笑的脸，以及他手上的蛋糕，才接过盘子，“谢谢你，倒真是好久没有尝过这个味道了。”
江南在她身边坐下来，“为什么？”寻思一下，“难道你现在喜欢别的口味了？”说着又向着桌子上看，“要不我再帮你选一块草莓的？”
“不用了，我就吃这个就好。”蔷薇将盘子送到面前，叉了一小块放到了嘴里，熟悉的味道，香味依旧，想到腹中枉死的孩子，滋味只有自己清楚。
将盘子里的蛋糕全部吞下，她站起来，冲着他笑笑：“吃得好饱，晚餐是什么也吃不下了，你上去洗澡，再换件衣服吧。”
江南也站起身，手臂自然而然地放到了她腰间两侧，难得的撒娇口吻，“我让你陪我。”
“啊！”姚蔷薇一阵尴尬，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四年前的画面，那个时候，她会应他的要求，帮他搓背，帮他按摩，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隐藏在甜蜜之中的伤害，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我行动不便，你是知道的。”江南说着，身体更近的靠着她。“亲爱的，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洗不了澡，搓不好背而不管吧，嗯？”
“好吧，我帮你。”她还是妥协了。
江南笑了，搂住她肩膀一起上楼。
放洗澡水，帮他准备衣服，他喜欢的杏仁浴盐，他的浴巾……
温热的洗澡水上，飘着数不清的泡沫，江南望着那些乳白色的小泡泡，感觉着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搓着他的背，她动作很轻，轻到有些漫不走心？
浴室还是这间浴室，人也还是身后的这个人，可是感觉，却大不相同，难道说，真的回不到过去了？
默默洗着，等忙完了这许多事，天色都已经变灰。
蔷薇看到江南呼吸变均匀，悄然站起身，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江南，你好好休息，我就回去了。”
她起身，向着门口走。
“蔷薇——等等。”
紧接着，腰间多了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她。
呼吸一窒，她缓慢地回过去，“脏衣服，我会送到洗衣房的，时间不早了，你睡吧。”
江南穿着黑色睡衣，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睡袍，腰带没系，就那么松松的垂落在身侧，他身材原就修长，穿姚色优雅贵气，穿黑色冷峻沉郁，也把他的身材衬得格外挺拔，这个男人分明就是要耍无赖。
“别走，陪我。”
“我们还没结婚，何况，母亲刚刚出狱，我想多陪陪母亲。”
当初流产，她受了风寒，现在的她体质偏寒，畏凉。被江南这么抱着，后背嵌在他的火热的胸膛里，极暖，但这份暖，会让人畏惧。这一点，他不会懂。
过去，她无条件的沉浸在他的怀抱里，一次又一次的与他一起共赴云雨。就因为陷得越深，心也会越痛。
“你乖点。以后的日子还长。”她掂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那，好吧，”江南极不情愿，但还是尊重她，“只是，你得答应我，让我送你回去。”
蔷薇眉心皱起来，小嘴微嘟，“你又不乖了，你身上有伤没好，怎么能送我呢，你这分明是让我不安心走。”
“那就不要走。”江南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拉下‘赖’在腰间的大手，正色道：“江南，我不喜欢太黏人的男人。”
他皱起眉毛，“所以呢？”
“我希望你不黏人。”
他手指戳在她额头上，嗔怪地说：“你这小家伙，学坏了。”
没办法，只得放她回家，站在二楼的窗子前，目送她独自开着车子驶离了江家，心头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回到自己的家里，还没推开门，就听到妹妹与妈妈俩个人的欢笑声，一扫心底的阴霾，姚蔷薇握着钥匙的手突然停下来，泪水打眼圈里滴下来，不论之前她经历了什么，但总归她救出母亲，能听到久违的笑声，她受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开了门，她看到了这世界最幸福的画面。
妹妹搂着妈妈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卸下所有的伪装与疲惫，她几步也奔到了沙发上，搂住妈妈，极力抑制住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彤彤和母亲都愣住了，下一刻，心酸袭来，彤彤嘴角的笑容垮下去，搂住她哇地哭起来。
“老姐……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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