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琳一听，大滴的泪水便落了下来，纤手颤抖的抚上自己的脸颊，低低的哭咽声从指缝之间传出。
楚楚可怜。
凝视了罗琳许久，洛子阳却缓缓地转眸看向了身旁的人，声音嘶哑，“当年，你是怎么面对的？”
多大的勇气，让全世界的人，认为自己毁容了。
庄儒生心头一跳，一股让人手足无措的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她慌乱的甩开洛子阳的手，站起身来便向外走去，“你去安慰下她吧。”
如逃跑般，她快步的冲出了门，斗篷飞扬，露出那张丑陋的脸。
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
跪在皇宫里求太医诊断自己毁容时，她有多大的勇气和悲哀。
女为悦己者容。
疲惫的坐在绮梦苑的前院的石凳上，庄儒生抚着自己颤抖不止的心脏，紧紧地咬着唇，让自己不去多想。
手腕却被人拉住，微暖的手掌，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之间。
抬眸，洛子阳的眸中，满是怜惜。
“别说。”庄儒生低声说着，语言中藏着胆怯。
她怕了。
洛子阳却一把扯掉了她的斗篷，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着她脸上的疮疤，深邃的眸，犹如那些东西，痛进了他的心上。
“只是一个月，我便痛的撕心裂肺，而这十多年，我真的很怕去想，你承受了多少痛苦。一个人，用一张烧毁了的脸，面对所有人的冷漠嘲笑。”
洛子阳一把将庄儒生搂紧怀中，紧的似要融入骨血。
“你知道吗？在罗琳身上，我似乎看到了当年的你，那般无助却又执着。”
所以，他尽心尽力的照顾罗琳，只是因为她也曾经历过。
早在他问她是怎么面对的，她便恍悟这一个月来他的想法。
不是在乎罗琳，而是因为她。
努力封存的心，在这一瞬间，碎掉了冰霜。
“你傻啊，我又不是真的毁容，我的脸又白又嫩，美着呢！”别扭的偏开了脑袋，庄儒生试图隐藏自己眸中的水光流动。
躲在花丛后面的人，瞬间如雕塑般僵硬。
她费尽心机，自毁容貌，换来的，竟然是一个月荒芜的美梦，而那个人，竟然从未毁容。
所以，真正丑陋的人，只有她一个人，洛子阳爱的，并非丑陋的女子。
天塌了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罗琳嘴角僵硬的动了动，脸色惨白如鬼。
眸中，怨念滔天。
“我还是觉得你涂成丑八怪好。”
洛子阳说的一本正经。
闪烁的目光却又泄露了他心底的想法。
洛城第一丑女，只有他敢要。
“禽兽。”嗔骂了声，庄儒生拉起洛子阳便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桃花眼深深地凝视着她的脸庞，洛子阳的眸中溢出了挡不住的喜悦，他当然看得分明，庄儒生的感动和……一种名叫喜欢的感情。
洛子阳怀着满心的期待跟着换了男装的庄儒生去一个山好水好，夜深人静最适调情的地方，却在人声鼎沸中惆怅了。
看着她双眸发光的看着楼下妖媚女子多情的舞动，他便一肚子火。
这厮真是会破坏煽情的气氛。
“好好好！”
男子们，兴奋的直叫好，轩舞台上，妖娆舞动的凝烟，可直跳的他们心窝子痒。
就是再看一千次，也同样热情高涨。
玉足轻点，凝烟飞身而起，扭动着柔软的身子，在空中化出诱人的弧度。
美眸看着台下兴奋尖叫的男子，心中却是排山倒海般的厌恶。
恶心。
男人都是这样只长了眼睛，只会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额……”
胃中翻涌，一阵恶心的感觉直逼喉咙。
小腹中，绞痛凶猛的袭来，以毁天灭地的姿态。
凝烟飞舞在半空中的身子，猛然失去了平衡，纤弱的身子直往下坠。
艳红的纱带，在空中飘飞，动情多姿。
“好！”
男人们，兴奋的尖叫。
苦涩的扬起嘴角，凝烟索性闭上了双眸。
摔残摔死，她都不在意。
“凝烟！”看出了端倪的庄儒生吓得全身紧绷，双手扒着栏杆便要飞下去。
角落中，飞身而出的男人，让她僵在了原处。
她如失去了生机的破娃娃般任他搂在了怀中，旋转落地，怀中那纤弱的身子，不赢一握。
纤瘦的令他心痛。
“凌王？”震惊的喊声从台下传来，男人们惊讶的看着突然上台打破凝烟跳舞的男子，刚毅的脸庞，冷漠至极。
猛然睁开双眸，凝烟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冷毅的脸庞，早刻在了她的心上。
“放开我！”
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从他怀中挣脱，凝烟跌跌撞撞的后退，扶住了楼梯栏才勉强站稳。
看着洛子毅的眸，满是警惕。
僵硬在原地，洛子毅皱紧了眉，深邃的双眸紧锁着凝烟。
冰冷的气场，让台下被打断了看客的不满情绪丝毫不敢表达。
冷冷的看了洛子毅一眼，凝烟扶着栏杆便向楼上走去，绝美的脸庞，惨白如纸。
脚步前移，洛子毅终是没有迈出去，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缓慢的背影，心乱如麻。
“凝烟！”刚上楼，庄儒生立马冲过去扶住她，“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扶我去后花园透透气吧。”
自然的倚在庄儒生身上，凝烟决然的目光，没向楼下溢去一丝。
庄儒生暧昧不明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朝着洛子毅看去，嘴角隐隐有着一丝弧度。
这才发现，凝烟跳舞，洛子毅竟然躲在角落里看着。
头顶着硕大的圆月，躺在太妃椅上，许久凝烟才缓过气来，惨白的脸色缓缓地恢复了正常。
她轻轻的拍了拍庄儒生的手，无所谓的笑笑，“只是怀了孩子，我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沉沉的看着凝烟，庄儒生语气沉重，“大哥的孩子？”
凝烟点了点头，却又笑了，“这孩子，只属于我。”
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听到凝烟说出这样的决定，庄儒生却紧皱了眉，“可你这样，该怎么照顾孩子？！”
洛子毅本来就无法接受凝烟，就算有这个孩子，凝烟恐怕也得不到幸福，庄儒生不会逼她去找洛子毅，可凝烟是风尘女子，独自带着孩子，该是如何艰难可想而知。
各种风言风语，又该多么难听。
十多年来，庄儒生受够了这样的事情，更不愿凝烟再去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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