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金？”
刘氏完全没有料到这一茬。
三郎点点头：“当然，你们平日里找郎中看病不给诊金？找别的郎中要给诊金，那找我娘凭啥不给？”
刘氏咬咬牙：“你说得没错，我给，那赶紧走吧。”
“急什么。”
三郎慢悠悠地道，“话还没说完呢。这人嘛，我们救，但是，能不能救活治好，这个我们可不敢保证。如果秀才相公要是因为伤势太重药石无效的话，你们要保证不找我娘的麻烦。”
刘氏急得喊了出来：“什么？！不保证救好治好？！”
三郎点点头：“这谁敢跟你保证？你们以前找郎中，人家敢给你们拍着胸口保证一定能救活治好？顶多也就跟你说声尽力对不对？”
“我娘心善，肯定会尽力治，但是万一他就这么点阳寿，那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没用，何况我娘一个凡人。”
“所以，你们必须要当着咱全村人的面保证你相公若是一命呜呼了，你们绝不找我家和我娘的麻烦。”
刘氏气得把拳头攥得死紧，“你们……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三郎两手一摊：“这就过分了？这不过只是防止我娘出了力气还要被你们追着打罢了，你们要是保证不了，那这活儿我们不接，谁知道你家相公的伤到底严重成啥样了？万一我娘刚挨着边儿他就断了气，那我娘还不得被你们打死？”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陈月芝：“娘，这活儿咱不接。”
姜晚在一旁狂点头：“对，咱不接！”
她小哥那嘴可真是太能叭叭了！远超她的预期啊！
瞧刘氏气得那要吐血的样子，简直太有意思了！
陈月芝原本是有些心软的，但见刘氏这态度，就把那点心软给收了起来。
左右，姜老三的伤又不是她弄出来的，恶化成这样，也不是她治出来的，所以，只要她不碰姜老三，那么姜老三的死活就跟她无关。
可如果她去治了，偏又倒霉没能治好，那她可就惹上大、麻烦了。
这事儿，她不能沾。
“秀才娘子，你回吧，你家秀才老爷的伤，我治不了。”
刘氏被他们一家子给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扭头就走。
可她男人却在等着陈月芝救命。
刘氏又想跪下磕头，苏氏冲上去一把拦住她，“秀才娘子这是做甚？你这不是难为我婆母吗？你还是赶紧回去守着你家秀才老爷吧，可别耽误得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姜晚险些笑出声来，没想到她嫂嫂也是个妙人儿！哈哈，瞧那最后一句，说得刘氏脸都白了。
刘氏急得哭了出来：“大嫂，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家相公吧！”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秀才娘子，人家刚才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只要你家保证事后不找茬闹事，人家就去。你这闭口不给承诺，只让人去救，这不是摆明了万一没治好要找人家麻烦嘛，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沾啊。”
姜晚挑了挑眉，看了眼说话的人，那是秦家的媳妇，按辈分，她喊婶子。
不错不错，是个好邻居，回头她也让秦家受一回‘老神仙’的照顾。
刘氏被人挑破了心思，尴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陈月芝心里更加厌烦，弯腰抱了姜晚就要钻进帐篷里。
刘氏急忙喊道：“大嫂！我答应你！”
后面那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我答应你，不管相公能不能治好，我都保证不怪你，更不会来找你麻烦，求你救救我相公！”
她是真的没办法了，但凡有一点办法，她也不会这样低声下气的保证！
陈月芝还是想拒绝，她是真不想沾手跟姜家有关的事情。
三郎却道：“行，既然你答应了，那这活儿我们接了。不过嘛，这诊金得先付了，不然我怕事后你们不认账。”
刘氏气得脸色铁青，但什么也没说，似乎那个保证说出口之后，她也就不在意其他的事情了，“多少银子？”
三郎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十两，不二价。”
“十！两！”
刘氏再度激动了起来：“你们怎么不去抢！”
三郎耸了耸肩，“就这价，爱治不治，我们本来也不想去。”
姜晚拉着陈月芝就往帐篷里钻：“娘，咱们进去躺着吧，你今天走了一天的路，肯定累坏了，晚晩给你捶腿呀。”
刘氏见陈月芝真的要走，急忙恨声道：“好，十两！我给！”
没办法，她丈夫命悬一线，她必须忍住这番戏弄和刁难！
三郎伸出手去：“口说无凭，先给银子。”
刘氏满脸寒霜地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几粒碎银子来：“我身上就带了这些，麻烦陈娘子先移步，等过去之后，我再找婆母凑。”
陈月芝并不想去，可三郎那个破孩子把人都逼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真不去，回头姜老三真死了，她也得被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真是冤孽！
陈月芝瞪了三郎一眼，找出自己装药的包袱，叫上姜攀便要走。
姜晚赶紧跟着，她得去看看姜老三的情况咋样，要是真不好了，她得帮姜老三续一续命。
姜晚迈着小短腿跟在爹娘身后，姜攀发现了她，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再次来到姜家歇脚的地方，姜家乱作一团，姜老三已经晕了过去，姜老太正搂着他哭天抹泪。姜老头儿的手扯回来了，只是手掌上的咬伤深可见骨，血流个不停。姜老二一家躲得远远的，谁也没靠近。
陈月芝也没跟姜家人打招呼，到了地方就掀开姜老三身上的被褥，扒开伤口仔细看了一下，然后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这伤，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那砍伤姜老三的刀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脏东西，姜家又不给他清洗，还用被褥给捂得严严实实，导致伤口在短时间内感染发炎，但并不算严重。
仅仅只过了不足一天的时间，姜老三这伤口竟然开始腐烂了，隔老远都能臭见一股子恶臭。
再拖上一两天，姜老三必死无疑。
亏得是昨晚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姜老三，否则这会儿她只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洗了。
陈月芝收起无用的想法，严肃地对刘氏说道：“这些银子你拿回去吧，这伤我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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