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被执行死刑后,他的爸爸急怒攻心,得了脑溢血,不到十天就死了。父死弟丧的巨大打击让小昭的姐姐李昭艳患上了精神病。她整日在大街上东游西逛,见到和小昭年龄相仿的男孩儿就跑上前去,哭叫着拽着男孩儿喊“弟弟”。久而久之,吓得左邻右舍的男孩儿只要见到李昭艳,犹如遇到瘟神,避之唯恐不及,自然逃得越远越好,哪儿敢招惹李昭艳。
更凄惨的要数小昭的妈妈李大娘了。自古“少年丧父,中年丧夫,晚年丧子”是人生的“三大不幸”,李大娘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就独占“三大不幸”其二。为此,李大娘哭瞎了双眼,一夜之间满头青丝变成白发。
“四锛喽”没有忘了自己屈死的小兄弟,嘱咐自己的手下的“十三太保”剩下的那十二个兄弟每月给李大娘送去六十元钱。又让那十二个兄弟也每天轮流来李大娘家,几乎包下了李大娘家挑水、劈柴、买煤、倒脏水等体力活,李大娘母女这才没有沦落到沿街乞讨。
小昭虽然不是战智湛的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但战智湛怜其抱屈衔冤,又牵连了父母姐姐,所以心中常怀怜悯。何况,小昭临刑前,乔十八特意嘱咐战智湛去送小昭一程。战智湛虽不知原因,但也算和小昭有一段因果。所以,战智湛也常常去看望小昭的妈妈李大娘,并自称是小昭的同学“石头”。“石头”是战智湛在家乡时的乳名,叫起来亲切。
这天,战智湛的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从靖宇头道街“天津包子铺”刚买来的“狗不理”包子,来到了李大娘的家。刚刚拐进大院子,就远远地看见李大娘正拄着拐棍站在房门前晒太阳。战智湛跳下自行车,支在院子里,喊道:“大娘,您吃了吗?”
李大娘闻言笑吟吟的伸出手来:“哎呦……是石头呀!大娘吃过了……你瞅瞅,你瞅瞅,你来了大娘就高兴了。来就来呗,还那么破费,买啥包子呀。”
香气扑鼻的“狗不理”包子不愧是全国闻名的传统风味小吃,离李大娘还有四五米远,她就闻到了包子的香气。难怪连慈禧太后尝后也大悦,曰:“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不及狗不理香矣,食之长寿也。”
战智湛赶紧拉住李大娘的手,把包子放到她的手里,把他爹刚寄来的钱塞到她的另一只手里,笑道:“大娘,这是五十块钱,您老人家收好,补贴家用。”
“哎呦呦……你瞅瞅!你瞅瞅!我说石头呀,不是大娘说你,你说你每回来都给大娘送钱。呵呵……前儿个小光刚送来三十块钱,大娘不缺钱。你也怪紧吧的,就自己留着花吧。”李大娘笑吟吟的接过了包子,把钱又推回到战智湛的手中。
“大娘,您不是说过要把俺当亲儿子的嘛,儿子孝敬孝敬娘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嘛。”战智湛边说,边把钱重新塞进李大娘的衣兜里。
李大娘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大娘我没了小昭一个儿子,却多了像你这样的十多个儿子呀。走,家去!大娘给你沏茶喝。‘二高丽’刚给大娘送来一包福建产的茉莉花茶,老香了!”
战智湛急忙推脱道:“谢谢大娘了,俺真的还有别的事儿。等哪天再来看您老人家,喝您老人家贼啦香的茉莉花茶!”
离开李大娘的家,战智湛来到了靖宇十六道街的街口,停了下来,等着过马路。
“八哥,等等!”战智湛循声望去,原来是“鸡从良”正隔着靖宇街,站在马路牙子上向他挥手。战智湛心中暗叫“咋这么巧?”瞅了一眼左右来往的车辆,推着自行车走了过去。
“鸡从良”满脸的香汗,气喘吁吁的,见战智湛过来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是把心放到肚子里了。“鸡从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香汉,说道:“唉呀妈呀……真是人不死有救的!我这旮沓正犯愁没辙呢,天上就掉下‘护花金刚’来了!战智湛,你干啥去?”
战智湛并没有在意“鸡从良”没头没脑的话,他淡淡的说道:“俺去看了看小昭的娘!”
“鸡从良”似乎是对小昭的娘并不感兴趣,着急忙慌的说道:“我三姐在龙江餐厅不知道和啥大不了的人物喝多了,在那旮沓爬不起来了。你快点帮我把她整回家去!”
战智湛知道“鸡从良”说的三姐就是柔柔。他急忙跳上自行车说道:“你还不上来!”
一进龙江餐厅的门,战智湛就看见施水柔头发散乱,身上披着一件男士上衣,趴在满是残羹剩饭的桌子上睡得正香。战智湛走近柔柔,一股浓烈的酒气立刻扑鼻而来。柔柔的俏脸上被擦拭过了,但青肿的眼角,微微带伤的嘴角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柔柔一双赤裸的玉足脏兮兮的,皮鞋东一只,西一只。四五只空了的秋林公司“黑豆密”空酒瓶或倒或立的散落在各处。柔柔那只垂在地上的手里还拿着一瓶喝掉一半的“黑豆密”酒瓶子。
“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柔柔这是和谁打架了咋的,咋造这么狼狈,吃这么大的亏!” 战智湛心中嘀咕着,掰开柔柔的手指,把她手上的酒瓶子放到桌子上。凑到离她头部很近的地方,推了推她的肩膀,轻轻叫道:“柔柔,你这是跟谁打架了,你咋造的鼻青脸肿的?柔柔,你告诉俺。喂!你能起来?”
“唉……人生呀,就是不断犯贱和再犯贱的过程!”战智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柔柔仍然酣睡着,看来她是醉的不省人事了,跟死人也没有什么两样,根本就叫不醒。战智湛叹了一口气,只好把皮鞋捡回来,握住柔柔的一只玉足,给她套了上去。战智湛咬了咬牙,把另外一只皮鞋穿到柔柔的脚上,然后把她扶正了坐好,抓住她的一双芊芊玉手放到自己的肩上,再回手兜住她那两条光滑如缎的大腿,在“鸡从良”帮助下把她背到了背上。
还好,柔柔不算太重,俗话说的好:美人不过百。战智湛背着柔柔,走出了龙江餐厅,放到自行车后座子上。“鸡从良”在后面扶着柔柔,战智湛推着自行车,送柔柔回家。
这时,正是下班的时间,一路上,行人和自行车很多,比白天多了些熙熙攘攘的声音,车轮子滚动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幸亏还有个“鸡从良”跟在后面,否则的话,战智湛推着自行车驮着一个衣衫褴褛,喝得酩酊大醉的姑娘走在人潮如涌的大街上,人们像看外星人似的观看就不足为奇了。
“柔柔这是和谁打架被打成这样?啥酒啥菜呀,把她自己喝的烂醉如泥?幸亏有辆自行车,不然的话就得背着柔柔送她回家。虽然背着柔柔这么漂亮的女孩儿,总比背着臭气熏天的‘老高丽’强多了,可是毕竟路远无轻载,遭罪的还是老子!”战智湛边胡思乱想边走着。
在“鸡从良”的帮助下,战智湛背着柔柔满身大汗的走进了“四锛喽”低矮、黑暗、潮湿的家。让战智湛有些意外的是不常在家的“四锛喽”居然也在家。“二锛喽”见战智湛背着十分狼狈的柔柔进来,吃了一惊,问道:“我说八弟,柔柔这是咋的了?”
“鸡从良”擦了擦额头的香汗,对“二锛喽”解释道:“三姐嘚儿的喝的喝多了!”
“四锛喽”皱了皱眉头,一跺脚,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唉!柔柔这死丫头,都这么大了,咋还和三岁小孩儿似的!干起啥事儿咋还没深没浅的,啥前儿能长大呢,真让人操心!”
“鸡从良”没敢多说话,开始里里外外的忙了起来。她先在柔柔的房间里帮着柔柔换衣服、擦身子,然后就在厨房里手脚麻利的忙着做饭。看“鸡从良”对“四喯喽”家油盐酱醋放在哪儿是那样的熟悉,战智湛猜想她显然是经常来给“二锛喽”做饭的。
吃饭的时候战智湛觉得“四锛喽”有些不对头,而且吱吱呜呜的说什么也不喝酒,还劝战智湛早一点吃完了和“鸡从良”做伴儿回学校。战智湛心里画魂儿,就多了个心眼儿,插科打诨的说要多和“二喯喽”唠会嗑儿。“二喯喽”的身体残疾,可是,脑瓜子可不残疾。他脑瓜子一转,基本明白了战智湛的意思。“二喯喽”极力挽留战智湛,把“鸡从良”支走了。
“鸡从良”走后,战智湛放下酒杯,有些不悦的对“四喯喽”说道:“七哥,你这是有啥事儿咋的呀?你要是有啥事儿瞒着俺,那你就太拿俺不当兄弟了!”
“四锛喽”犹豫了一下,最后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老八,我也瞅出来了,你和二哥也觉察到啥了。明说吧,小昭死了都好几个月了,我今儿个是要去为他报仇!”
“二锛喽”吃了一惊,圆瞪双眼问道:“报仇?老四,你上啥地方找谁报仇?”
“四锛喽”很平静的说道:“我要去孙向东的家,杀光他全家,给小昭报仇!”
“啥?七哥要找孙向东报仇?”战智湛不由得惊呼出声。“四喯喽”石破天惊的决定怎么能不令战智湛吃惊呢?此时的孙向东已非彼时的孙向东,已被“绿血冤鬼”占了躯壳。化为厉鬼的小昭鬼魂尚且被打得浑身是伤,“四喯喽”怎么可能是这个恶鬼的对手!别说是“四喯喽”,就是把贼啦能打的李连杰找来,一个凡人说什么也打不过一个道行不浅的恶鬼呀。
战智湛急切之间苦思无计,只好拖延时间,看看能不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他皱了皱眉头,不无担心的说道:“七哥,孙向东家的情况你都整清楚了吗?这个瘪犊子毕竟是干了十几年的老警察了,整个浪儿就一个狐狸和猴配的,你要杀他?这事儿可不是儿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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