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桕目光复杂地望向前方低低吟笑的元昭。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元昭回转身子,扬眉问道:“觉得本宫行事过于残忍了?”
乌桕下意识摇头:“属下绝无此意。”
“本宫的确残忍,你也不必急着辩驳。”元昭抿唇浅笑,满不在乎道,“残忍有什么不好?得罪本宫的人,本宫想杀便杀,想折磨便折磨,只要本宫开心。这世上,总有些拎不清的人喜欢以德报怨,下场往往比谁都凄惨。”
姚安郡主心中一直嫉恨着她的容貌,所以才会在她被囚之际,唆使元念在自己脸上刻上一刀刀深可见骨的刀痕,如今,这毁脸之痛,她还给她了。
身为前朝公主,姚安郡主是金尊玉贵地养大的,她心高气傲,将所有下人都看成低贱的蝼蚁。
而如今,这群蝼蚁却在她的身上为所欲为,元昭知道,这会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乌桕,你知道吗?听着这一声声叫声,本宫心中可是愉悦极了。”元昭笑看着他,精致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狂热的病态。
乌桕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方拱手道:“属下这条命是殿下救的,殿下无论要做什么,属下都会拼尽全力去替您做。”
元昭歪头看他真挚的眉眼,此刻竟少有的露出动容之色。
乌桕和青穗一样,都是被她从外面带回宫的孤儿。
初见乌桕时,他浑身是血,正被一群乞讨小儿拳打脚踢。
她命人赶走了那群小孩,见他拼死护着怀中的东西,便好奇出声询问。
乌桕当时面带防备,不肯多言,只道了一声谢后,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她带着护卫,暗地里跟着他到了一破败不堪的屋子前。
她跟着走进去,便只见屋内正躺着一个形销骨立的妇人,乌桕正站在床侧,无声哭泣。
她看着他,突然明白了母皇为什么会特意命她出宫历练一段时间。
从前,她的生活,只有高高的楼宇,珍贵的珠宝,还有令人向往的无上权力。
可是出宫后,她见识了众生百态,生老病死,也对人心之恶有了初步的领悟。
那妇人已是强弩之末,纵使元昭不精通医术,也能看出她如今不过是靠着药材吊着。
她将她身上的盘缠赠与他,然后便带着护卫离开了。
本是萍水相逢的过路人,可元昭没想到,后面母皇会将乌桕带回宫中,还为他赐名“乌桕”。
母皇说,乌桕身上有习武的天赋,心性又比常人坚韧,最难能可贵的是,他心中感恩着自己。
元昭后面才知道,她离开没几日,乌桕的母亲便病逝了。
禁卫找到他时,他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皇储身边的护卫,要求自然严苛,她便时常见着乌桕当时瘦弱的胳膊腿上伤痕密布,不是青一块就是紫一块。
甚至有一次,他差点就没命了,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她听到消息,跑过去看他,看见他脸上那道刀痕堪堪擦过眼尾,险些眼睛便瞎了。
她看着那道伤痕,突然就哭出声来。
乌桕却全然不在乎,他说最后那几日,用着元昭给他的银子,他替母亲完成了最后的遗愿,他的母亲是笑着离开的。
所以他从此以后,这条命便是元昭的了,他要更刻苦的练习武艺,才能不让任何人伤害元昭。
说这话的时候,乌桕眉眼坚毅,竟透着几分霸道。
元昭眨眼,十年了,那个原本瘦弱无力的小男孩,如今也是统御皇庭黑甲隐卫的指挥使了。
她低笑出声:“当年的小男孩长大了。”
一炷香后,元昭返身回去时,那几个狱卒已经把现场收拾的干干净净了。
若不是地上姚安郡主衣衫凌乱不堪,身上有着触目惊心的青痕,倒真让人看不出刚才这里曾发生那样的事情。
“殿下。”那狱卒见到元昭进来,立马恭敬地弯腰行礼,满眼都是奉承与满足。
元昭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宫有事要同这个罪妇讲,你们退出去,替本宫看好外面。”
那狱卒立马拍着胸脯保证:“长公主尽管放心,小人定会牢牢看好,连只苍蝇都不会放进来。”
元昭轻轻颔首,那群狱卒便窸窸窣窣地退了下去
“不知本宫送的这份大礼,郡主可还喜欢?”她不疾不徐地走到姚安郡主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中是不加遮掩的嘲讽与轻蔑。
姚安郡主愤恨的抬头,呼吸浊重:“你这贱人竟敢这般凌辱我,你以为你如今是大局在握了吗?你且等着,总有人会替我收拾掉你,你会不得好死的!”
元昭闻言,哂笑出声,步摇上的流苏随着她晃动而玎玲作响:“收拾本宫吗?你是指你那为求自保逼你认罪的丈夫呢?还是差点便死在我手上的儿子?亦或是你那即将被斩首示众的苏氏满门族人?”
姚安郡主咬唇,脸色青了白,白了青,却找不到话来辩驳。
墨青堂今日在大殿上,字字句句看似是为她乞求元洙的宽宥,实际上却是句句用墨景深来逼迫她不得不扛下所有的罪责。
墨青堂自然不会管她如今的下场,恐怕心中还在责怪她害他丢失了曾经的荣宠。
至于她的深儿,姚安郡主眼中一紧,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厉声逼问:“你什么意思?你想对深儿做什么?”
“想做什么?”元昭歪头,如画的眉眼染上几分冷意,“本宫不想做什么,因为本宫已经做了。”
姚安郡主大惊:“你对我的深儿做了什么了?”
元昭微笑答道:“郡主不知吗?那让墨景深终身残废的还颜丹,还是你亲自喂给他的呀?”
姚安郡主只听见脑中“轰隆”一声巨响,她的脑中仿佛迅速炸裂开来。
她面色惨白,双眼猩红,像极了要吃人的恶鬼。
“你当时对我示弱,就是为了让我相信,你不敢弄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我虽然厌恶那个异邦女子,却深信她说的话,而靖安王早已被你杀害,我得到的还颜丹是你动过手脚的!”
元昭惊叹一声:“没想到,郡主临死了,脑子也变灵活了。你猜的不错,确实是本宫一早就设好局让郡主往你跳呢!”
姚安郡主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气的吐出一大口血来。
元昭皱眉,避开了她四溅的血。
姚安郡主尖声利叫:“我不是已经担下所有罪责了吗?!你不能再对我的深儿做什么,他比我的性命还重要啊!”
“郡主错了。”理了理微皱的衣裙,元昭慢条斯理道,“无论是你的性命,还是墨景深的性命,对我来说都轻如蝼蚁,我想捏死便能轻易捏死。”
说完,也不顾姚安郡主的怒叫,她迈步离开了牢房。
走到门前时,她回头笑了笑:“郡主明日若还活着,就劳烦在伺候一下这些狱卒吧?他们见着郡主的身躯,像极了饿狼呢!”
走到大牢外面时,夜已经很深了。
看着这满天繁星,元昭勾唇笑道:“这样美的月色,正适合送人上路。”
乌桕问道:“殿下便这么确定,姚安郡主会自行了结自己?”
元昭垂下眼帘,但笑不语。
姚安郡主这个人,她比谁都了解,她这一生,最在乎的不过是自己尊贵的地位和墨景深。
如今墨景深被她害的终身残废,她又被从前最看不上的蝼蚁之辈凌辱,如此双重打击之下,她绝无半分活下去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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