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竑知道萧铮已经有些气恼了,只好抛出最后一套方案了。
俞竑:“实不相瞒,皇上圣明,已经料到萧大人未必会接受那两套方案。但皇上惜才,是真心想招安萧大人的。”
萧铮倒想听听这个狗皇帝到底有多惜才,多真心。
俞竑继续道:“虽满朝文武都以为不妥,但皇上为了表现朝廷的诚意,还是愿意不顾诸多大臣的反对,封萧大人为徐州刺史……不,也许我该尊称你一声‘萧使君’了。”
俞竑到没有骗萧铮,他说的是大实话,皇上要承认萧铮为徐州刺史,朝廷不少大臣是极力反对的,因为这会严重损害他们世家大族的利益,大宁不过十五州,萧铮占一个他们就少一个,他们不认为朝廷应该为了招安一个反贼付出如此高的代价。
但陈郢身为皇上也没有办法,徐州现在落入萧铮手里,朝廷一时无力分兵剿灭,最好的办法就是暂且稳住他们,使他们暂时不再与朝廷为敌,待朝廷平了河北之乱,再徐徐图之。
在俞竑看来这已经是朝廷能做的最大让步,不仅承认了萧铮对徐州的占领,还洗白了萧铮的反贼身份,让他一跃而成为了堂堂正正的封疆大吏。
萧铮却有些无语,徐州本来就是他的,朝廷什么都没给他,就想靠一个下旨承认就想收编他和琅琊军,进而收复徐州。而且他感觉,以这个朝廷的尿性,不会白白承认他这个徐州刺史的,肯定会对他有什么非分要求。www.bǐqυgetν.℃ǒm
萧铮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问道:“感谢钦差大人和皇上抬爱,既然朝廷愿意承认我这个徐州刺史,不知道朝廷需要我做什么?”
事实上,出发之时皇上给俞竑的旨意倒没有什么附加要求,只要萧铮名义上归顺朝廷即可。但俞竑出城不到半日,皇上就派贴身侍卫来宣读口谕,要萧铮必须撤销原先自行任命的官吏,由朝廷另派去官吏治理。更重要的是收回已经分配给农民的土地,退还给原先的主人。
俞竑也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说萧铮自行任免官吏只是在挑战朝廷的底线,那没收权贵土地分给百姓就是在挖名门世家的根基,触犯的是整个天下士族的利益。
虽说俞竑也是出身名门,但是他为人正直,也看不惯权贵侵占百姓土地,致使百姓流离失所,但是他认为此事应该由朝廷徐徐图之,而不是萧铮如此简单粗暴,会招致全天下名门世家的讨伐,最终会导致徐州陷入战火,甚至天下大乱。
俞竑沉吟片刻,委婉道:“既然萧使君有意归顺朝廷,自然就要遵守朝廷的法度,官职任免朝廷自有安排,因此朝廷希望萧使君可以撤免原先自行任命的官吏,由朝廷另作安排。还有就是,萧使君爱民之心固然可嘉,然土地毕竟有主,萧使君身为朝廷命官,不可行此劫富济贫之举。”
萧铮知道完全没必要再谈下去了,双方不在一个频道上,根本没法沟通。
前些日子自己刚刚委派官员下去,今日就迫于朝廷淫威通通撤掉,如此儿戏以后谁还敢投奔他。
百姓们好不容易分到土地,大都督府发的地契墨迹未干自己就要反悔收回土地,恐怕不等朝廷打过来,徐州百姓就该先造他萧铮的反了。
朝廷哪里是想来招安他,分明就是来埋雷的。
他原先就没有多少接受招安的意思,见钦差也只是为了稳住朝廷,为自己赢得一些时间,防止朝廷在自己招贤和均田关键时刻背后捅刀子。
现在徐州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朝廷开出的条件又如此包藏祸心,他也没必要再跟眼前这个钦差虚与委蛇了。
萧铮直接站起来,一拱手:“钦差大人,朝廷要求的这两个条件,恕我不能从命,招安一事到此为止,不必再谈了,我派人送你出城吧”
俞竑没想到萧铮反应居然这么大,突然翻脸就要赶人,情急之下只能亮出最后的底牌:“萧使君先不急,皇上说了,若是一时为难,可暂时不必撤换官吏,朝廷愿再加封萧使君为讨虏将军,泗水亭侯。”
这确实已经是朝廷和世家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虽然说大宁有非世家子弟不能封将军的惯例,但萧铮不是自称萧道成的后裔吗,朝廷和世家捏着鼻子认了,反正兰陵萧氏也是曾显赫一时的名门,萧铮封侯拜将也说得过去。
他们牺牲那么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萧铮收回分配给百姓的土地还给权贵,那可是名门世家的立足之本呀。
但是萧铮真的看不上他们所谓的牺牲,造反本身就是与朝廷为敌,世家现在也不可能支持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拉拢民心,合百姓之力对抗朝廷。
现在要他牺牲徐州百姓利益去讨好世家,那真的就是自取灭亡了。
萧铮淡淡一笑,话锋一转:“钦差大人刚刚进城时候一定不好受吧。”
俞竑面色有些尴尬,刚才进城确实狼狈不堪,但他不明白萧铮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萧铮目光平静看着他:“我萧铮不过区区反贼,钦差大人代表的是朝廷,为何百姓却对钦差大人如此仇视,钦差大人明白吗?这就是民意!”
俞竑身躯一震,本能就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萧铮继续说道:“朝廷想要我损害百姓讨好权贵,却不想想天下权贵几何,百姓几何,这天下不仅仅是权贵们的,也是悠悠百姓的!”
“我言尽于此,送客!”
言罢,萧铮自行离去,不再理会怔在原地目瞪口呆的俞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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