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完，方大炮和颜清清对视，双方俱是一愣。
好像……有点超过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了。
沉默间，方大炮另起话题。
“谢谢啊。”
“嗯？”颜清清不理解。
方大炮解释，“你上次的建议，我采纳了，就是让我家沉陷在悲伤中的长辈养狗，目前来看，情况很好。”
月姨接受那只叫七七的哑巴狗，操心他的衣食住行，不再一昧的伤心了。
颜清清点头，“情况好就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说，我老师让我全程负责你的复健，以你为主。”
“啊~”方大炮面露苦涩，“我现在就有需求，我想去厕所，麻烦你了，颜医生。”
颜清清静默两秒，走到他身后推他的轮椅，还不忘念叨。
“恭喜你，方正先生，年纪轻轻就过上了老年人的生活，这都是你不顾自己身体健康的代价。”
方大炮咕哝，“要是我老年的时候，有大医院的好医生帮我治疗，有漂亮姑娘推我去厕所，这日子还挺好，早点过上吧，因为我喜欢。”
颜清清无言以对。
她总觉得这个奥运冠军方正，说的每一句话都对自己身体不负责，同时，也很容易让人多想。
‘伺候’着方大炮上完厕所，颜清清有事，先行离开。
快到午饭的点了，颜清清去医院食堂吃饭。
她刚落座，便有一个同样穿着医生袍子的年轻女医生端着饭菜坐在她对面，迫不及待地问。
“清清，听说奥运冠军又去你那住院了，他没事吧？10月还要参加比赛呢，我期待他狠狠的打小ri本的脸呢！”
颜清清抬头，无语。
“打脸总是有机会的，方正不行还有别的运动员，但方正的身体是真的经不起乱来了，脚踝粉碎性骨折好几次，再加胸部，腿部的各种病，不好好养着他会提前退役，小车，不是我说你，外行人不理解，但你是医生，你怎么也不顾他的身体，对他有这么高的厚望？”
被叫做小车的医生目瞪口呆，她呐呐道。
“清清，你咋喋喋不休的呢？我就是问一句，没啥想法，我又不可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去比赛吧。”
说得也是。
颜清清深呼吸，平缓情绪。
车霞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你好像……很关心方运动员哦，你们关系很好吗？”
“不好。”颜清清斩钉截铁，“但我是他的医生，老师把他交给我，我要对他的身体健康负责。”
车霞松口气，“那就行，我真怕你把自己负责进去了，奥运冠军是名头响亮，但是当对象，当未来的伴侣，不好。”
她专心吃起饭，颜清清忍了忍，没忍住，“为什么？”
“嗯？”车霞睁大眼。
“你还要问我？不是你说的吗？第一，他学历不高，第二，身体不好啊，旧伤很多，一不小心一复发，当妻子的就要照顾他，要有孩子了还要照顾小孩，压力多大啊，第二……”
车霞顿两秒，望望四周，凑近颜清清些，压低声音。
“我就对你说哈，体操运动员都太矮了，方运动员最多一米六五吧，不太够看，我的目标是找一米八的对象，毕竟我都一米六五了，清清你差不多一米七吧。”
她们两姑娘祖籍都是北方人，偏高。
颜清清陷入沉默，车霞比出三根手指。
“还有第三点呢，我听说从小学体育的男孩子家庭条件都不是很好，图补贴去的，方运动员应该也是，我看过他的采访，他说不拿奖他奶就要揍他，他还要把奖牌都拿回去送给他妈妈，有这样的奶和妈妈，估计家庭氛围不是很好，都要啃他呢。”
车霞摇摇头，“这只是我浅薄的推论，实际上我并不了解方运动员，我的择偶也不是这方向，我还是想找个和我一样的医生，这样有共同话题，但两个人忙起来，也不知道怎么顾家里，唔，凡事就是这样，有收获必须有付出……”
她兀自总结出道理，抬眸时看见颜清清一脸凝重，顿时吓一跳。
车霞伸手摁住她手背，震惊，“清清，你该不会在仔细琢磨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颜清清伸回手，“我也不知道，等我有头绪了和你说。”
“也行，但你别冲动啊。”
“嗯。”
在食堂吃完午饭，颜清清走回办公室。
路上，她满脑子都是车霞说的那些话，但这些不是她该考虑的。
她在电视上见过方正意气风发、为国争光的样子，她把他视为偶像，她崇拜他……
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他，她激动万分，签名合影。
后来，接触越多，在医院见得越多，她就越心疼他。
所有人都在关心他拿多少奖牌，获得多少荣耀，站得多高，飞得多远。
但好像没人想过：光鲜亮丽的背后，是伤痕累累。
没有人告诉现在的颜清清，有时候，一份独一无二、相守到老的爱情，就是从心疼开始的。
——
方大炮住院期间，每天要花两小时复健，上午一小时，下午一小时。
很疼，他每次都大汗淋漓，但他能忍。
而且他可以趁着疼时和颜医生要求些小事情。
今天，他敞着汗坐回轮椅上，仰头，憨憨的冲颜清清道。
“颜医生，如果晚饭可以吃两个去皮的大鸡腿，我可以立马忘记现在的疼痛。”
颜清清冲他翻个白眼，“你不是有大哥大吗？呼给陆柳教练，他会给你送。”
最新款的大哥大，方大炮早就拥有了，只是……
“我那大哥大没啥用，队友们平时训练不带那玩意，我教练嫌贵不用，所以就是个摆设，哦不对，我偶尔会和我妈打，还得看我妈啥时候有空。”
他倒是时时刻刻都在想妈，可妈不想他啊。
颜清清好奇，“你妈妈在首都？”
“对啊，我爸妈都在。”方大炮实诚。
颜清清迟疑两秒，再问，“他们有工作吗？”
方大炮摇头，“正式工作的话，暂时没有，我妈陪我爸，我爸在学习，虽然我奶说他快五十多了学习也没啥用，但我觉得他是有未来的！我支持他！”
颜清清：“……”这不就是在啃他吗？
最终，方大炮还是吃到了两个去皮大鸡腿，但不知道为什么，颜医生看他的眼神充满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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