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没有违法犯罪前,卫圩见到这种车,脑子里就会出现:专门送犯人。那时候,他见到这儿种车,心里总有些不自在,看过一眼,就会马上离开。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倒坐上了这个车,并且以这样的方式,游览窗外的美景。铁栅栏护卫在车窗上,玻璃也不那么清晰透明。虽然外面的景致尽收眼底,也只是一闪而过。
警察的声音,阻断他欣赏的兴致,他茫然的收回了目光。然而,只是片刻的停顿后,他还是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车在高速路上行驶着,一直到上了桥,车速才稍有缓解。桥下的河水在流动,“哗哗”声逐渐远去。随着车速的流动,很快就到了城关堡监狱。
车在监狱门口停下,司机和车上的警察下来,列队在车旁。执勤的武警战士向他们行了军礼,便开始检查车里、车外,然后打开监狱大门。当车缓行进门后,两道门先后关上。他们在房前停车,卫圩在警察的招唤下,下了车便站在原地,等待狱警的召唤。两名狱警把他领进屋里,一位狱警给他打开了手铐,然后命令他脱下衣服。他麻利的把衣服脱下来,赤着身子站在那儿。一位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狱警看着他,然后让他在原地转了一圈,说:“以前有没有受过伤?身上有没有伤疤?”
卫圩抬起头来,回答道:“没有。”
狱警仔细看遍了全身,验证没有伤疤和创伤后,让他穿上衣服。此时此刻,他穿的是监狱里的衣服。穿好后,他看了一眼脱下来的衣、物。
一切都完成了。江城市的警察和城关堡的狱警做了交接手续,又相互道别后,江城市的车很快就离开了城关堡监狱。
狱警把卫圩领进衣、物室,并发给他衣服和生活用品。卫圩把被褥及物品一并拿在手里,然后跟着狱警来到了监舍。
这是个八张上下铺床的监舍,在不大的空间里,中间放一张供人用的桌子。虽然没有多大的空间,但是屋里坐落有序,整洁大方。当卫圩和狱警来到监舍,屋里竟无一人。狱警给他指定了靠门的床位,他看着高高的上铺,还是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上去后,就感到没有事情做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把床铺好。”狱警在看不下去的时候,大声的斥责他。“你是富二代,还是公子哥?”卫圩让狱警说得摸不着头脑。他叠着被、褥,但依然还是没有做好。
“就这样,晚上再学吧。”狱警不耐烦的说。
卫圩跟着狱警出了监舍。他们穿过一个场地,又来到一排房舍。进屋后,有人在轰响的机器上操作着,有人在讲解,有人做着示范。
“这就是干活的车间?”卫圩想。
两名教官和那位狱警打过招呼后,便做了人员交接后,送卫圩的狱警就离开了。
这儿两位教官在不断的发福,挺着凸起的肚子,上下打量完卫圩,便问起他的家庭,父母工作情况。看似关心的话,两位教官心里终于有了底。于是,教官向他交代了规矩和学习制度。
这是监狱里的入监队,凡是到监狱里服刑的人员,都要到入监队里学习一一让服刑人员认识到自己的罪刑,如何接受改造,如何做遵纪守法的人,做守规矩的人。刑满后,回归社会能做到自食其力。经过改造,要全面认识自我,提升自我,还要掌握干活的技能,免得下车间,干不好活儿。然而,卫圩实再是学得费劲,实际操作起来,依然是手脚不相和。教官向他发火,并且伴随着打骂和训斥,还不断的威胁、恐吓,向他提出严重警告。面对凶巴巴的教官,卫圩倒想起刚进来时,两名教官向他公开索要钱物。那种明目张胆的劝说、恐吓、施压。但是,无论教官们怎么叫嚣,他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的坚持,换来的是打骂和责难。面对天天受挫,他不得不想到钱。近半月以来,尽管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因所在,但是他知道钱的作用。是时候管家里要了?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两位教官的狰狞面目,时常在他面前晃动。怎么可能过去这个关卡呢。无奈之下,他接过教官递过来的电话,硬着头皮和母亲通了话。尽管他把牙咬的作响,但是和母亲通话时,还是平静的说出了两仟元钱。这一通违心的操作过后,卫圩也就只有一种压力了一一学习和操作上的事情。他并不想知道其它人的看法,只知道自己努力去做。他认真听着讲解,在自己动手的时候,就顺利多了。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他受到羞辱,但是当钱到了他们手里后,如哥们儿一样的友好。他顺利的下到车间,并且感到,活计没有那么难干。
然而,当他来到监狱,初到监舍就没有那么轻松了。老的服刑人员对新来的人,总是百般刁难。不但要出钱给打饭的人,而且每次给他的总是菜汤,他的鸡蛋也在别人碗里……他只有眼睁睁的瞅着。然而,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他便发出怒视的寒光,终要遭到谩骂与拳脚。当他看清楚打、骂他的人时,仍然是拳脚相加,而打骂他的人却威胁说。“不服?里面是有规矩的,要学会做人,才能免遭皮肉之苦。”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只要出钱,才能摆平关系,不然只有走着瞧了,游戏天天有。”
这儿个说话的人,看来是监舍里的老大。卫圩仍然这么想。
王老大说完话,竟平静的坐在床上。他有一张白净的脸庞,尽管显得瘦弱,但是脸上的横肉依然可见。四十多岁的年纪,说话时,嗓子里像是含块痰。“怎么样,听明白了?”
不管他怎么说,卫圩只是不作声。他抿着嘴,忍气吞声的想:“这些人还是惹不起。”
这时监舍外,走廊里传来很大的动静。当他们听到有人来了,才肯平静下来。
吃完饭,人们纷纷到外面的洗脸池里洗刷碗筷。王老大和监舍里的另一个人,没有出去洗碗。他们竟悠闲自得的坐在床上提着牙。就当卫圩要走出屋时,被他俩儿叫住,“明天你洗碗,早晨倒尿桶。”
卫圩心里一愣,“凭什么?”尽管他不愿意去做,但还是默认了。第二天,他的肋骨遭到了一记重拳,于是他想直腰,却直不起来,就连喘气都费劲了。他吃力的喘着粗气,恶狠狠瞪着时常打他的人。王老大看了一眼动手的哥们儿,说:“除非你拿钱,花钱免灾。”
“这就是你每天的日子。”打他的人说。“也是游戏规则,你应该懂,也要适应。”
卫圩听着污秽的话语,想道:这就是这里的规矩?新到监狱的人,都要这样度过?不,这是颠倒黑白。
于是,他趁机走出了监舍,去洗刷碗筷。
同样是刚进入监队,同样是头几天,两位教官轮番地向他发难,那种明目张胆的态度,使他无法应对。他无主又彷徨,面对打骂和训斥,他只有一个主意,无论你怎么说,他只能保持沉默。但是每一次,每一天下来,他的脚步都很沉重,高度紧张使他心力疲惫。他一度眩晕,险些酿成灾祸。他没有应对监舍里那两个人的能力,也没有应对入监队教官的办法。“如果他们再要刁难……”但是,卫圩依然不甘示弱。
当他到入监队时,屋里的机器已经响起来了,那几名学员已经开始操作了。两位教官把卫圩叫住,“怎么,还能迟到?”……耽误在道儿上了,他突然猛醒过来。
他瞅着两位教官。
“钱的事,不要装糊涂了,钱……”教官反复无常的提及这件事儿。也许,在钱没到手之前,两名教官有了迂回战术,谩骂与拳脚少了,多了几分温文尔雅和耐性。
卫圩盯着狰狞的教官。他们的毫不留情,和没得商量的态度,深深刺痛着他。看来,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了。于是,他硬着头皮,接过教官的手机,拨通了桑梓馨的电话。
“妈,再给我打两仟元钱。”
于是,他不容分说的挂了电话。
桑梓馨很是纳闷儿,“这孩子是咋的了?卡里的钱够用啊。”她只好把不解压在心里,只好按照儿子说的办。
卫圩把自己的卡交给其中一位教官。这位教官接卡的举动,可以用夺、抢来断言都不过分。两位教官猥琐、龌龊的操作过后,卫圩才得以顺利的下到车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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