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盛朝堂，一大早，御史大夫宋毅便拿出奏本，当庭弹劾泰王，一时间满朝皆惊。
当然，因为昨日御史大夫就密奏过，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今日朝堂虽然震动，但更多的是来自一些消息不灵通之辈，对于那些消息灵通着，实际上昨日就收到了消息。
宋毅的证据，一如昨日，并无异常，然就是如此，依旧让朝堂诸公心生震撼。
“不可能，泰王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可能行此不智之举。”
率先跳出来的是御史中丞袁晓木，他说着便瞥了宋毅一样，恭敬地道：“皇上，据微臣所致，泰州不知出何变故，不仅泰王府消息全无，就连余下两郡，都相继有人弹劾上官，言及泰州刺死方谦怂恿麾下士卒四处作恶。”
说着他顿了顿道：“不过，未等微臣派人详查，紧跟着有两个县令同样突然暴毙，微臣前不久才去信泰州询问，要不了多久，应当有消息返回。”
说着他又看向吏部尚书吴远明道：“此事想来吴大人最清楚。”
“回陛下，确有此事，不过此事与泰王无关。”
吴远明说着不忿地看了眼袁晓木，道：“一事归一事，如今是商议泰王之事。”
“呸，吴远明，你少打马虎眼，整个泰州都乱成一锅粥了，此事怎么就无关了？难道你跟方谦有勾结？如果我记得不错，泰州刺史方谦还是你举荐的吧？难怪不说人话！”
吴远明勃然大怒，呵斥道：“袁大头，你少跟我扯皮，血口喷人。”
“呵呵，你急了，看，急成狗了。”
袁晓木冷笑，不以为然。
“你！”
吴远明气炸了，当即就拿着笏板朝着袁晓木脸上扇。
“你敢动手，你讨打吧。”
袁晓木冷笑，身子一躲，果断出脚了，而后就见吴远明立足不稳，一下摔倒在地。
没办法，吴远明年纪大了，都快六十，而袁晓木才四十多，年轻力壮。
一旁晋恒见了嘴角一抽，果断上前拉架。
袁晓木似乎还心有不甘，不过很快也被旁边几位大人给拉住了。
皇帝见此，敲了敲案几，怒道：“行了，成何体统，都整理一下。”
“是啊是啊，吴大人，消消气，这袁大头本身就是个混不吝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有大臣好言相劝。
但这话一说，一旁的一个中年人当即不悦道：“大人说什么呢，我看袁大人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吴大人心急而已，不过这也人之常情，毕竟……”
这人说着就顿住了，而那大臣一听就脸色黑了。
早知道你跟袁大头一伙的，可你这么变态，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不过气归气，这朝堂上二品，三品四品都有，谁也不怂谁，这种对喷很正常。
皇帝和晋恒也习以为常。
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本身这些大臣就有这权利。
吵吵闹闹，最终对于泰王该如何处理，也没个头绪，有人说他真的意图谋反，有人又觉得可能是方谦由问题，同样有人觉得这里面可能有蹊跷。
当然，最后有一点没变，那就是要派人去查，可派谁去，这是个大问题。
让晋恒一脉的人去，可事情牵扯到左民和田曹两位尚书，他得避嫌，让吏部去，可方谦跟吴远明又有师徒情谊，让御史台去，其他人又不服。
以至于吵来吵去，最后把皇帝吵得头疼，咳嗽不止，只得终止，打算明日再计较。
具体如何定论，暂时皇帝给安置下去了。
下了朝，晋恒将朝中情形大致说了一番，听得桑晚瑾整个人都愣住了。
“朝堂之上，真的大打出手了？”
桑晚瑾一脸八卦地问。
“恩，是吴大人先动的手，接过没打过，自己摔倒了，没大碍。”晋恒说着摇摇头，一脸遗憾。
“你遗憾个什么劲！”
桑晚瑾无语，她只记得前世时，朝堂上经常会有大臣闹不和打架。最典型的就是大明朝，殷士儋和高拱，再往前宋朝赵匡胤就曾让打架赢得做文状元，还有王安石也打过架，还是神宗亲自劝的，再往前的唐朝，尉迟恭把李道宗打出血，眼睛都差点弄瞎，隋朝时杨广跟宰相都互殴了。
至于再往前就更多了，魏晋南北朝时期，有主弱臣强，也有主强臣弱，但此时世家势大，朝堂上看不过眼就对喷，相互都有的比以往都多。
而在这之前，大汉最初就经常这样，只是后来刘邦定了礼仪，才文明了点。
当然前世时除了朝堂上的，更多的恩怨是下朝之后，杨慎紫禁城前经常聚众殴打官员张璁、桂萼，甚至还有如焦芳这样，任大学士升职前京察，听闻自己不合格，揣着刀子在别人家附近转了好几天，声言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最后合格了。
而到了更早前的魏晋两朝时，这种事就更多了，因为此时风气开放，文人都身份背景不凡，谁也不怂谁，不少大臣气不过就下朝后找家丁在宫外埋伏，直接套麻袋揍，甚至连皇子也敢打，只要占理就行。
当然，也有没理的，那是皇帝成傀儡了，比如高澄，打了皇帝，后来皇帝报复他还来句陛下何故谋反，操作猛地不行。
如今没想到来个这个世界，依然能见识到，这算是彻底大开眼界了。
不过这也好，最少士子文人还有骨气，有血性。
所以，当即桑晚瑾便忍不住道：“这倒是不错，有血性。”
“好是好，就是有些伤体统。”
晋恒揉着眉心，没好气地道：“每天看着这群人再吵，也是头疼。”
“那你有什么打算？”
桑晚瑾皱眉，吵归吵，无论如何，朝廷应该很快就有结果，无论如何，晋泰那边不能一直放着不管。
“按兵不动，我现在不方便，众人盯着呢。”
晋恒摇头，叹道：“今日朝上，我仅仅让袁大人出了头，就差点连袁大人都折了，余下的还是先看看吧，希望泰王能撑住。”
唯一的好局面就是，虽然朝中心思不一，但对泰王会谋反，也是没几个人信，当然不信归不信，如果能因此扳倒几个晋恒的心腹，这群人依旧会不遗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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