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霄左看看,又看看,摸不着头脑地说:“你们这都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怀疑小桂花下毒毒害了溶月那丑丫头?怎么可能。”
白露嘴唇牵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真没想到,如今相信她的竟然只有席霄一人。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忍了回去。然后走到左丘止面前,微微福身道:“仙师,承蒙您多日照顾。小女品行有差,怕是不好再跟着您了。”
说罢,她将掌心中的东西重新塞回了腰间,决然转身。
“诶,小桂花儿,等等爷,爷跟你走啊。”
说完,席霄就向着马车跑走,收拾行李去了。
“白露。”左丘止出声。
一阵暖风吹过,吹起了他素色的袍子,和高束的墨发。
容貌如画,眉目冷冽,似神明降世。
他的眸中仿佛有唯天下而存的博爱,也有不为世事动容,不为疾苦寒心的淡漠疏离。就好像它的主人早已洞悉这世间的万事万物,就好像他的灵魂都已经裹上了厚重的云层,缥缈温柔,却又不见一丝温度。
“当初你说你感激本座的救命之恩,要如何报答来着?”
左丘止冷冽的声音让白露的脚步霎时停了下来,再也无法迈开。
白露咬唇苦笑,答:“温茶暖酒,驱车打马,撑伞掀帘。”
“不作数了?”
白露回身,清眸中水汽氤氲。
她问:“仙师,您这是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左丘止好像是在反问,也好像在问自己。
白露上前一步,循循善诱:“您是不想小女离开?”
左丘止捏着佛珠的手指紧了紧,然后思忖片刻后,清清淡淡地“嗯”了一声。
白露继续问道:“您,不怀疑小女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小女不懂。”
左丘止说:“本座不在乎。”
白露的睫毛颤了颤,心尖儿也跟着颤了颤,“不在乎?”
“嗯。”
“若小女在乎呢?”
“在乎什么?”
冷冽的声音在白露脑中回荡。
是啊,她在乎什么?
她刚刚之所以委屈,不是因为衡弥的误解。就像席霄的信任也没有另她愉悦一般。至始至终,她在乎的,似乎只是眼前这人的不言不语,和毫不动容罢了。
白露知道,她只是不想左丘止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她看向五步外的男子,一字一顿地说:“小女没有下毒。”
左丘止平静地回:“嗯。施主说没有便没有。”
她说没有便没有吗?
“仙师这是何意?”
左丘止说:“本座不在乎,但施主在乎。既然施主在乎,那本座便改一改方才所言又如何?”
白露美眸眯起,步步紧逼,“仙师想怎么改?”
“本座从未怀疑过施主。”
霎时间,强忍住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白露哽咽:“仙师所言当真?”
“当真。”左丘止说,“是也好,不是也罢。这世上并不只有是非曲直。本座只知道,本座承诺过,要护着施主。而本座向来说到做到。”
心中暖意腾腾。
白露摸了把脸,灿然一笑道:“那小女就只好继续为仙师大人您温茶暖酒,驱车打马,撑伞掀帘咯。”
左丘止从来不觉得白露脸上的伤疤难看,因为他看人从来不止看皮相。可是现在,眼前女子巧笑倩兮的模样,让他忽然想到一词——清秀绝俗。没错,哪怕脸上有伤,也是不俗的。
见对方没有说话,白露又唤了声:“仙师?”
左丘止连忙敛起心神,默念了几句符咒,待眸色再度恢复往日的淡漠清冽,才淡唇微勾,随意地回道:“甚好。”
不远处的衡弥抖了抖身子说:“哎呦喂,老夫这双眼睛啊,要不得了,要不得了。”
他推了推身侧的谢衍说:“还是你聪明,选择当个瞎子。”
谢衍说:“多谢前辈夸奖。”
“客气客气,若是小友愿意,老夫愿意许你一辈子不见光明。”
薄唇微勾,“如此,在下可要好生思考一番了。”
衡弥没来由地背脊一寒,退缩道:“算了,算了,赶快办完事,你还是和你那心上人早些离开吧。离老夫越远越好,免得老夫成日里害怕遭你算计。”
说完,他又拍了拍布袋里的葫芦,补充:“不过,莫要忘了,你答应老夫的神仙醉,一两都不能少。”
谢衍说:“那是自然。”
这时,只听的席霄说:“诶,桂花儿啊,到底还走不走了?爷的东西可都收好呢。”
白露说:“不走了。”
“哈......”席霄惋惜地拉了拉肩头刚刚收拾好行囊,“怎的又改变主意了......不走的话,那爷岂不是还要继续当马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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