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瑶直愣愣地看着摆在案桌上的证据,苏启能够说出这番话,表明她之前的手段已经被拆穿。
即便是咬死了不认,太后也不会相信自己,不如顺水推舟避重就轻,认下其中一部分的罪责。
想透这一点,白飞瑶故作颓然地塌下了肩膀,眼泪扑簌落下的同时整个人仿佛浸泡在了绝望的酸水中。
“臣妇与七王爷成亲三年,王爷三年都在戍边。臣妇耐心等候,从不敢有怨言。可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王爷却带了个不相干的女人回京!”
她说着倔强地梗直了脖颈,故意将委屈的眼神展示在太后面前。
大家同为女人,太后能够站在如今的高度,所经受过的战斗更是比旁人想象的更加残酷。
只要太后能对她产生一分的共情,白飞瑶就有把握翻盘。
果然,太后与白飞瑶对视了片刻,虽然神色岿然不动,但问出来的话却莫名软和了几分。
“这也不是你下毒害人的理由,况且此事牵涉祈挚,你的夫君!”
“冤枉啊!臣妇承认自己的确嫉妒宋含笑,也承认利用她心疾的病症想要除之后快。可七王爷可是臣妇的夫君啊,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对臣妇有什么好处?”
白飞瑶说着往前跪行了两步,捧着胸口发誓。
“臣妇绝对没有加害七王爷,还请太后明鉴!”
太后一时间没有开口,而是以询问的眼神看向苏启。
“苏神医,你提供的这瓶毒粉是用在宋家女身上的。至于七王妃毒害祈挚一事,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苏启则是一阵语塞,没想到证据都摆在眼前了,白飞瑶居然还能如此强词夺理。
知晓苏启不善言辞,身为大徒弟的谢羽熙赶忙站出来替师父声讨对方。
“七王妃,既然你说自己没有毒害过七王爷,那可否解释一下,为何要蛊惑我师弟半夜偷盗护心丹?这难道不是因为你做贼心虚?
别说你没做过这件事,那晚我可是亲自审问了易晏,他已经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
白飞瑶抿唇,心中暗自将谢羽熙骂了个狗血淋头。那晚要不是他坏了自己的好事,事情又何至于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知道谢神医向来瞧不上我这个半路学医之人,觉得我德不配位,是仗着太后娘娘的抬举才进了梦丹楼。
可就算你瞧不上我,也不至于颠倒黑白,诬陷我谋杀亲夫。”
谢羽熙闻言蹙眉,对方的这句话看似在为自己辩驳,实际却是在暗示自己对太后当年的决定不满。
这个白飞瑶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心眼子,难怪易晏会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七王妃言重了,在下刚才所言皆是基于证据就事论事。
况且你我之间无仇无怨,在下之所以不让您与师弟过密往来,也是担心坊间的流言蜚语坏了皇家声誉。”
既然这个女人敢给自己泼脏水,那他也不必给对方留面子。
太后闻言重点果然沉下脸色,“七王妃,对于偷药一事,你究竟作何解释?”
“太后明鉴,臣妇之所以向梦丹楼求药,正是因为发现七王爷被宋含笑所害,想要救人。倘若臣妇真要谋杀亲夫,又何必冒险去做这些事?
谢神医的指责,全然是无稽之谈!”
太后冷笑一声,“这么说来,你倒是有理了?”
白飞瑶整个人谦卑地伏在地上,“臣妇知晓偷药一事罪无可恕,但臣妇当时也是无计可施才出此下策。
也不知那宋含笑与王爷相处的时候究竟用了什么狐媚手段,以至于王爷一回府便昏睡不止。”
谢羽熙反驳,“七王爷若是身体不适,王妃大可传太医,何必非要偷药?”
白飞瑶看也不看对方,只顾着向太后发力。
“太后明鉴!那日臣妇前脚入宫向您诉苦,王爷后脚回府便陷入昏睡。臣妇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是解释不清啊!
臣妇当时一心想着只要能救醒七王爷,王爷便能看穿宋含笑的昭然野心。至于其他……”
她说着再次叩拜,诚恳地请罪。
“臣妇愚钝,没能第一时间汇报七王爷的病情,还请太后责罚!”
眼看着对方三言两语,避重就轻地化解了毒害夙祈挚的罪行,谢羽熙几乎要气得笑出来。
“七王妃不必担忧,在下与师父入宫后,太后娘娘便派遣了最好的太医前往七王府。现在想必已经救治好了七王爷的病症。”
听得此话,白飞瑶身体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抖了几下,但很快她又稳住了动荡的心神。
夙祈挚所中之毒何其特殊,别说是安玥璃出手,就是苏启亲自到场都未必有用,除非太后舍得将护心丹让出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
白飞瑶抬起头来,竭尽全力摆出一副坦然无辜的表情。
“等王爷醒了,一切便能水落石出,臣妇的冤屈也能洗净了。”
太后虚眯着眼睛,视线在双方之间来回转了两轮,正待开口,就见到宫女上前禀报。
“启禀太后娘娘,前往七王府的太医传话回宫,说王爷已经脱离了危险,已经清醒了。”
此话一出,白飞瑶脸上刚刚挂起的微笑如同冰裂般瓦解。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之中,才忍住了脱口而出的“不可能”三个字。
谢羽熙则是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笑着对苏启低语。
“师父果然料事如神,骁王妃当真能治好七王爷。”
苏启摸着胡须笑而不语,其实让安玥璃给夙祈挚解毒并非他的意思,而是夙怀骁执意为之。
他信她,如同信任自己。
白飞瑶捂着胸口垂下眼眸,假装松了一口气。
“太,太好了,多谢老天爷开眼。”
“老天爷开不开眼本王不知道,但经此一事,本王却是看清了七王妃的真面目。”
熟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宛如一柄巨剑捅穿了白飞瑶的身躯,将她整个人钉在了地上。
太后抬眸望向宫殿大门,便瞧见夙祈挚推着夙怀骁的轮椅徐徐而来。
兄弟两人一个面色淡然如风,一个则是阴沉如水。截然不同的气质凑在一处,却如同合并的双剑,透出所向披靡的雄浑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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