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还想着杀我么？”柳仙捡起被白衣丢在地上的瓷碗，这厚厚的瓷碗是民间作坊制的，没有任何出奇之处，若是要说什么称赞的地方，或许就是一文钱一个的价钱让人都用得起。
白衣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眼神却是带着锋锐盯着柳仙，此时柳仙的嘴角的带着一丝笑意，似乎根本不怕白衣此时动手一剑将自己斩杀。
“为什么，你要问呢。”白衣苦笑一声。
柳仙耸肩“只是好奇而已，这些年给我那个老爹料理各种成年旧怨已经习惯了，谁让我姓柳，还是他柳擎天的女儿。”
哗啦啦
柳仙端起剩下的半坛子酒，给地上的两个瓷碗倒满，却看到了酒坛子上面的黄泥印子，暗骂一声“这几个小子，偷我的酒还喝的这么死。”
这是抄了黄世明家的时候查抄的几十坛好酒，除去被楚奕拿走的那坛女儿红，其他的全被柳仙藏在酒窖之中，至于那坛珍贵无比的猴儿酒，则是收进了玉瓶之中。
“想过，今日我本想喝醉了之后杀了你……”白衣笃定的说道。
柳仙轻笑“所以现在为什么不杀了？”
白衣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醉的一塌糊涂的孙笑川和莫知还有越寻，摇了摇头“若是我杀了你，天下人都会耻笑我张川宸的忘恩负义。”
其实，他还有个原因没有说出来，这样的柳仙，他舍不得杀了，若是有朝一日柳仙可以成长到极高的位置，那对天下的都是一件好事。
并且……自己答应了她，会保护仙仙帮一次，或者说，仙仙帮就是柳仙，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动手。
柳仙噗嗤一笑，端起那碗酒就喝了下去。
“我柳仙懒散惯了，自然也就看不起那些俗世清规，每一行每一业都有自己的规矩，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做人没有，夜夜笙歌是生活，在大街上乞讨要饭也是生活，别人凭什么规定我生活的规矩，在读书的地方我好好学习，不吵不闹，在任职之处我矜矜业业，做好自己的事情，可是有的人偏偏要在这之外给我画个方圆，按照他的想法来做事，若是超出了，就是坏了规矩，这是谁的规矩？是你白衣的规矩，还是我柳仙想要的规矩？”柳仙沉吟着。
“身不由己。”白衣淡淡说道。
“是啊，身不由己，不过也罢了，若是人生一半的决定可以让自己来做，也就算是圆满了。”柳大小姐大笑着，半坛子酒很快下肚一般。
“楚云黯厉害啊，我没有办法和她比，但是那是现在，不是以后。我柳仙也气啊，她骂我没有父母，没有嫁妆，好像是我巴结他们，但是我没法子，我不能过去给她两巴掌……，那样我会死。我现在打不过她。”
说着说着，柳仙还是稍许的气不过今日的事情，楚云黯如此毁她，她也很恼怒，但是却打不过她。
“现在打不过，我以后一定能打得过，一个楚云黯而已，迟早被我追过去，我柳仙！是！要当剑仙的人！！”
一早，给大小姐端着一盆热水过去的翠娥就看到大小姐在院子里面舞剑，连忙儿喊道“大小姐，今儿个天寒地冻的，您就别练了。”
一夜无话之后的柳府没了多少喜气，后门口沾上了白杨树枝，张婆婆也就静静躺在侧堂屋里，一盏长明灯静静在她的身下燃烧，偶尔冒出一两缕黑色的油烟。
婆婆死了，柳家少了些许的生气，自然，这其中也有柳仙将很多下人送走的原因。
休息了两个时辰的柳仙一身炽热，提着长剑就在院子里面落着，落剑式，还是如此的简单，只是当一个简单的姿势重复了不下五千次之后，也就变得困难起来。
“无妨，练武暖身。”柳仙说着，一身素净的白衣再次苦练起来。
原本还打算给大小姐擦擦身子按按肩膀的翠娥差点眼泪花掉了下来。
涟漪此时走了出来，她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精致细腻，成日里在柳府之中也不过是看看那颗梧桐树，偶尔在亭子里坐着烤烤火，一天约莫也就过去了一大半。当真是足不出户，大家闺秀的风范。
涟漪站在翠娥的身畔，身形倒是十分相似，倒是涟漪要稍显的圆润些许，或许是线条更加波澜壮阔，看起来也就宛如一株开满了桃花的桃树一般的鲜艳动人，对比之下翠娥这妮子要素净了许多。
涟漪爱紫衣，柳仙爱黑衣，倒是有几分相似。
“涟漪姐姐，你准备离开么？”翠娥连忙抹掉两颗豆大的泪珠子，翘头问道。
涟漪眼神深深的看了看正在落剑的柳仙，并未说话，她也在问自己，自己……该走么。
若是这一走，是不是就真的成了她手中的禁脔？
时至今日，涟漪依旧相信柳仙喜欢女人，她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和自己套近乎，不可能是毫无一丝其他想法。
反倒是自己……为何每次见她，都会隐隐心跳加快？
“还不知。”涟漪明眸皓齿，面容称得上是绝色，只是平日里也不曾笑上一次，显得有些沉闷。
“哦，这样啊。”翠娥点了点头，端着热水走了下去，叫后院给大小姐准备吃食。
吃过了早饭，柳仙在此从后院钻出，自己已经写信留给莫知，交代了后面天阁的具体活动，具体的情况还要今夜回来商讨，倒是查祭司那边的事情不能耽搁片刻，若是去晚了有人起了疑心就不好了。
今日练剑倒是有一万两百余次，比较之前似是没什么提升，不过嘛，知足常乐，这练剑哪里是一日促成的呢。
“丹药我炼制出来了。”青妖也给柳仙带来一个好消息，当他再次出现在柳仙身边的，柳仙能够感觉到他体内那种雄浑的内力蓬勃，似是初生的朝阳一般，有着未曾爆发而出的烈焰。
青妖此时心情不错，将一个锦盒交给柳仙。
柳仙接过锦盒，掂量了一下，便收入自己的方寸物之中“我就知晓青大人不会让我失望的。”
“各取所需。”青妖摇头“白色是归灵丹，十二颗，补充内力所用，百里山的仙材灵气饱满，十倍优于寻常灵材。”
“黑色的将灵丹，短时间会让你五感通明，但是会透支你的气血。”
“青色的是落霞丹，进阶时候可以使用。这紫色……”青妖顿了一下，深深看了一眼柳仙，有些告诫的口气说道“这是落枫丸，一颗下去，丹田会饥不择食的吞噬一切外界灵力，但是你的筋脉十有八九会寸断……”
筋脉寸断，等同于自杀。
这落枫丸会让武者一直有力量战斗，但是之后大部分死亡的机会，十分恐怖。
“我本不想帮你制成这颗药，但是这颗药说不定是你活下去的机会，毕竟筋脉寸断并不是一定。”青妖郑重的说着。
柳仙点头，明白了青妖的意思“放心吧，不到必死的局面，我不会这么冒险的。”
“嗯。其他的药材还剩下许多，我存放起来了，你的玉瓶虽好，却也不是完全隔绝灵力泄露，这些仙材放久了之后也会变得无用处。”
“多谢了。”
查祭司这两天算是忙坏了，太傅大人下令要建造一个练武场，崔长弓立马马不停蹄的去安排了下来，彻夜的灯火通明，总算是将这个木质的练武场建成了。
“大人。”崔长弓盯着一个深深的黑眼圈上来说道“练武场已经练好了，要不看看是否中意？”
“无妨无妨，有个地方站站就成了。”太傅大人挥了挥手，对于这件事倒是没那么在意。
查祭司的人很快全站在堂下，柳仙环视众人，发现有不少人脸色通红十分振奋，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何事这么高兴？”柳仙翻看着三个堂主递上来的折子，抬了抬眼皮，懒散问道。
那个一直在笑的天青部成员拱手道“禀报大人，今日一早圣旨来了，封查祭司太傅大人为八府巡按，掌管查祭司，拥有查封朝中任何一人的权职，并且查祭司所有成员月俸翻倍，升官一级。”这个人咧嘴说道。
这件事情柳仙都还不知晓，但是一想也明白了下来，无非是帝王想要将一切的阻碍推到自己的身上而已，这些所谓的升官涨俸禄也不过是噱头，好像办成这件事的真的是柳仙，但是细说下来，这件事没有你楚天成的同意，我柳仙敢这么放肆？要不是你的授意，我敢抄他黄世明的家？
柳仙无奈一笑，挥了挥手，让那人回去。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查！既然帝王给了这个头衔，我们就要用到底，今日起，所有人都要给我列举一些高管的各种不好事迹，从酗酒一直到贪污，全部给我写出来。”柳仙淡淡说着，看到了面前折子上写着的一段话，顿时面色变得有几分戏虐，似乎发现了什么事情。
“谨遵大人命令。”三部齐齐半跪道，跟着这样的老大，那才叫做会有好日子过。
“另外，给我找，找所有龙城之内的斗兽场，幕后的老板都是谁，但凡是整个龙城地界没有这个人的老板，重点给我说。”柳仙突然再次开口。
众人虽然不解，还是明白柳仙的话，纷纷出门准备开始做事。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崔长弓这时候有些困惑的问道。
“昨日喝酒的时候，我正巧从袁维清的旁边走过去，便听到他和手下的对话，无非是因为有些斗兽场闹事的事情。”太傅大人笑着说道。
这个对话柳仙自然也是听到了，昨日在晋王府那么久，这点事情还是可以听到的。
“原来如此。”崔长弓顿时敬佩道。太傅的身份如今在朝中乃是一个谜，许多势力都派了人想要查出这个太傅大人的身份，但是无奈，丝毫没有进展，甚至是昨儿个早上在凤尾巷那边出现的死尸，也有人跟太傅大人扯上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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