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归零者们的一番解释后，接着张恒与云天明也并没有再继续提问下去。
毕竟，以他们的二者的认知程度，对于归零者们而言，那简直是可以用无知来形容。
所以，如果他们再继续问下去，怕是得永远都有问不完的问题。
在二人都停止再用意识交流后，盘古三号元宇宙，也是三体元宇宙，终于正式开始了归零！
意识体处在十维非物质宇宙空间中的张恒，在这一刻，也仿佛听到了盘古三号元宇宙中芸芸众生的哀嚎！
哀嚎声中夹杂着不甘、绝望、怨恨……等等一切张恒所知道的负面情绪。
它们当中，有很多文明、很多生命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它们为了活着而活着。
但在今天，它们赖以生存的宇宙，毁灭了！
在这一刻，张恒也仿佛看到了地球上那些没离开的人们，其中也有罗辑。
即便当前三体元宇宙的罗辑不是曾经的罗辑，但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仍然还是那般坦然。
“孩子们，太阳落下去就永远都不会再升起了，就像我如果闭眼也永远不会再睁开一样，你们后悔留在这么？”
此时已经垂垂老矣的罗辑，半躺在院落前的摇椅上，边看着暗红的太阳系，边对一群年轻人说。
此刻，他也已经意识到即将会发生什么。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但如果不是天使文明在太阳系的那些年，地球的科技也得到了飞速发展，他也早该死去了，不会活到现在。
现在，他自己倒是不后悔曾经作出不离开的决定。
只是他觉得地球上还留下的这些年轻人有点可惜！
罗辑苍老的声音言毕，不过却没有任何一个年轻回答他。
在死亡面前，又有几人不在临死之前不会心生悔意的呢？
那是生物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哪怕在最后一刻都还想要挣扎一下，即便是无用的心理挣扎。
所以，说不后悔这类的话，他们也实在是说不出口。
沉默无言着，随着暗红色的太阳变成浅红色，又逐渐变成半透明色，直至消失在了地平线，甚至再用任何天文望远镜都再也观测不到太阳的存在。
这时，落下去的也轮到了地球……
先从宇宙中的所有基本物质开始，一切都在朝着自己曾经来是的方向，重新又归回到了奇点之中。
这便是归零！
……
“这种行为，如果用天使的观念来看，应该要比所谓的邪恶还要邪恶吧?”
宇宙中正在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一时间张恒不禁如此想道。
一个宇宙毁灭了，随之毁灭的还有其中的无数生灵！
而他，虽然不是操刀的刽子手，但却是刽子手的帮凶。
“曾以为将生命视为数字，已足以概括生命的渺小，却不承想一串数字其实已经非常庞大！”
归零宇宙的震撼，云明云的心里也差不多是跟张恒一样的，固然他如今已成为三体文明的至高领袖，成千上亿万年来，见过的新生与毁灭也不计其数。
但是，当亲身见证到一个宇宙的毁灭时，他的内心深处也忍不住涌起一股悲凉之意。
用人类的成语来形容，或许可以将这种情绪称之为“兔死狐悲”。
是啊，同为一个宇宙的生命，即便他现在已经超然于大部分生命之上，但他仍然还是属于这个宇宙中芸芸众生的一员。
一下子见到成批生命因为重启而逝去，心中又岂能忍住不悲？
“你们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们类似这样的重启，它们在将来也无法避免面对宇宙的自然热寂，这是注定也是无法避免的。”
“而我们要想改写这种注定，就必将需要牺牲一些东西为代价。”
“牺牲了它们，也牺牲了我们作为生命的所有特性，包括也不限所谓的个人情感与道德。”
“从开始重启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是生命，即代表着新宇宙，一切行为都只能为新宇宙的到来服务。”
“必要的时候，乃至是牺牲我们自身，也未尝不可！”
归零者们说。
这话倒是没有错，当重启宇宙到最后一刻的时候，也包括了它们在其中。
在五五开的重启成功率面前，它们也是有一半可能会随着整个宇宙的热寂而一起消亡！
但即便是归零者们这样说，此刻的张恒也还是无法直视一个宇宙的生命就这般被归零了，毕竟他现在是拥着感性心理的生命体，不再是那个无情到只会服从计算的理性意识体。
不过，张恒却也没有为此多说什么，转而问归零者们道：“同属大宇宙的盘古三号元宇宙是开始归零了，那剩下的小宇宙呢？”
在三体元宇宙内的广播事宜是他来亲自进行的，此刻他当然也知道具体有多少文明没有响应回归运动，归还小宇宙的质量。
甚至，还有不少数量的文明，此时就躲在自己的小宇宙来规避宇宙的归零。
“那些丢失无法拿回来的小宇宙质量问题，应该不会影响到最后的结果。”
归零者们说。
但张恒却注意到，它们用的是不确定的语气。
也就是说，其实它们也没有百分百把握，拿不回那些被取走建成小宇宙的质量，会不会影响到宇宙的最终重启。
“如果是此次归零重启也是像以往那样，或许还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我总觉得那些丢失的小宇宙质量非常重要。”
张恒也说道。
并且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担忧，这种担忧从他知道程心曾经私底下留过五公斤质量后就有了。
虽然后来的宇宙还是顺利重启成功了，但张恒也还是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始终对这个抱着担忧的态度。
“我们对此也有过担忧，但我们却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归零者也很无奈。
小宇宙这种从大宇宙中取走质量，然后再自己造一个宇宙这种玩意，在宇宙中也完全可以说是一个bug。
就拿最基本的能量守恒定律来说，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其它物体，而能量的总量保持不变。
也可以表述为：一个系统的总能量的改变只能等于传入或者传出该系统的能量的多少。
所以，大宇宙中的总能量一直都是不变的对不对？
那文明又何德何能，能够让它们消失在大宇宙中，从而去往一个连归零都无法波及到，已经算是完全脱离大宇宙的地方去了呢？
毕竟，按照能量守恒，被取走建成小宇宙的质量，理论上来说应该也还在大宇宙中才对啊？
“还有，小宇宙最终也会因为大宇宙的消失而无法再支持下去，质量的最终去向问题也让我们感到非常费解。”
归零者们继续说。
在以往归零重启宇宙的时候，很多时候的很多文明都是不愿意归还小宇宙质量的，就像现在三体元宇宙中的这些文明一样，一直躲在自己的小宇宙中苟到最后。
不过，在重启开始新宇宙到来后，却在新宇宙中再也无法找到这些曾经未回归到大宇宙中的文明。
对此，各个顶尖文明只能如此给那些在归零前没回归的小宇宙下定论。
认为，无论是未回归的小宇宙质量，还是留在小宇宙中也未回归的文明，都在大宇宙完全归零成为奇点后，也都没能再坚持下去而自我消亡了。
不然，就没有理由新宇宙到来后，它们却不想着回归到新宇宙生活。
毕竟，再好的小宇宙能有三体文明第八世界的小宇宙好？
连三体文明的第八世界都还是选择大部分时间在大宇宙中生活，就足以证明无论多么完美的小宇宙都不是能够比拟大宇宙的。
除非，能够达到元宇宙的程度。
但都达到元宇宙程度了，就不能再说是小宇宙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归零重启之后的大宇宙，即便表面上看再怎么像以前的，都不可能是曾经的大宇宙。
而那些留在小宇宙的文明其实是与大宇宙永远失去联系了。
也可以说是，它们都被永远地困在了自己小宇宙中。
因为，小宇宙唯一能够接连大宇宙的门，也就是空间锚点，在大宇宙归零的时候都被清了个精光了。
等新宇宙到来的时候，没有回归的小宇宙又没有通往新宇宙的门和空间锚点，自然就失联了。
对于这两种说法，尽管张恒还是比较倾向于后者的。
但，那些没回归的小宇宙，估计没有多少能够坚持到现在。
因为，还有另外一个必然会发生的结果，那就小宇宙也会热寂。
连大宇宙都有寿命，又何况是小宇宙呢？
所以，上个归零周期，以及以往都没归回的小宇宙，估计已经没有一个还能继续存在了。
“其实大宇宙总质量一直都在减少，从来没有停下过。”
归零者们接着说。
主导了一次又一次归零与重启的它们，对于这点自然是敢非常肯定的。
也没有谁会比它们更加清楚，大宇宙总质量从一开始具体有多少，再到现在还剩下多少。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自然热寂后的小宇宙，质量会打破质量守恒直接消失？”
“或者说是，它们又形成了另外一个奇点，在我们无法观测到的地方。”
这时云天明也说道。
但这也只是一个目前来说还没有任何依旧的论点，毕竟当下宇宙中所有文明，哪怕是最顶尖的归零者们都没有见识过自然热寂时的宇宙长啥样。
所以，关于宇宙自然热寂后，能量守恒定律到底还存不存在，也还真不好说。
因为，所谓的能量守恒也仅限于形成宇宙的奇点之内而已。
当宇宙自然热寂再变回奇点的时候，自身的能量会不会也跟着外溢，去往一个任何文明都无法观测的地方也未尝不可能。
“你们所想的问题我们都想过，甚至是所有联盟都想过，但是只要涉及到宇宙之外，就也超出了我们的认知。”
“我们其实与此刻正在被归零的那些文明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样诞生于本宇宙，不能超脱本宇宙。”
“但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那么多，这不是一场豪赌，而是一场自救，无论成功与否我们都要坚定不移地去做，救我们自己，也救“文明”二字的未来。”
归零者们说着的同时，整个三体元宇宙的归零也已经快进入到尾声。
眼下三体元宇宙这些被强行归零的所有生命与文明，虽然看起来很可悲，也让所有尚有人性的存在看到都会为之动容。
但是，归零者们说得没错，这是一场不得已的自救。
自救成功，文明尚有可能不在宇宙自然热寂之下还有未来。
自救失败，只不过是晚湮灭和早湮灭的区别罢了！
文明二字，这时候在归零者们眼里似乎也不再是一个个单独存在的集体，而是一个大集体。
于一个文明而言，如果能有少数个体能继续存在下去，那就是这个文明的延续。
相同的，一个宇宙中的大集体，只要一个少数文明能继续存在下，那它们就是这个宇宙所有文明的延续。
再接着，这一场所有见证者见到都会为之动容的，三体元宇宙归零结束了！
处在十维非物质空间中的张恒，也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物质存在。
那是一片虚无，从十维再到微观层面的十一维。
“你好好准备一下吧，我们的脚步不会停太久，也不能停。”
随后，归零者们又向张恒表达了一层意思。
“要针对其他联盟的元宇宙采取强硬措施了么？”
张恒问。
“还不是时候，盘古文明剩下的元宇宙在不之前被诸联盟瓜分走，这才是我们的首要目标。”
归零者们说。
基于战略层面考虑，即便十维田园联盟很强，目前也得到了不少调转口风的联盟支持。
但是，十维田园联盟却仍然无法面对宇宙中所有联盟加起来的，这如此巨大压力。
所以，目前也还不是与其他反对联盟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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