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站在那群孩子中间，也抬头看着缥缈宗，漆黑的瞳孔里微部可查的闪过一丝亮光。
额前的长发遮住了眉眼，惨白的肤色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飞舟之上原本的缥缈宗弟子带领他们去浮生殿，那里，是今年各地招收弟子聚集的地方，首先，便是面对缥缈宗掌门与各峰峰主及所有弟子及管事。
一袭青衣的沈长安走在一群孩子最后，看着这低调奢华的建筑，穿过一片白纱，鼻翼间满是那种清澈舒适的味道。
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周身气息微弱，丝毫不引人注意。
终是到了浮生殿，此处，沈长安觉得……神圣，没有凡界的嘈杂以及污秽。
纯白一片，华丽一片，白纱轻飘，香雾缥缈，殿宇四角，是四颗金色盘龙柱，雄伟壮观。
她以及那些孩子站在大殿中央，任由殿内熏香扑入鼻腔，而缥缈宗掌门，则坐在大殿御座之上，他一袭白袍，面容儒雅，头顶玉冠。
“这便是今年招收的弟子吗？”慕容博扫视了那些孩子问道。
“回掌门，这便是。”芸惜从那群孩子身后走出来，恭敬的举手作揖道。
“今年在青城一共招收弟子四十八人，单一灵根者，九人，其中变异冰灵根者一人，双灵根者十一人，三灵根极其以下者二十八人…………”
慕容博看着底下站着的所有弟子，点了点头，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今年招收弟子，天赋绝佳者，不少。
“芸惜，你带领这些孩子去侧殿歇息，明日再进行考验。”慕容博摸了摸已经蓄长的胡须，倒显得老派。
“是，掌门。”一袭白衣的芸惜颔首，而后便带领一群孩子去了白云殿。
看着一群孩子离开，莫深对上座的慕容博道：“今年所收弟子多为世家子，鄙性不良者多以。”
这便是莫深在飞舟之上所看到的，这也是他的一个任务。
修真者，不论修为，心性为重。
“哦？”
“世家子？”
“这些世家人倒真是为了将自己的孩子送进缥缈宗，真是不择手段。”
慕容博嘴角挂着一丝讽笑，而后，就又恢复了往日温和的样子，仿佛那讽刺的笑容只是莫深的错觉而已。
莫深身姿纤长，面容俊美，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一如既往的温润，眉目如画。
岁月，并没有在莫深的身上滞留，而两百年，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化过，好似，这就是当初的缥缈宗。
“离殃，你可缺弟子？”慕容博偏过头看着一旁的离殃道，他深邃的眼里带着一丝希冀。
“我从不收弟子，莫非掌门忘了？”
离殃歪着脑袋瞧着慕容博，红唇微勾，脾气倒是温和不少。衣衫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遮住了以往裸露的胸膛，少了点放荡不羁，多了点清冷禁欲。
“并非如此，看离殃峰主如此寂寞，才想着塞个弟子为你解闷嘛。”慕容博笑着打趣道。
“哦？”
“那今年再看吧。”反正收不收弟子终究是由他决定的。
离殃垂下眸子，抿着殷红的唇笑了笑，恰似美人。
白衣，显得他不再像以往那样……妖娆。
“掌门偏心，怎么偏偏问离殃师兄，怎么不问我呢？”姬姒嗓音轻柔，眉眼如丝。
自从慕容博点出姬姒衣衫问题后，姬姒便也收敛了许多，至少，不再是一身轻薄白纱，浑圆必露。
“你弟子众多，倒也无碍，只是离殃已经今百年不收徒，却是是有些不合情理。”慕容博笑着道。
“哎，掌门就是偏心，还不让人说。”姬姒眉眼低垂，眸光轻转，看着一袭白衣的离殃，眼里划过一丝暗沉。
“一切随缘吧。”离殃闭上眼睛，神情平淡。
自从慕天兮陨落之后，离殃，便是一袭白衣，往日妖娆不再。
其他峰主今日格外沉默，虽然没有接话，可是，人心，谁又猜得到呢。
…………
到了第二天，便是缥缈宗正式测试的日子。天气晴朗，天空一碧如洗。
只不过这次带领他们的，是其他缥缈宗弟子罢了。那两个弟子年龄都不大，面容尚且稚嫩。
“这是入我缥缈宗的第一关，名为千阶，顾名思义，就是千级台阶，而最准确的数目是……九千三百一十二台阶。”
“也别想着投机取巧，这攀爬台阶，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天黑之前必须到，不然，只能离开。”
“当然，想要放弃可以，因为后面的关卡比这还要艰难。”姜葵看了一眼站在平地上的孩子们，娃娃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千阶台阶，像天梯一样，直插云霄，望不到头，而这第一级台阶，便在他们这群孩子脚下。
确实有孩子畏惧放弃了的，因为这千阶，就连一个成人都完成不了，更何况是年龄都不超过十五岁的孩子。
那白衣弟子说完便带着几个胆怯退缩的孩子离开了，剩下的孩子面面相觑，便也成群结队的一起爬台阶了。
千阶，一眼望不到头，就如缥缈宗弟子所说的那样，“直插云霄”，云雾缭绕，看着既险又令人畏惧。
沈长安跟在一群孩子后面，爬的缓慢。滑凉的白玉石阶既宽又距离甚远，爬着，很费力。
随着时间的推进，开始，拉开了距离。
沈长安没有坠尾，却也没有在前面。台阶由白玉石组成，宽大且又冰凉，手指触碰上面，觉得森冷。
刚开始孩子们还是走着的，到了后来，却也只能爬着了。
太阳逐渐升起，透过云雾，阳光撒在了台阶上，滚烫，炙热，沈长安额头上满是汗水，顺着脸颊，滴在白玉石阶上，不过很快消失不见。
白玉石阶两边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云雾缭绕，向上看去，就是位列在你前面的孩童的影子。
开始还有孩童的吵闹声，说话声，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浓重的喘息声。
沈长安是一级一级数着上来的，从早上到日头渐盛的中午，也只不过才爬了九百五十二台阶而已。
“呼……呼……”沈长安攀爬着，喘息声越发的大。
抬起手，就能看到她的手心被磨出了水泡，有些甚至被滚烫的石阶烫烂，一片通红……
沈长安自始至终都没有停过，在经过一个衣衫华丽的孩子旁边的时候，突然，她被那孩子推了一把，险些从台阶上滚落下去。
沈长安死死的扣着台阶，才没有滚下去，而那孩子因为脱力还是其他，擦过她的肩膀，在她诧异的目光里，自个儿滚了下去。
尖锐的叫喊声令所有正在攀爬的孩子抬眸看了一眼，有的面露惊恐……
有的孩子看见了，也只是皱了皱眉头，而后继续爬。
沈长安顿了顿，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而后，也只是麻木的继续往上爬。
为什么要推她下去，也许，这爬上千阶的弟子……名单有限。
……
恶心，眩晕，缺水，所有极致的痛苦接踵而来。
因为缺水沈长安的唇瓣裂开，鲜红的血液伴随着唇瓣上的刺痛流下。
伸出舌头舔了舔，嘴里满是腥味。
眼睛也看不清了，只是麻木僵硬的往前爬。
累倒昏迷的孩子很多，只要趴下，就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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