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丽娅点点头,说道:您的理解没有错,其实所谓清修,还有一种更简单的理解,您可知佛教中的‘坐禅’‘悟道’?
其实安教的清修同坐禅悟道的目的一样,无非是思考领悟真理的过程,践验理论的实际可行性。只有努力修行安教古经,才会走向觉悟的大道,但这是一个枯燥坚难的过程,近年来已经没有人成功。
张清扬见她神色沮丧,点头道:“道即是理,又岂只有神教中人在寻道?其实人这一生处处都在寻道,它或见或不见,有人能顿悟,有人却一辈子也不明白。”
“我不愧为知音!”哈丽娅微微一笑,“我再问您,您可知道在安教当中,在圣使之上还有什么?”
“圣使之上不就是安主吗?圣使不就是安主的使者吗?”
“只说对了一半,圣使是安主的使者,但在圣使之上还有先知。”
“先知?”张清扬愣了一下,随后朦朦胧胧地想到一些事,好像米拉和她讲过这方面的东西。
“没错,是先知。很多宗教神学都有先知一说,安教当中的先知就是安主在人间的代言人,或者说安主在人间的化身,这和喇嘛教中的转世活佛是一个意思。”
一千多年前,安教在中东地区出现了一位伟大的安教文化复兴者,他不但是宗教领袖,同样是一位政治家,他是信徒公人的安教先知。
至他以后,再没有先知出现,很多信徒都认为他是安主派遣人类的最后一位代言人,是他完成了安主所有的想法。但是近年来,安教在各国内纷争不断,总有一些人利用安教做出一些邪恶的事情,又有人认为在这种时刻,将会有先知出现。
按照惯例,圣使离先知只有一步之遥。安主早就选好了那位圣使,只不过它能否成为先知,还要凭借着它自己和外部的力量……
“我懂了!圣使清修,其实是迈向先知的重要一步,这就像佛教当中,能否成佛,就在一念之间!”
是啊,就是这一念的距离,一千多年来……再也没有先知出现。最后一位先知逝世前已经修改了教义,并留下了一些疑问,没有人能解开这些疑问。
按照古经的指示,圣使清修期间只有受到安主的媒介指引才能解开这些疑问,才能读懂古经。
就在这一刻,它便是先知,负有传达安主之道复兴安教的重大使命,它是安主派遣到人神两类的使者,只要信仰安主的人都应服从他的使者,圣使即是他的使者……”
“先知……可以说是安教的领袖吗?”
“也是也不是,您应该知道安教当中没有领袖,但是用人类的语言来解读,它又是领袖。”
“那么…………”张清扬连说了两个字,尽然不知道如何接下去,难道面前的哈丽娅就是“先知”?
哈丽娅自说自话:圣使清修期间就是寻找安主媒介的过程,我清修已经几年了,一直没有所成,即便我把古经背诵多遍,仍然不得要领。
可就在刚才,您的一席话瞬间让我顿悟,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其实媒介就存在我的心中,只是我没有发现。就在这一念间,我突然间想到安教也是一门哲学,既然是哲学,就应该用哲学科学的方式去思考问题,这样就可以引领信徒走上正确的道路。
我们苦苦追寻多年的安主先知,无非就是科学的正确的人生方式。您说,宗教难道不是哲学吗?
张清扬在哲学方面造诣颇深,听完她的解释,立即明白了她所有的思想,也懂得了她兴奋的原因。
他微笑道:当年哲学家王阳明信了格物致知的话,为了实践朱熹的格物致知,下决心穷竹之理,‘格’了七天七夜的竹子,什么都没有发现,人却因此病倒。
从此,王阳明对‘格物’学说产生怀疑,这是我国哲学史上著名的‘守仁格竹’。说到底,他也是寻道不得,只因方法不对。
哈丽娅点点头,这个典故她也听说过。
张清扬接着说道:后来王阳明来到西南山区,在龙场各民族当中杂居。
他亲自劝导当地民众学习,受到民众爱戴。在这个时期,他对《大学》的中心思想有了新的领悟。
他认为,心是万事万物的根本,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心的产物,‘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这便是哲学史上的龙场悟道!也是心学的产生。
哈丽娅明白此时张清扬讲到这个典故的用意,微笑道:“我一直在试图理解古经中的疑问,寻找解决的办法,所以走了弯路,其实一切道理都在内心。”
张清扬叹息一声,说:圣人的道理并不是向外索求事物的理,人本来独立,任何的觉悟当由自己承担,不能只用单一的方式去解释,吾性自足,人有自己的内心个性,只要认识到自己内心的需求,这便是‘道’了,否则就会误入歧途。
您之前之所以不解,是过分相信书本上的东西,而没有亲自去体会,那所谓的媒介,不就是个人的体会吗?王阳明说知行合一,其实宗教也一样啊,它确实是一门哲学。但凡哲学之道……普天之下都一样!道……只有一个……
“张書記高见,小女受教。早知如此,真应该早些同您见面,一席交谈,您让我解开了很多困惑。”
张清扬已经全然明白了,以现在哈丽娅的智慧,只要她愿意讲经寻道,重释安教教义,将之发扬光大,她便是先知。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她刚才为什么解下脸上的薄纱?至于她说自己就是“那个人”,又说自己是圣使,张清扬现在到是明白了,她刚才在顿悟的一瞬间,把自己当成了媒介,不过随后她就趁底明白世间并没有所谓的媒介和圣使,一切都源于内心的感受。可是那薄纱又有何隐喻?
想到这里,张清扬不好意思地问道:“哈丽娅女士,我有一事不明。”
“您请说吧。”
张清扬指了指薄纱,红脸道:“您刚才……这个……”
“呵呵……”哈丽娅微微一笑,也很不好意思,说:“其实这是我心内的一个结,您也知道这薄纱的意义,其实现在想来无非是一种形式。不过我苦思多年也没有顿悟,当时就下定决心,如果有一天碰到‘媒介’,让我解开上古的疑问,我将除下薄纱,这事我和回音提到过,没想到今天……”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清扬有些哭笑不得,“我就是那个媒介啊!”
“呵呵,您这么说也不错,是您的一席话让我明白了很多。张書記,先不提这个,我们聊聊您的事吧,回音和我提到过一些,我还不太明白您的想法。”
张清扬点点头,说道:“您现在即为先知,又听了我之前那段话有所悟,我想现在您应该明白我来访的目的了。”
“您在考我?”哈丽娅思索起来,联想到张清扬之前所说的话,渐渐有所悟,说道:“您想发挥我的使命?现在西北有很多人打着宗教的幌子做坏事,您想利用我的身份……对教徒加以引导,免得他们走错路?”
“简单来说是这样,不过之前我只当您是圣使,现在既然您是先知,那么自然要发挥更大的力量,身为宗教领袖,您完全可以同我合作,使得西北平安发展百姓生活幸福。”
哈丽娅面露难色,说道:“对于那些异教徒的做法我也反对,他们这些年害死了很多人。可是我只懂得宗教,对政治不懂,我不知道如何帮您……”
“所以我要好好和您谈一谈,首先自然要确立您先知的地位……”
外面早已黑天了,林回音带着舒吉塔几人绕到后面看了会儿瀑布,又在山间小路上走了一圈。等太阳落山就回到了大殿。几人无聊地坐着,舒吉塔等了半天也不见张清扬出来,渐渐有些坐不住了。她原本就是闲不住的人,在这昏暗的大殿里见不到人影,林回音又不爱说话,彭翔和林辉又是两个大男人,让她感觉很寂寞。
舒吉塔站起来,气恼道:“他们到底在谈什么啊,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
“不行!”林回音一反常态,态度十分坚决。
“回音,就带我进去瞧瞧吧,求啦!”舒吉塔摇晃着林回音的手臂。
“真的不行,”林回音摇摇头:“他们在谈重要的事情,同宗教有关,我们不要打扰了。”
“什么宗教啊,叔叔又不信教,他可是无神论者!回音啊,那可是妈妈啊,那么漂亮一个妈妈和叔叔半独在一起这么久,……就放心?”舒吉塔不怀好意思地说道。
林回音性格单纯,哪能想明白她话中的含意,笑道:“想什么呢,张書記又不会害我妈妈,她们在聊天。”
“不是啦!”舒吉塔见她没听懂,拍了下她的脑门:“大笨蛋,的张書記是什么人……还不知道?他……就真的放心阿姨?”
“到底怎么啦,这有什么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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