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子走后,郑家院子内,顿时传出一道道贺喜之词。
“哟,这郑家小子真的要去修仙了啊。这事成了,郑家老爷,你得请客啊,至少也得把我们十里八村的都请上一请啊。”
郑泽伟自然高兴,想来孙子也是村子里第一个求仙问道,还是跟着仙人去修行,倒也不逊色那中状元的名头。“自然,自然,诸位若是不嫌弃的话,今晚我郑家设宴,请各位一叙。”
到了半晌,院子里的人慢慢散去,家里人却更忙活了起来。一家人忙着杀猪宰羊,郑无爽就默默地坐在那儿开心着。昨晚上的菜还没吃完,中午却又是一顿新鲜的。
中午,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饭,有些事,家里人还要叮嘱两句。
首先是爷爷郑泽伟了。“爽啊,以后在外面注意着点,虽然我看你那样子,也吃不了什么亏。但是呢,有的时候该让的就让让人家。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别人的咱不想。”
再接着是奶奶,奶奶没说什么,自是希望孙子以后有时间常回来看看。
“嗯,云儿,你有什么要对儿子说的,趁着现在说吧!这出门在外的,还是个学徒,那以后想见面也不是那么一件容易事。”看了看儿媳妇,郑泽伟说道。
“哎。”回了爹一句,黄云就看着儿子郑无爽,眼里不知不觉的噙着泪水。“爽啊,出外,不像家里,有娘照顾着,你凡事都要小心点,多长个心眼,好好照顾自己。要学好,做了仙人弟子,做事要乖巧点,切莫惹了仙人。”
“得了吧,八字还没一撇呢。就他那样,能被仙人看上就已经是我郑家祖坟冒青烟了,还敢得罪仙人,小心我抽不死他。”黄云这话刚说到一半,郑民就跳了出来说道。
“你就不能说点好的。”瞥了自己丈夫一眼,黄云皱着眉说道:“爽啊,娘说的呢,也就这么多。你啊,要是在外不习惯,想娘了呢,就回来看看,娘啊就在这,在这等着我们爽啊顺顺利利地回来。”
“嗯,娘,你在家也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都已经这么大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就放心吧。”此刻的郑无爽很是乖巧,靠在母亲身旁。
“爹呢,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你爷爷奶奶和你娘已经说的差不多了,爹唯一要补充也就是你这次出去了,能做仙人弟子最好,做了呢,多学点东西,到时候为朝廷效力,为咱们郑家争光,还有照顾好自己,不要省着吃,省着穿。你现在也还在长身体,这些小钱我们郑家还是花得起的。”
看着桌子上围坐在一起的家人,听着这暖心的话,郑无爽心里不由的泛起酸来,嘴里嚼着的肉都好像变了味道,眼里不争气地涌出一道泪光。
“多大小伙子了,还哭了啊!”坐在一边的郑民打趣道,他心里何尝舍得儿子,只是这确实是一次好机会,那可是仙人,货真价实的仙人。
擦干了泪花,郑无爽揪着鼻子,带着哭腔道:“哪有,眼睛里面进东西了。”
屋子里既没风又没尘的,能进什么啊?只是黄云却当真了,想帮儿子吹吹,母子俩一对目,却都哭出了声。
“好了好了,又不是见不着了,这不是好事吗?哭什么啊!”郑泽伟哽咽着说道。“孙子啊,好好学,学成了回来做大事。”
“嗯!”应了一句,郑无爽又开始扒拉起碗里的东西。
午饭吃完之后,一家人替儿子收拾行李,一边再三叮嘱。不久,凌霄子便行空而来,落在院子里,村民们却好像约好了一样,又聚了过来。
站在院落中,凌霄子轻轻将郑无爽唤到身边,朝着郑家人抬手行了一礼,只是黄云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跑到厨房,拿出了一卷荷叶包好的东西递给了儿子。“路途遥远,这东西路上带着吃。”
看着母亲布满老茧的手,郑无爽心中千言万语,到嘴边却说不出一声来,他接了过去。只是刚才仙人已经说了只需要半盏茶的时间,想来路上也是吃不上了。
一阵清风拂过,不知道怎么地,郑无爽只觉得身子不由自主地升到空中。落叶间,凌霄子便带着他消失在众人面前,那一刻黄云眼里泪珠子止不住地盈了出来,她使劲地咬着牙,忍住了声音。
“哭什么,让人看着笑话。”看着儿媳妇,郑泽伟一边说着她,一边偷偷地用手擦了一下眼睛。
天空之上,郑无爽老实地牵着凌霄子的手,看着下面小巧深远的密林山脉不断地向后略过,对于这般仙家手段顿生仰慕。
想到此生自己或许也能有幸做到这般,于一方天地之间尽情遨游,少年心中那叫一个欢喜,就差在这云层之上跳起脚来。
高空之上郑无爽年看得正入神,却不知已经过去半盏茶的时间了。出神间,凌霄子牵着他的手从高空中俯冲而下,一瞬间吓得他心肝都在颤抖着。
两人直朝着一道连绵起伏的山脉而去,老人速度很快,峰峦在眼前不断放大,露出巍峨本相。直到近前,却是在云雾间看见一座白玉石桥,老道人这才慢了下来。
万里晴空之下,悠悠天地之间,一老一少悠然而下,缓缓落在这座云雾缭绕的白玉虹桥之上。
这是一座架在半空中的剑桥,桥头细长平整,宛如剑尖,桥身径直向前伸出,云雾之间,不见其长。郑无爽站在上面,往下看云雾缭绕,不见其底,偶得一间隙,却是无尽深渊,直吓得少年郎腿止不住地打颤。
他死死地抓住凌霄子的手,身子紧紧地靠在老人身边。老道人抚须一笑也不言语,两人手牵着手,顺着桥身往前走。
不消多时,二人走过高桥,来到一处广场。广场中央是一座花坛,里面繁花似锦,沁人心脾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广场之上,令人心旷神怡。
广场周围依序陈列着五块巨大石碑,上面刻着星象,连起来恰是一幅星图。少年看过去,石碑之上星辰运转,光华摇曳,只让人觉得这星图仿佛是夜空中摘下来的一样,奥妙无比。
再往上,则是一座被高高立起的宽大牌楼,四根楼柱上镌刻着道道铭文,古朴庄严,每根柱子下都有一个身着白衣,腰佩青玉的弟子守着,他们衣冠整洁,体魄健壮,一呼一吸悠长有序。再看那牌匾之上,刻着的正是“上善学府”这四个金色大字。
凌霄子带着郑无爽走了过去,那四人看了连忙行礼道:“恭迎太师叔!”
“嗯”老道颔首应道,随后便带着身边的小子过了牌楼。
一阵波纹荡漾,两人走过牌楼,恍如来到了一处新的世界。与外面的清冷山川不同,这里道路纵横交错,葱葱绿树之下花草繁茂,往来间有许多白衣弟子或在修行,或在演练,人声鼎沸,生机盎然。
再向上看,山中紫气氤氲,万物静谧,好一处人间仙境。
山体间,一座座大殿气势恢宏,一处处楼阁清新古朴,一排排竹屋错落有致。绿树丛林之中,白瀑山间之处更是有许多身着白衣的修士一瞬而过。郑无爽看得稀奇,上下打量,只觉得眼睛都忙不过来了,脚下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凌霄子后面。
宽阔的青石路一直延伸出去,好一阵的路程,二人来到了一处三层高的阁楼,这阁楼虽然不高,但是占地却不小。走进去,里面很是空旷,一两个小厮正在整理打扫,柜台里面站着一个青玉弟子。
凌霄子走了过去,说了两句,然后那人翻来一本厚厚的册子。
“孩子,过来!”老道人站在那边唤道。
郑无爽很是乖巧,应道:“来了,爷爷!”
只是那里面的弟子却是惊了,玉简阁的凌霄子太师叔什么时候有孙子了,如此想来,他脸上的表情更是丰富。
“想什么呢?这是我父昔日好友的家人,喊我爷爷也是应该的!”凌霄子瞪了那人一眼,厉声说道。
随后他回过头看着这个便宜孙子,清澈的眼神里面说不尽的乖巧,只是在那深处老道人却好像看到了一丝狡黠。看来这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啊,好在自己不能收徒,就看这乾元峰谁倒霉了。
“来,把名字签上!你就是我上善学府的人了!”凌霄子从那人手里拿过册子,翻到一页空白,递给了郑无爽。
就着墨,少年郎手上狼毫一挥,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老道人一看,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要么说是书香世家呢,这一手字写的着实不错。
“这入册算是完了,走吧,我去给你找个师傅!”凌霄子深深叹了一口气。“哎,这倒是个难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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