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了了,尹同光也算是不负所托,多年来终于办成了一件事。看了一眼满山的荒凉,小老儿叹了一口气,问道:“徒孙啊,你师父葬在何处啊?我想去看看。”
“在那边的竹林之中,我带您过去。”施良一边引着尹同光朝着山峰的南边走去,一边对着徒弟说道。“古言,你且带着你师弟去找一间住处。”
“是”朝着师傅行了一礼,古言看着郑无爽,一脸笑意。兑和峰终于不再只有他和师傅两人了。
“大师兄好!”朝着古言,郑无爽学样抱拳行了一礼。
“小师弟,无须多礼,自此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只是我并不是你大师兄,而是你二师兄。”看着甚是乖巧的郑无爽,古言柔声说道。
“二师兄,那我们大师兄呢?”郑无爽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古言叹了一声:“你大师兄已经仙逝了。”说着,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又反复叮嘱道:“小师弟,你以后要注意了,可别在师傅面前提大师兄,免得惹师傅伤心。”
古言也没见过自己大师兄,据说也是一个天才级别的人物,奈何英年早逝。十几年前他被玄清真人送过来的时候,整座兑和峰落魄得只有施良一人。
“知道了,师兄。”郑无爽点了点头,心中暗暗记住。
古言含笑点头,道:“小师弟,你且随我来,我带你去寻一处住处,好让你安顿下来。”
“多谢师兄”郑无爽抬手又行了一礼,然后跟在古言身后,朝着山上走去。
古言走的不快,郑无爽跟在后面倒也轻松。只是一路下来,入眼的皆是荒凉景色,与乾元峰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不禁有些疑问,最后终究是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笑着问道。“师兄,为什么咱们山上和乾元峰大不一样啊?”
古言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笑道:“小师弟是觉得咱们峰上太过荒凉了,对吧!其实这才是五峰的正常景象,其他山峰之所以能一直鸟语花香,绿树葱葱都是因为师门布置的五行聚灵阵,咱们峰上人少,就算加上你也就三人,三个人在整个山头设置五行聚灵阵属实是浪费了些。没了阵法加持,自然便是如此景象了。”
“不过虽然咱们这没有聚灵阵的护持,但是人不多,房子多,整座峰上有五十多间屋子,多是以前建造的。你可以随意选一处好地方,住的可是宽敞,而且咱们这也没有什么禁制,所以出入也是极为方便的。”走在前面,古言笑着说道。
顺着道路,两人到了一排房屋附近。指着远处宏伟的天和殿,古言告诉郑无爽那便是师傅的住处,是明早要带他去拜师的地方。
问清了古言住处,郑无爽在附近随意挑选了一间宅院。
这边的建筑大多都是青砖瓦房,每个房子基本上都带着一个小院,
从外面看,房子还是挺不错的。只是都是多年不用的地方,难免显得有些破败。
走进了小院,里面有一方不小的池塘,池水清澈见底,池塘边几棵垂柳之下放置了一张石桌,几个石凳,倒也雅致。只是这满地的杂草属实有些坏了意境。屋子里面也是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来是要好好地忙活一阵子了!
古言倒是好心,主动提出要帮忙,可毕竟是师兄。另外这本就是自己要住的地方,郑无爽也不想假手于人,以免给人留下不好印象,所以就婉言谢绝了。古言接了师傅衣钵,自然有自己的修行功课,所以也没有过多坚持。
这边,郑无爽正在辛苦地打扫屋子,那边兑和峰南边竹林中的一处墓碑前,尹同光一脸惆怅。看着墓碑上故友的名字,他脸上写满了歉意,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施良站在一旁,心中也不免有些伤感。他身子不太好,禁不住地咳嗽了几声。小老儿反应过来,赶忙关心道:“山上风大,你回去吧。此间事了,我也算不虚此行。我那边峰上还有点事,也不多待了。”
说完,尹同光躬身拜别,施良赶忙还礼。眼看着太师叔御剑远处,施良看了看师傅的墓碑,叹了口气,朝着那消失的身影又拜了一拜,这才朝着天和殿去了。
花了大半日时间打扫,整个宅院焕然一新。虽然过了这么长时间,里面的家具却是一应俱全,毫无损坏,想来仙家东西果然与凡尘俗世不同。唯一缺的是一床被褥,无奈之下郑无爽便割了一些杂草铺在了床上。
等他把所有事情忙完,已是天黑,肚子也饿的咕咕叫。想着这个时候,师兄应该在家了,自己刚好可以找他一起去吃饭,然后要点灯油,先把这一夜熬过去。
到了古言住处,郑无爽敲响了门。屋里的古言正在打坐修行,听到声音后他连忙起身开了门。
“师兄好!”门开了,朝着古言,郑无爽行了一礼,接着说道:“师兄,咱们吃饭去吧。”
闻言,古言愕然,这才意识到新来的小师弟尚未辟谷,而他自身已是金丹境的修为,早已习得辟谷之法。师傅施良更是洞虚境的高人,吃饭早就忘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修道之人本就讲究清心寡欲,不沾人烟,所以整个兑和峰上已经很久没有起过炉灶了。
“怎么了?师兄”看着古言沉默不言,郑无爽好奇地问道。
听到小师弟肚子咕咕叫着,古言也不好明说。赶忙让了身位,把郑无爽请了进来。进了屋子,古言找遍所有地方,总算找到了几颗灵果,一股脑地塞到小师弟手里。
郑无爽只当自己错过了吃饭的时辰,看着手里的果子通体晶莹,煞是好看,也知道不是凡物。如此宝贝,想来应该价值不菲。他咽了咽口水,嘴上推脱着自己有吃的,仍凭古言好话说尽,也就拿过了一颗,然后欠身退去师兄房子。
回到了自己屋子里,关上门,郑无爽拿出了那枚灵果。黑漆漆的夜里,虽然看不清样子,但是这果子却是泛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闻起来说不出的舒服。一口咬下去,满嘴的馥郁芬芳。吃完了果肉,郑无爽躺在杂草上,把果核放在一边,有了来年春天把这果核种下去的打算。只是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一天都没吃饭了,这样一颗小果子又怎么能喂饱饥肠辘辘的身子。
郑无爽闭着眼,想尽快睡过去,睡着了就不饿了。空气中遗留的淡淡果香却是勾住了他肚子里的馋虫,饿着他实在睡不着。翻来覆去之下,郑无爽走出了屋子,到了小院,外面月亮如同玉盘一般挂在天上,照的整个院子一片皎洁。
忽然郑无爽好像想到了什么,只跑回了屋,片刻之后他跑了出来,只是手上多了一个包袱。坐在院中石凳之上,郑无爽咧着嘴从里面拿出一个荷叶包好的东西。那里面是昨日娘亲做好的烧鸡,还没来得及尝一尝。
或许是饿极了,烧鸡已经凉了,但味道却好像更好了,少年吃着吃着,眼眶中却是一片朦胧。毕竟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等到刚来时候的那股新奇劲褪出之后,一股思乡之情慢慢从心底涌出。在吃完这一只烧鸡之后,不知道以后何时才能再尝到母亲做的饭菜了。
一时间,泪水止不住地盈满了眼眶,忽地汇成一颗巨大的泪珠滚了下来。这泪珠一落下来,便再难止住。郑无爽一边吃一边哭。也不知道是白天打扫得太累了,还是哭得累了,吃完烧鸡,少年只趴在石桌上静静地睡了去。
不知过了多久,郑无爽朦朦胧胧听到屋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就传来古言的声音。“师弟,今天是拜师的日子!我们赶紧过去,可不要耽搁了好时辰。”
模模糊糊间,郑无爽听到了声音,猛然清醒过来。他慌张地正想着去开门,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挂着泪痕。
郑无爽连忙向屋外喊道。“师兄稍候,我收拾收拾,马上就来。”说着他趴在池边借着几缕柳枝嗽了嗽口,然后就着池子里的水洗了把脸,用身上的衣服擦干后便跑过去开了门。
此刻古言已经结束了早课,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看着一身狼藉的小师弟,心里犯着嘀咕,这也没有收拾啊。只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师傅应该已经在天和殿上等着了,他只好轻轻地帮这位新来的师弟拂去脸上衣服上的些许脏东西,然后两人一起朝着山上大殿的方向赶去。
师兄弟二人一阵疾跑,没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赶到了天和殿。这是一座三开的大殿,屋檐高耸,远看倒是宏伟,但是此刻走得近了,却是满眼的斑驳红漆,衰落残败,与这荒凉深山倒是搭得很。
跟在师兄后面,郑无爽低着头走了进去。此时施良身着一身白衣道袍,正站大殿之上等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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