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小说 > 武侠仙侠 > 道玄经 > 第十五章 呼吸吐纳

点了点头,老道人端身坐好,一脸正色,随后缓缓问道:“修真一门,讲究循序渐进。你且说说这两年多来你学到了什么?”

郑无爽老脸一红,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思虑再三之后,他还是说出了实话。“爷爷明鉴,孙儿两年多来在兑和峰日夜苦思冥想,照着《道源真经》打坐修行。只是道书艰涩,我虽然认真研读,终究是收获甚微,以致时至今日,近一无所获。真要是有什么值得一说的地方,便是孙儿打坐之时,尤为耳聪目明,纵是山中落叶飘零,也能流入耳中,仿若置身其间,亲眼所见。”

郑无爽的话,老道人起先倒是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一个修士两年多都不曾筑基,又能学到什么呢?只怕是没有失了道心,就已经是一件善事了。只待少年说到最后,凌霄子却是面露笑意。这般看来,这个孙子倒是没说假话,日夜修行也是真的。

“如此,你也不算一无所获。”老道人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只是修行之法,还需从头学起。修真一途,呼吸吐纳是基础,你且看我如何行气。”

说话间,老道人盘腿而坐,双手合定印放于腿上,双目微闭,气息一呼一吸之间,悠远绵长。如此坐了许久,郑无爽看了许久,只见老道人一动不动,沉心其中。

郑无爽一看,心里大叫不好,这自己过来学修行的,又不是看别人修行。心中犹豫了一会,他不由得抓住了老道人的身子晃了晃,这才把凌霄子叫醒了过来。“爷爷,我过来学修行的,您这呼吸吐纳的法子怎么练着练着就睡着了呢?”

“这叫入定。什么睡着了?你以为老道跟你一样,除了吃就是睡”纵使被打断了修行,老道人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言语中带着一丝不满。“你且跟着爷爷做,放松身子,一呼一吸讲究连绵深长。”

说话间,老道人又开始微微闭目。

“哦”少年应了一声,有样学样,闭目打坐,只是这法子跟他在道书上学的却没有任何区别。郑无爽努力着把身心沉浸其中,却并没有改善什么。

然而随着身旁老道人绵长的呼吸没入他耳中,却是如同往常一般听得真切。郑无爽心中一动,跟随着老道人的节奏调整呼吸,倒也学的有模有样。

凌霄子嘴角微微一笑,大有一副孺子可教之感。如此一老一少,对立而坐,就这般过了一夜。

待到天快亮的时候,老道人收了打坐,吞吐之间,祛浊纳新,整个人流光溢彩,身上散发着莹莹白光。郑无爽也停了下来,然而他却是一脸的疲惫。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跟随着凌霄子的节奏,就像追赶着大人的小孩,差一点没把自己累死。

阁楼外,天色即将泛白。

“赶紧的,动动身子,天快亮了。”老道人赶忙催促道。

在老道人接二连三的催促下,郑无爽下了玉台,走出了阁门。外面漆黑如墨,看不清五指。他回头朝着老人讨了一块萤石,借着微光默默地一个人朝着门楼赶去。

不一会,天边渐渐泛白,乾元峰上传出阵阵钟鸣之声,此时郑无爽也赶到了自己的浮生舟旁,匆忙地驾着青舟朝着兑和峰而去。

在给师傅请安之后,郑无爽一脸倦容地回到了自己住处。吞下一颗养元丹后,少年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回味着昨夜的所得。洞虚境大能的呼吸法自然不是他一个凡夫俗子能够参悟得了。一个时辰之后,郑无爽睁开了眼睛,脸上挂着一丝失落。当然他也不是毫无所得,至少他也能踉踉跄跄地走了。

上一次与师兄一别之后,郑无爽下定决心好好修炼,从此便收了心。只是两年来,他修行缓慢,总有心情苦闷的时候。如今能得到凌霄子的指点,他只觉得终于算是有了门路,心情不由得有些兴奋,修炼起来更是刻苦,他要把这两年的时间全补回来。

是夜,郑无爽又借着星光溜进了玉简阁,跟着老道人打坐修行。一如昨夜,他还是跟不上节奏。这种感觉就像在一条宽阔的马路上,老道人走的很是顺畅,而他就像一个刚刚学着走路的婴儿,哪怕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人越走越快,最后消失在自己视线中。这种无力感是从头到脚,从内到外的。

如此过了几夜,郑无爽愈发的筋疲力竭,他只觉得这样的修炼比起任何时候都让人疲乏。如今他能撑下来,一半是靠着养元丹,另一半则是他自己的意志力。循环往复之间,他的身子越来越弱,脸色越来越差。他也不知道到底哪儿错了,只是老道人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也只当这是修行中常有的事。

这一夜,两人打坐到了深夜。忽然,郑无爽只觉得身子很重,眼皮再也抬不起来,他想伸手去扶住老人,却是感觉自己被紧紧地束缚住了,“砰”地一声传来,他身子一僵,竟重重地栽倒在玉台之上。

老道人睁开了微闭的双目,看着身旁少年,只见他气息孱弱。凌霄子轻轻抚过少年胸膛,过了好一会,等到郑无爽慢慢恢复了气息,老道人这才摇了摇头,收回了手随后不再去管他。

郑无爽迷迷糊糊,只觉得胸口处暖暖的,随后便舒服地睡了过去。等到他再睁眼的时候,竟已是寅时。他有些错愕,只以为自己模模糊糊睡了一夜。顿时少年脸上刹地一红,看着凌霄子尴尬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道人长须飘飘,看着阁外,随后缓缓开口道:“时间到了。”

郑无爽轻轻跳下玉台,他睡了一夜,此时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只是再想到之前他自己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努力修行,这没过两天就在凌霄子面前打了一夜的瞌睡,臊得脸越来越红,一直红到耳朵根子上。

郑无爽只觉得就脸跟火烧一样,行过一礼之后,他便匆匆走了出去,消失在薄雾之间。

待回到兑和峰后,郑无爽脸上却是愈发的红,心里也不住地埋怨自己不争气。

在给师父施良请过安后,郑无爽一边朝自己住处走去,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唉,大错已酿,只有找出其中原因,才能加以改正。”郑无爽心中暗忖。

上一次他这样疲惫不堪,还是在一年之前他开始日夜打坐修行的时候。这么想来,郑无爽只觉得应该是自己暂时还没有习惯跟着老道人修行。等到他捱过这最初的一段日子,后面就会恢复过来。

至于这段难熬的日子,他就只能得指着养元丹过活了。养元丹便是宗门每月发放的养生丹药中最主要的一种,起的固本培元,强身健体的功效。然而养元丹每月都是有一定数量的,他就是想多服用几粒,也匀不过来。

待到服下一粒养元丹后,郑无爽想休息一下,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想来应该是他昨天晚上刚刚睡了一夜,此刻又服了丹药,正是精神饱满的时候。

只是再让他学着老道人的呼吸吐纳打坐修行,他倒是也不敢了。毕竟这等高人的呼吸吐纳,一旦出了岔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再说就算没有出问题,他白天把精力耗尽,难道晚上接着在玉简阁睡一宿?

只不过郑无爽也不想把这大好时光白白浪费,他拿出前几日买回来的文房铺在园中的石桌上,回想着拜入上善学府以来的过往修行,总结了一下自己的所得感悟,将其一一写在纸上。

等到写完之后,郑无爽却是惭愧不已。他拜入学府已有数年,然而纸上所写,竟不过千字,以至于他都不愿意去看那些所得。

叹了一口气之后,他提起笔,默默地将道源真经默写了一遍。在看那纸上密密麻麻地字迹,他终于长舒一口气。

抬头看天,此刻日头已经到了头顶,郑无爽这才感到有些饿了,开始准备起锅煮饭。等到架了锅,起了火,下了米之后,他又坐回了石桌边,顺便把他那本破破烂烂的《药理真经》也默写了一遍。

等到停了笔,再看锅的时候,火已经熄了,揭开锅盖,水干了,饭也焦了。他丝毫不在意,给自己盛了一碗,胡乱地扒拉着。

这种饭他不知道吃了多少回了:他本来就不会做饭,自从那次烧了道书之后,他就长记性了。哪怕就是锅烧着了,他都先要书顾好。米可以去乾元峰白拿,道书不行。再说焦就焦了,也不见得不能吃。娘亲以前说过,到了荒年,土都能吃,更何况这烧焦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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